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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我好想你唔 摆成如此屈辱姿势_倾杯乐

明明坐是汪洋王海,可到底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仿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害怕惊扰了眼前凄惶的女子。

“二恨公子王金龙,他不该骗我在院中。遥想当日桃李树下,天地为我二人将那良媒牵。可叹他散尽银钱三万六,却难与我苏三好相见。”埋头深思的女子仿佛陷入对往日的追忆,声音也从方才的怨恨变得缱绻缠绵,柔情千种。但很快却又变成了一种愤怒

“三恨无义叫沈洪”

渐渐地,跪在地上的女子慢慢的立起了身子,眼睛怔怔的看着前方,你只看她那玉手空指,明明是柔情似水一般的的人儿,可张口却如刀,让人生畏。一句接着一句,她越唱越快,声音也越唱越高,仿佛要在天际捅上一个窟窿。

京胡声越来越急,女子的声音也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沉痛。最为细节的是,伴随着音调的上升,她的手从指慢慢的变为两拳静放两侧,原先风情的坐姿也在高唱之中愈发的端直起来,哪还有方才的落魄的风尘女郎形象,反倒活脱脱的像是个一个不服天地的斗士。

“七恨三班和皂隶,他不该妄自动了五刑。只可惜那衙门朝南开,一无高粱二无谷,有钱你无事,无钱你自找。八恨贼子叫李虎,此人贪财无信义,不分黑白将我拷。”

“九来恨来,十来恨,洪桐县来无有好人。人道是公道自在人心,依我看,是人心难敌流言,妄将那善恶颠倒。该逃的逃不掉,该躲的躲不过,此番便那太原,将那事情陈圆。善恶自有数,生死全凭天”

呜咽着唱完了长长的一句戏词后,台上的女子便不再出声了,就连方才高亢的京胡竟也突然戛然而止了,像一个好笑的休止符,为这残败不堪的角色增添了几分凄惨。

一场戏就这样终结了,可又仿佛还没有。

女人依旧那样久久的跪在台上,笔直笔直的,像是一张不折的弓,可当你看到她空洞的眼角噙着的泪时,却又突然觉得那不过是一缕即将消散在你面前的细微幽魂。

整个场上的人都静悄悄的,安静地沉浸在那位叫苏三的□□的“人生”,沉浸在二月红精心为他们编织的,一个绮丽却又哀婉的华丽之梦中。任谁也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惊为天人!

这是王茜雪感觉自己心中唯一能想到的成语。以往苏三一角大多是作较弱的小女儿姿态,娇娇滴滴,未免太过怨天怨地,宛如深宅怨妇一般,让人生怜却不能让人起敬;可今日二月红之玉堂春,悲而不伤,哀而不怨,虽句句痛诉陈情,可尚且不怨天尤人。坚韧如蒲,平添了几分志士之气节,更加像是一个有血有肉,出淤泥而不染的千古奇女子。

人生九九八十难,但凡是这世上的人,谁没个难处?且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平头百姓,都逃不得生离,逃不过死别。毕竟,好的坏的都沾上点才叫个人不是?一味地自怨自艾实在并非是良策。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也不知是谁突然疯魔了似的拍起了巴掌,场中余人适才从方才那深深的悲怆和苦痛中回过神来,取之而来的是如连绵不绝的掌声和略带哭腔的叫好声。

激动的人群陷入疯狂之境,她们纷纷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和花枝,抛上戏台。更有好些身着华服的女子,全然不顾矜持,只是嘴里不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二月红的名字。她们不断挥舞着手中的丝绢,眼神如炬,似要将那台上的人吃了一般。

当然,就连坐在齐铁嘴他们桌上的富家太太也不能幸免。

冷冷的看着坐在一旁的半老徐娘小女儿态的抹了眼泪,齐铁嘴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向一旁的王茜雪打趣道:“果然算是风华绝代,看这场面,怕是剩下的戏都不用出场了”,却不想一旁的人儿已经是哭成了一个泪人似的。

至此,他止住了嘴。

只因侧眼顺着王茜雪两睛聚焦的地方看去,余光尽头,但见台上戏子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含泪笑得娇妍动人,雌雄莫辩。

这场戏是唱给谁听的?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到当真是一场好戏,他暗自心想。这刘邦先同情上了霸王,这场楚汉争霸戏还能有几种唱法呢?

“看来明早,全长沙怕是都要知道了”

齐八爷的话向来很准。果然,第二天一早,这场别出心裁的玉堂春便使满城皆动。

不少人盯着二爷的下一场晚场,准备去一睹风采,专门来去请堂会的也有不少,可不知为何所有的消息都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

大抵过了一个多月,才有戏园里的人透出了风声,说这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净,红二爷便已经传下话去,说是:悔私改剧文,欺师灭祖。自知有愧于先人,故自即日起,五年内不再唱“玉堂春”。

此言一出,一时间长沙票友们不由得大声哀嚎起来。对于那些那日因事不曾到场的铁杆来说,更是悔不当初,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过去去打自己一个嘴巴子。究竟有多重要的事情,才错过了这场难得一遇。

但世上从未有过如果,所以也不会存在什么会不会。

就像场内人皆道,红老板这出戏改的好,空前绝后,冠绝古今。

可纵观这台上台下,真正能听懂了这出怪异的《苏三起解》的人,不过那台上一个,台下一个半罢了。

一场戏终了,

二月红知晓了自己的一颗心意,所以他笑了;

王茜雪预见了自己将来的一个坎,所以她哭了;

而齐铁嘴猜到了这两人的一半结局,所以他选择沉默。

苏三起解,千里奔波,破镜重圆。

可惜自那以后,又或是五年以后,二月红却再也没有唱过这折戏。

若问其中缘故,只道是:覆水难收,破镜难圆,今非昔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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