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页
  2. 青春浪漫

宝贝,你好软 爱妃你快要把朕夹断了_逃离人间

高成挪屁股抱被子窝在沙发上,把自己包得滚圆才问:“你说啥?”

“你犯过什么错吗?”方沉半坐在电视柜上,一道闷雷闪下照亮他半边侧脸,下颌投下一小片阴影隐没于锁骨。

高成“嗨”了一声说:“年轻轻的谁没犯过点错呢。”高成当真年轻,长得白胖喜庆说话还知方寸,人也很热心常常帮邻里搬东西,遇到那些难相处的邻居都笑脸相迎,再不满顶多背地念叨几句。

他开玩笑道:“以前泡过几个妞算错吗?你别以为我吹,我以前长得正经不赖呢就是现在胖了,以前可有不少妹子追我,我就随便搞过几个,后来觉得没劲都散了。”他看方沉一动不动看着他,又笑呵呵补道,“我是不是有点渣?”还有点得意。

方沉脚麻了,双手撑着柜子,嘴巴有些干舔舔唇道:“……我不知道。”

高成瞄着他怀疑道:“你该不会还没谈过对象吧?”

方沉蹙起眉,下意识想反驳嘴巴半张着又不知该回答什么好。

他记起的事太少了。

高成侧躺着本来是想等方沉说话,结果不多时就合上眼,还是没有呼噜声说睡着就睡着了。

外面雨越下越大,凉意顺窗钻进来,缠绵着肌肤,像似有若无撩拨的手缓缓抚过后颈。方沉打了个激灵感到不对劲,刚想走过去看看高成,门外响起敲门声。

方沉折回贴近门板,轻声问了句:“谁?”他以为是聂时。

没人应答。

咚咚、咚咚咚。

指甲磕在门上,刺啦一声。

方沉等了一会儿敲门声停了,几秒后门缝里幽幽传来声音:“方沉哥?”

方沉僵住。

“是你吗?”少年紧贴着那条缝,越说越开心,嘴巴慢慢咧开。

方沉屏住呼吸,手指抵在门板上泛着白。

乔然用食指敲门,一下一下,嘴里还配着音:“咚咚咚,你在里面吗?”

方沉一动不敢动,只有眼珠转着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音。

门外消停了一会儿,就在方沉以为他走远了想贴着门听听动静时——

“我知道你在里面。”这一声像凑在他耳边说的,气息蹭过耳朵,下一秒就要张口将他咬得血肉模糊。

“为什么不回我话?”乔然咯咯笑着,贴着门摆各种姿势,像多动的□□,叽里呱啦乱叫着。

方沉始终没有回应,直到外面消停下来,他往后看一眼睡死过去的高成,非但没有退回去还转动门把推开了门。

走廊漆黑空荡渗透着凉意,空气潮湿黏腻,方沉轻搭着门把一转头和一只恶念对上眼。

方沉:“……”心里闪过无数脏字。

恶念:“啊、啊。”

那恶念的胳膊被扯出老长耷拉在地上,左腿也是废的,仅靠一只脚匍匐。方沉退后一步靠在门上,心知这是乔然留下的,大概是觉得好玩,没有立刻杀死,刚刚敲门的可能就是它。

恶念以一个畸形的姿势向他爬过来,方沉脑海里晃过蜘蛛、蜈蚣,各种长腿多脚的虫子,再看向它,它爬得很慢,一只腿蹬地,一拱一拱的蠕动过来。方沉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慢慢迈出一步,虽然心慌手却很稳,恶念仰着脖漆黑的眼直直注视他,嘴巴很大弯出一个极像笑的弧度,张嘴闭嘴间牙齿相磕发出清脆声响,如此反复几回,是个人都知道它想吃人。

方沉脑子有点木,不知哪来的胆子,蹲下身掰过恶念的肩膀将它反转过来,比想象中轻的多,轻得有点像泡沫板,手感很糟糕,就是松弛的皮和精细的骨头,捏着也没什么实感。它努力歪脖,想要咬住方沉伸过来的手,咬不到就发出婴儿似的嘤咛声,这是方沉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察恶念,它心脏的位置像被填满了一团没磨好的墨,烂乎乎脏兮兮,身体还散发一股腐烂味。

