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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体育直男的故事 灿白古风帝王_望尽山河

建安城,巷坊。

羽林卫大将军府门外,夕阳如血,映出十数骑身着银甲的羽林卫,待府中的人一走出,立刻有人牵了马上前,恭恭敬敬递过缰绳。

卫长轩接过马缰,微微一顿,而后纵身上马,低声道:“回羽林卫大营。”

“是!”众士卒齐声应道,策马跟在他身后直奔入夕阳的方向。

血红的暮色透过巷坊高高低低的屋檐缝隙投在卫长轩的额铁上,他浓黑的眉眼被晕染上残阳的夕光,隐约显出几分微薄的萧瑟。跟在他身后的亲兵裴安隐约觉察到这位青年将军与往常有所不同,不敢贸然说话,只沉默不语地跟在他身后。待转过一条街角,却听一声马嘶,是卫长轩□□的烈风忽然停下。裴安奇怪地抬起头,只见卫长轩勒着缰绳,目光直直看向前方,有些惊讶似的:“尉迟少将军。”

候在路上的正是尉迟锋,他穿着一件灰狐大袖,头上束着发辫,正是东胡人平日的装束。如今不比从前,甚少有东胡军官在建安城内走动,来往有不少目光都在往他身上打量。

尉迟锋却并不在意这些目光,只向卫长轩点了点头:“卫将军。”

与旧友久别重逢,原本是喜事,可他看尉迟锋神色有些凝重,不由问道:“你怎么……到了建安?”

尉迟锋的目光望向他身后,一时没有说话。

卫长轩怔了怔,回头道:“你们先回大营,我陪少将军走走。”

夜色渐渐沉透了,集市上往来的人也多了起来,这是平日里最热闹的时候,沿着颐兰湖往东星星点点都支起了零碎的摊子,卖桂花糕卖胡饼卖糖炒栗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卫长轩拖着尉迟锋走入临街的一间酒肆,酒肆的主人年岁已经很大了,却还是立刻认出了这位羽林卫骑都尉,颤巍巍地叫伙计去取好酒。

尉迟锋与卫长轩对面而坐,接过满满一盏酒,一饮而尽,他举袖擦了擦嘴角,摇头道:“不行,这酒滋味太淡,比不上我们那的酒。”

卫长轩笑了笑:“这是罗浮春,建安的文士们最爱此酒,称它色泽如玉,入口甘醇,没想到少将军却喝不惯。”

尉迟锋摆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行伍里的粗人,人人都说都城建安是天下第一繁华之地,我却不喜欢。此番若不是陪父亲进京,我是万万不会来此地的。”

“怎么,原来尉迟将军也到了建安?”卫长轩微微一惊,很快便压低声音道,“莫非边陲出了什么事吗?”

尉迟锋看着他,轻声叹了口气:“确实出了麻烦。”

“是云峡关?”

尉迟锋摇头:“不是安阳,是河西。”他顿了顿,“两个月前,也就是刚过了元月的时候,拓跋公忽然中风,拓跋氏连同东胡几个大世族一片混乱。”

卫长轩吃惊之下几乎打翻酒盏:“怎么会这样?”

“有人说,拓跋公是被人给下了毒。”突然说起这件事,尉迟锋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这个说法是从其他几家东胡世族那里传出来的。说是年前拓跋公的外孙继任了穆王,拓跋公动了心思,想把自己手中的权势交给这位外孙。而拓跋氏族内的人不肯眼睁睁看着东胡人的基业被皇家杨氏所吞没,便密谋给拓跋公下毒,想抢家主之位。”

卫长轩没想到原来东胡那边的势力也这般波云诡谲,不由追问道:“那拓跋公现在如何了?”

“拓跋公刚中风的时候根本无法动弹,又口不能言,只有贴身的老仆能从他眼神间明白其意。而后独孤家,贺若家,还有我们尉迟家都派了人在河西府邸守着,以免有人趁机害了拓跋公。”尉迟锋又叹了口气,“原本这两个月悉心调养着,他老人家方能模糊说几个字了,却又不知这件事怎么走漏了风声,让燕虞那边知道了。”

“燕虞?”卫长轩心里一惊,立刻道,“拓跋公镇守河西数十年,致使燕虞一直不敢妄动,如今得知他病重,定时要趁此时机动兵了!”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尉迟锋显然已没有心情喝酒,站起身道,“我们出发时,燕虞二十万大军已在河西盘门关外集结了。”

卫长轩一听,手心微微有冷汗冒出,他知道不便在酒肆中说起这样惊涛般的骇闻,便匆匆结了帐,同尉迟锋走了出来,而后才道:“所以,尉迟将军此番入京是来向皇上禀明此事的吗?说起来,尉迟将军是安阳节度使,河西的事不是该由拓跋家派人前来么?”

