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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不在家和儿子那个 餐桌下要了她_繁花散尽

“什么?”诺敏一惊,“你是说这回的行刺之人是……明朝余党?”其实她更想说是传说中“反清复明”的天地会,又怕那是金大侠杜撰出来的。

“可不是么?听说是打着‘朱三太子’旗号的一批死士……”

“那行刺之人可抓到了?”

十三摇头:“一共是五个人,死了两人,跑了两个,唯一生擒的那个什么也不肯说也死了,原来牙齿里竟藏了□□……那朱三太子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若真活着算算也已经八十多岁了,哪还有力气争这江山,左右不过是一班子打着‘反清复明’旗号贼心不死之人……”

诺敏沉默着,关于“反清复明”,她不想多说。康乾盛世固然兴盛,比之明末的黑暗腐朽不知强上多少倍,但文字狱、“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却让她每每想起都会心寒——虽然那是统治者高压强权的必然手段,但用无数人性命建立的“丰功伟绩”却让她无法认同。

十三哪知道诺敏此时的心思,只当她是心有余悸,不由住了口,轻声安慰:“虽然密而不宣,但皇阿玛对这事极为重视,私下派了很多人去追查,也加强了江宁的戒卫,此事断不会再发生!”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笑道:“虽说‘皆是虚妄’,到底是花容月貌、云英未嫁,这个药膏是我早先从四哥那里取的,还是当年四哥认识的一个云游高僧所送,听说比太医院的强上数倍,能平红肿、治烫伤、去疤痕,……”

“竟有这么灵的药?”笑着伸手接过,诺敏刚要道谢,却见十三正了正神色:“原先皇阿玛是要来看你的,不过今日说是查到有关那些明朝余孽的消息,忙着审理那起案子,所以便没来,明日要去明□□陵拜会,估计……”

“皇上日理万机,何必为诺敏耽搁,本就是没什么大碍的……”

“我原本也以为你和二哥没什么大碍,明日祭陵之后能跟着一起上路,下一站是苏州,但我听说……皇阿玛的意思是,要二哥江宁这边安心养伤,待我们回来时,再接上他……”十三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眼中有一丝担忧。

诺敏怔了一下:“难道太子爷……病得这么重?”

十三嘴边挂了丝冷笑:“病可大可小,要看生的是什么病了……”二哥受伤生病,皇阿玛一切行程不变不减,如今他与二哥之间的情份竟只剩下这一点了,又如何不教人心寒。犹豫了下,这话终究没说出口,只是淡淡道,“听说是让二哥在这边负责《明史》一案的结案,还有追查朱三太子人等的行踪……”

诺敏沉默了一下,只觉得今日十三来,似乎这件事才是主要目的。

“此次去苏州杭州,二哥不跟着,只怕大阿哥和我身上的担子便重了不少,我也不能常常照应着你,所以你自己务必万事小心,有事就去找内务府都虞司的陈平和上驷院的刘小安,或者直接去找常喜……但常喜一直跟在我旁边,估计也不方便,你就去找我那边的同贵也行……”

诺敏半是感动半是好笑:“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能有什么事,你把我当十岁的小孩子了……”

十三撇撇嘴:“小孩子?咱们这些阿哥十来岁的时候都比你聪明有心机。”

诺敏怔了怔,他的话还真是有道理,这些阿哥只怕从会说话就开始相互玩心眼儿,又岂是自己能比的。

“不说别的,上回鄂岱伦为难你那件事,若不是二哥替你解围,还真不好收场,虽然最后他也不敢拿你怎么着,可毕竟也算是给你个下马威,听说是因为皇阿玛带你同行,很多人有不满……还有那次在清口,若不是二哥护着你,那一脚若真踹到你身上,岂是闹着玩的?你听二哥说的轻描淡写,事后我听常福跟常喜说,那腿竟青紫了一大片……”十三轻声叹息了一下,“我知道你是为了护着常喜,可是若真伤了你,让我怎么能安心……”

后面十三说了什么诺敏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心底泛起的酸涩直冲入眼眶。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太子为她做了那么多——包括之前在毓庆宫被小太监撞伤之后对她的包容,在御花园雪地里的施以援手,在康熙面前企图替她掩饰,在浮碧亭将手炉送给她用,还有前两日为她挡住致命的一剑……点点滴滴涌入心底,汇成一股暖流,让她无法平静。

“我知道你不愿听我说这些,我不说便罢。”十三见她沉默不语,苦笑轻叹,世上的事,只有感情最勉强不得,只可怜了二哥难得一次的动心,竟也换得流水无情的下场。

“皇上什么时候离开江宁?”诺敏忽然换了话题,问十三。

十三怔了怔:“估计是十号左右。”

诺敏点点头:“那麻烦十三阿哥帮我安排一下,诺敏临行前,想去见太子爷一面……”见十三满目诧异,她轻声道,“诺敏想当面道谢。”

“谢?谢什么?”十三又是一怔。

诺敏心念一闪:“太子爷被刺时诺敏也在车上……太子爷如何跟你说的?”事发之后,只有梁九功代皇上表示了慰问,还有跟康熙一同南巡的王贵人和陈贵人也亲自来探望了一番,却无人问起事情经过,想必也是康熙的授意……那么一切事情自然会从太子口中说出,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解释的……

“不就是贼人刺了二哥一剑未果么?”十三沉吟了下,“只说连累了你跟着受惊于心不忍。”说着,他目光一闪,“难道还有什么不成?”