就在方沉大着胆子观察恶念时,离他不远的拐角处,苍白的月光笼罩在少年身上,乔然头靠着墙壁,右脚翘起来回乱摆手指在墙上打出节奏。他侧头看着方沉一点一点把匕首插进恶念体内,勾起唇角笑意,往前一步走出来。

方沉半蹲在消散的灰烬里,雨夜好冷,连同他的双手一块冰冷,黑色一点点向上翻飞。刀尖在地板划出一道,方沉也茫然自己为什么突然把匕首插进那团污浊里,抬起头便和乔然对视上。

“晚上好。”乔然走进灰烬,走到方沉面前,笑着盯准方沉手里的匕首,“找到你了。”

屋里高成没一点动静,安稳闭着眼歪头睡死过去,方沉心知蹊跷半跪着强装镇定。

“别不说话啊,干嘛躲着我?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乔然眨眨眼,“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哦。”

方沉眼睁睁看着乔然在自己面前腐烂,面容姣好的少年褪去光滑的肌肤,仅剩软烂的一层肉,脂肪也随着脱落。

“……谢颖是怎么死的?”

虽然克服了聂时,但不代表他会习惯乔然。方沉脑子里满是烂肉滑落掉在地上的吧唧声,要被自己的脑补吓死了。

乔然停了几秒,方沉以为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推她下去的吧?”乔然皱了皱鼻子,表情似是不耐似是烦,“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高空飞舞的红裙,向上翻飞的长发,弥漫在地面的浓稠血液,它们又在方沉眼前重演一遍,一步步变慢逐帧播放,血液在记忆里咕嘟咕嘟的冒泡,谢颖的脸紧贴着地面,应当被砸得血肉模糊。

身后传来细小的走步声打断方沉回想,一转头恶念佝偻着身子炭黑的眼紧盯他,方沉稍稍一动它眼珠就跟着移。

“真麻烦,哪来的这么多。”乔然从方沉身前走过,恶念刚张开嘴巴,他一拳往它脸上招呼过去,半边脑袋都被打出去,吧嗒吧嗒流黄浆,有点像方沉喝过的稀释蜂蜜。乔然再度手插恶念心口,方沉捂了下嘴巴。

乔然杀恶念的方式太过于简单粗暴,如他这个人一样,疯狂又纯粹。

“你说你在推我们去死,为什么还要杀这些恶念?让它们直接把我们弄死不是更好?”方沉渐渐冷静下来,手里的匕首松了不再死攥着。

方沉感觉得到,乔然和聂时一样并不想杀他……或者说他不能杀死方沉。

乔然背对着他,目光移向一边又移回来,手指捻着黑稠液体:“在推啊,辛辛苦苦推你们去死呢。”

方沉寻着看过去,廊前窗户大开潲进雨,月光只照亮那小小一片地。

那里什么也没有。

“你们不能直接杀了我们,”窗外月光稀薄,方沉的眼睛藏进光透着浅浅的棕色,“甚至还要阻止那些恶念杀我们……”

乔然顿了顿转过身,颇感兴趣地道:“继续。”

“谢颖临死前说我们都要因自己犯下的罪而死,所以在此之前……你们要确保我们的安全,不让我们被恶念杀死。”方沉努力让自己变得有底气一点,可惜眼底的疑问出卖了他。

乔然舔了舔上唇,两瓣唇不是一个颜色,鲜红和苍白,“还有呢?”

方沉张了张口,有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聂时……是怎么死的?”

“他是怎么死的?”乔然重复道,把眼珠瞪大歪着脑袋反问道,“你不是最清楚了?”

方沉脑子“嗡”一声,耳边乱糟糟什么都听不到了,连同自己的声音一块,“什么意思?”