“唉,别提什么拓跋家了,如今大军压境,几家世族还在争吵要立何人继任拓跋家主之事。况且去年一役你也看见了,我们东胡儿郎死伤无数,朝中却连封赏都没有,你说,谁人不寒心?”尉迟锋不忿地说着,“也只有我父亲那个死脑筋,还惦着大昭的家国天下,特意来建安找皇帝调派兵马,眼看入宫已有几个时辰,还没有回来。”

“这样大的事,皇上定是要调派禁军前往援手,”卫长轩说着,眉头又是一皱,“只是陈大将军旧疾始终未愈,不知此番要让何人领兵出征。”

尉迟锋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父亲还说陈将军此人虽然有些傲慢,可智勇过人,若肯带兵前往,应该能解此次之困,怎么他却病了?”

卫长轩面色凝重起来:“我今日刚去看望过他,本以为开春之后会恢复一些,谁知竟比先前更加严重了。”他渐渐低了声音,“我知道,他这是心病,陈绍战死,他们陈家世代忠烈,竟是要就此断绝了。”

提起陈绍的死,尉迟锋脸色也不好看:“这次围困河西的燕虞大军便是由燕虞牙帐下的右将军阿史那□□领兵,想是他先前久攻云峡关不破,引以为耻,所以这次想要破了盘门关来雪耻。”

只见卫长轩神色骤然冰冷,咬牙道:“原来是他。”

尉迟锋看着他,忽然道:“卫长轩,你为何不来带领禁军出征,这样我们依旧可以并肩作战。朝中那些将军都是贪生怕死的东西,只怕事到临头只会带兵逃命,任由城破。”他握住卫长轩的肩膀,低声道,“倘若城破,陈绍的血不是白流了吗?”

其实不用他说,卫长轩心里也早就涌起了出征的念头,可胸腔好像始终被什么紧紧绑住,束缚着让他有些发疼。他无法不去想杨琰哭得颤抖的肩膀和他泪水朦胧的眼睛,过了半晌,才低低道:“此事,容我想想。”

见他这样不干脆,尉迟锋有些恼火,却又不便发怒,他看得出来卫长轩似乎有为难的心事,便只好重重叹了口气:“也罢,你先考虑几日,不过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卫长轩没有再说话,他沉默地望着灯影连绵的颐兰湖,只见湖的上空忽然姹紫嫣红燃起数团焰火,焰火的轰隆声同孩童的嬉笑响成了一片,映着建安夜晚热闹的集市,当真是一派盛世景象。

“素日听闻都城是火树银花不夜之城,没想到果然如此。”尉迟锋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不由出声感慨。

“今晚是十五,每月最热闹的日子,各大商行都抬了许多东西来卖,有西域的香料,江南的胭脂,还有巴蜀的锦缎。”卫长轩一一指给他看,又指着最前方一片熙熙攘攘的地方,“那边是看棚,里面有杂耍和滑稽戏可以看,很热闹的。”

这是在西北边陲绝没有的东西,尉迟锋陡然起了兴致,道:“走,过去看看!”

那间看棚只是在路边随意搭起的,很有些简陋。如今在台上演的是杂耍,一旁有喷火吞剑的,也有舞剑角力的。其中最显目的是个少女,只见她攀在三丈余高的长竿上,身姿平稳,如履平地。而后更是在那铜钱大小的竿顶上连翻数个跟头,最后俯身顺竿滑落,轻盈如同飞鸟,激起一片喝彩。

尉迟锋看得兴起,也伸手拍起巴掌,却见卫长轩怔怔的,并不在看台上,而是望着人群的后方。

如今看棚内四处都是人,挤得满满当当,有小儿的哭闹声一直从后面传来:“阿爹,我看不到,阿爹啊……”

那父亲又是宠溺又是无奈,伸手抱了小儿,让他跨坐在自己头颈后,絮絮叨叨地道:“看一会该回去了,耽搁太晚你阿娘要生气的。”

小儿伸出两只胖手抱着父亲的头,也不知听没听见这嘱咐,只管看着台上,一脸心满意足的神色。

尉迟锋见卫长轩一直望着那对父子,不由奇怪,伸手拉了他一下:“你在瞧什么?”