诺敏思量了下,轻声道:“难道太子爷没提起,那一剑太子爷是为诺敏挡的么?”

十三面色微变,握紧了手低声道:“二哥真是……真是疯了!”

说完这话,又觉得不妥,细细想来,如果诺敏有难,自己又岂能坐视不理,他不由苦笑道,“二哥是太子,身份地位特殊,若真有什么意外,只怕……”

他伸手指了指天,诺敏又如何不知其后果?现在康熙虽然对他有很多不满,但也一直寄与厚望的,加之那么多阿哥的虎视眈眈,只怕天真会蹋掉半边的!

“二哥对你真是……”十三咬咬牙,却终是没在说下去,沉默了下,他盯着诺敏,“这事二哥连跟我都没说,可见是他也知道这事若真说出去的严重后果,我只当不知,你最好也把它给忘了……”

见十三说得认真严肃,诺敏忙点头。

十三这才缓了面色:“若要如此说,你还真应该去谢谢二哥,毕竟咱们这就要走了……”沉吟了一下,他又道,“这事我去安排,你等信吧……”

正想着,“奴婢惠儿见过大阿哥。”门外是惠儿刻意提高声音的见礼。

十三微一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他来做什么?”

诺敏也是一怔,忙坐直身子,却见大阿哥由惠儿打着帘子举步而入。见十三也在屋中,亦是一怔,随即笑道:“才说怎么一议完事就不见了你,原来竟在诺敏格格这里。”

十三只笑笑没说话。

“见过大阿哥。”诺敏欲起身行礼。

“不必不必,你有伤在身,免了吧。”大阿哥忙伸手制止,笑着道,“格格身子可好些了?”

“哦……还好,有劳大阿哥惦记……”诺敏笑着应道,“不过还是有点头晕,这几天一直睡不□□稳,总是做梦……”

“难免的,出了那么大的事,谁都会害怕。”大阿哥一反平日的阴沉,难得笑得温和。

十三见大阿哥目光扫过自己,犹豫了下,想着常喜一事心里就有火,本想赖着不走的,反正大阿哥也拿他没办法。但见诺敏都看出来似乎大阿哥有话要说,对他使了使眼色以示他不必与大阿哥正面冲突,他转念想想这光天化日之下,又在行宫当中,想必他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便起身道,“来了一会儿了,正准备去看太子爷,弟弟先行告退了……格格保重,好好休息。“

“你去吧,别耽误了今儿晚上的议事就行。”大阿哥应着。

见十三阿哥走远了,大阿哥缓缓收回目光从怀里掏了个景泰蓝的锦盒,淡淡笑道:“也没什么事,原本是想给格格送盒药,听我额娘讲,这是外公家传下来的秘方,能去腐生肌……不过,”他看了看诺敏把玩在手里的盒子,顿了一下,“看来格格是不需要了。”

诺敏一怔,她与大阿哥并无深交,只在草原她跳舞时遇见过一次,再后来打过照面也是匆匆离开。再有就是前两日在清口行宫那次……难道是因为她当时的解围?

“谢大阿哥赏赐。”难得大阿哥是送东西来的,再如何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诺敏忙伸手接过,扬声向帘子外面的惠儿道,“惠儿,还不去给大阿哥上茶?”

大阿哥见诺敏如此郑重地接过,竟是没有想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淡了下去:“不必了,我就是来看看格格,也没别的事,这就走了。”

诺敏怔了怔,一时猜不透他的来意。却见他说着就起了身,又忽然停了下,转过身来笑道:“格格不用担心我有什么企图,胤褆只不过是送药……而已!”

想了想,他又道:“一直想当面向格格道谢,只是这个‘谢’字,鼓了半天勇气,竟也没说出口,只能说,格格的胸襟,是胤褆所钦佩的!”的确,让一个从小就众星捧月般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皇子开口道谢,真的很难,能如此坦然,已属不易。一口气说完,他眼里竟全是释然,而后转身离开。

透着大敞的窗子,能看到他大步离开的身影,不似太子的修长,不似四阿哥的坚毅,不似八阿哥的倜傥,不似十三的挺拔和十四的飞扬,那微有些驼的背影却让诺敏忍不住心下恻然——凭心而论,无论是大阿哥、四阿哥、八阿哥,还是十四阿哥,他们出身于如此尊贵的帝王之家,向往那个唾手可得的位子,并没有什么错。天底下哪一朝的天子,又不是染着别人的鲜血,踩着别人的尸骨登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呢?

错只错在这个时代,有那么多优秀的阿哥,错只错在,至尊无上的位子,只有一个!成王败寇——那是他、他们注定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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