“嘘。”乔然笑了,“他可舍不得让你想起来。”

“什么意思?”方沉迎上乔然的目光,难得锐利全然忘记害怕。

乔然独自低头嘟囔,心里盘算着什么:“这样不行啊,快要结束了,你还是没记起来。”

“我忘了什么?”

乔然抬起头,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歪歪扭扭投映在堂前的柱子上,他决定了什么,笑容一点点扩大。

“你忘了他。”雨声忽然变得很大,又重又急地敲击方沉耳膜,乔然说,“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吗?”

本应该被填补上的缺口越撕越大,匕首掉在地上,方沉完全放弃防备,双手撑着地。

那些断断续续的回忆,方沉忘记诸多细节,每一个都该有聂时的身影。

他们从小就认识。

从冰冷的孤儿院里,从五六岁聂时踢着他被子说“你好吵”开始他们就一直在一块,他曾经偷偷养过猫咪,院长看出小猫活不长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那个雨天,小猫悄声无息死掉,他紧紧抱在怀里掉眼泪,是聂时为他撑伞遮住阴天;冬天所有孩子的雪球都砸向他,是聂时把硬倔的自己拽回屋,拍干净他发间的雪,又分他一半午餐剩下的面包。

那是在孤儿院里最欢乐的时光,他罚站偷偷冲教室里的聂时做鬼脸,害得聂时没答对问题也被叫出去。

方沉太聒噪,聂时又太安静。老师们不知道这两个小孩为什么会凑在一起。

因为都被其他孩子排斥吧。方沉觉得自己找到战友,每次都拉聂时一块玩,背锅也是俩人一块背。被冤枉了方沉总是据理力争,聂时却一声不吭,俩人一块被罚,方沉问他:“干嘛啊?一句话不说,阿姨的衣服明明不是咱俩……”

“没有用。”聂时说,“他们一旦认定一件事就很难再改了。”

方沉有时很烦聂时这样,他猜聂时也一样嫌他吵。可是没办法,其他人都把他俩抛得远远的,他们就只能在一块。

后来聂时被一家人领养,他又成为一个人。

方沉头疼得直磕地板,眼眶通红,眼泪往下砸落。他经常哭,自从醒过来,没有哪一天不落泪,从最初的恐惧到如今的茫然,他没有丝毫落脚之处,他的脆弱源于聂时。

乔然不知所措,他知道会疼,但是会有这么疼吗?他活着的时候被钢管刺穿过身体,那种疼痛他又在死后尝了个遍,可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为一段记忆一个人而痛苦难过。

记忆会有那么疼吗?他不懂。手颤巍巍伸出去又落下,“方沉哥?”如果让聂时知道他让方沉这么痛苦他就死定了。

记忆里模糊的人影终于有了清晰的面貌,全部都是聂时。

从十三四岁重逢一直到往后的十余年,一直是聂时。

雨下得好大盖过哭声,堂前乔然惊疑不已的脸和方沉的疼痛形成鲜明对比。

初中学校后面的小巷,高年级的混混看方沉不顺眼就要把他往胡同里拉,方沉一个人打三个有时也能站上风。朋友说他打架不要命,明明服个软就能过去的事他偏不,他就摸摸鼻子笑着问:“哪有?”他那时候孑然一身活得狼狈又快活。

每次有人来堵他,同行的朋友都害怕渐渐不和他一块走了,只有聂时来帮他,以各种奇怪的方式从天而降,方沉一直想笑话聂时,怎么能从杂物间的小窗钻出来,也太傻了吧差点卡住出不来。

他是无父无母的野孩子,聂时的养父母又怕担责任,每次学校出面调解,他们都按着聂时的头给那帮混混道歉。

方沉心里憋了无数句凭什么,最后都化作一个惨兮兮的笑,伸手拍拍比他高半头多的聂时的脑袋,说:“算了吧,你不要为我说话了。”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没人帮他说话,无缘无故的指责,他都习惯了。

方沉犯过太多错了,可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被生下来也是错,而他要为这错把余后半生都搭进去。

热门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