卫长轩回过神,微微露出苦笑:“没什么。”

等到两人从热闹的看棚中走出来,尉迟锋才听卫长轩极低地说道:“方才,突然想起我阿爹了。”

“你阿爹?”

“嗯,”卫长轩点了点头,“小的时候,我不爱读书,常从书塾里偷跑出来,到这样的看棚里看戏。有一次被阿爹逮了个正着,原以为他要生气,结果他只是看着我苦笑。那天看棚里的人也是这样多,我个子小,挤在一堆大人里什么也看不见,阿爹就把我抱起来坐在他肩头。我那时候觉得阿爹真高啊,坐在他肩上,就可以比别人都要高,能看得很远……很远……”

他的声音慢慢变轻,眼神也恍惚起来,尉迟锋看着他,并不敢问他的阿爹如今在哪里。因为他看起来那么悲伤,一点也不像在战场上沉着勇武的将军,只像个孤独无助的孩子。

穆王府,中堂配殿。

这是府中寻常待客的地方,今日特设了主客二座,席上肴馔皆是时鲜珍贵之物,府中的乐工正在隔壁的耳房内,徐徐奏着一曲《清风明月》,为这场宴席添了几分风雅。

大管事方明急急走出,向一众仆从吩咐道:“一会曲罢时便赶紧送酒,不要耽搁,再催膳房那边,加紧把鲜鱼鱼脍呈上来。”他板着面孔,压低声音道,“今日王爷在府中宴请贵客,倘若出了一点差错,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卫长轩进府时,正看见他这样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模样,不由失笑:“方大管事,今天是什么日子,竟劳动你这样费心?”

方明扭头见了他,脸色忽然就变了,他挥手喝退身边的仆从,而后走到卫长轩面前,满脸堆笑道:“卫大哥,今天怎么忽然来了?”

卫长轩笑了一笑,眼中却神色复杂:“有件事,我想同公子商议商议。”

“这个……”方明牙疼似的吸了口气,很快又笑道,“今日公子在宴客,怕是抽不出空来,卫大哥你不如晚些时候再来?”

卫长轩觉出一点古怪,不由问道:“公子今日宴客,请的是谁?”

“这……”方明脸色变得愈发难堪,他似乎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尴尬地搓了搓双手。

配殿中今日燃着的不是平日的水沉香,而是龙涎香,铜香炉中紫烟氤氲,映在主客二人的脸上,都有些高深莫测。

待一旁乐声稍停,主座上的杨琰方举起酒盏,轻笑道:“谢太尉,请。”

谢鏖低头看手中酒盏,那是一方纹石玛瑙雕琢而成的浅盏,盏底的缠丝纹样是一朵天然的海棠花,随着酒液摇晃,花瓣竟也摇曳生姿,栩栩动人。他低声道:“听闻这套缠丝海棠玛瑙盏是先穆王珍藏的宝物,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套这样的酒具,殿下竟取出与下官宴饮,让下官怎么生受得起。”

杨琰一笑:“不过是饮酒的器物罢了,便是再珍贵,也不过价值千金。谢太尉天子之良臣,国之公器,又何止千金。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谢鏖听他这样说,便恭恭敬敬端起酒盏,抬首道:“既然如此,下官领受便是。”他仰脖饮了酒,又笑道,“这些时日常听人说穆王殿下性子孤高,从不肯在朝中与百官亲近,没想到头一次邀人入府赏宴便选中了下官,下官当真是受宠若惊。”

杨琰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并非本王孤高,不肯与人亲近,只是朝中诸位大人与本王志不同,道亦不同,唯有谢太尉方是本王同道中人,故而斗胆相邀。”

谢鏖持酒盏的手微微一颤:“哦?不知殿下与下官所同何道?”

杨琰轻轻笑了:“自然是国之道,天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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