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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是尔康的福晋 时浅汐风宸澈_问津何处

岑季白回宫后第二日便是年末的大朝会,加上他近期不在宫中,积了不少待决事项。好在臣子们赶着放假,争吵少些,最后议定到傍晚时分,才算是结尽。关于今年的总结便只能挪到明年开年大朝了。

虞国的亲事是宋丞相出面代岑季白议定的,议事很顺利。那位据说脾性不是很好的公主,来年十月便可至陵阳与岑季白完婚。

本来还可以将婚礼再定得早些,宋之遥想着她脾气不好,还是等岑季白稳固王位之后再过来,以免前朝后宫都不得安宁,这才往后延了些日子。盘算的便是等到明年这时候,夏王岑广早该没了,岑季白也该料理了上官家,政局平稳些。

虞国人也知道夏王病重,等到那时候,成亲时用的就不是太子妃的仪典,而是王后之礼,自然更无不可。

但上官家的人可有更多的心思,十四岁的上官诗诗说小也不算太小,若是赶在未来王后之前先到岑季白身边,有了些感情,最好是先有了子嗣,以后也不在王后面前弱了底气。

岑季白是真不喜欢上官诗诗,间或说上几句话已经烦不胜烦了,真要是成了亲,天天在跟前烦他,岑季白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要拿剑剁了人,便只说不想过于仓促,委屈了诗诗。何况既然同虞国定亲,该等王后过门后再纳夫人,全了情理礼义,也不让虞国抓住这点把柄借题发挥。

夏国王宫里一位王后,其下夫人、美人、良人、少使共分四等,如果是男侍,也有君、侍两等,对应夫人与少使两级。太子正妃一名,其下是侧妃,侧嫔两等,若是娶的男子,正室该也称作正妃,侧室便都称作侧侍了。其他人家里,正室夫人、侧夫人、妾共是三等,并不区别男女。而岑季白明着给上官家许了夫人之位,也就是想等即位之后,用更高等的仪典,上官家也便作罢。

而周丹已经知道上官诗诗长她两岁,肯定会比她先过门,除了忿恨这个“老女人”之外,便是更频繁地出入宫闱,来看她的表兄。

又因为休朝之故,岑季白连“忙”这个借口都不好找,这日趁着周丹同上官诗诗入宫之前,便先出了宫,去看一看那位多年未见的李掌柜。

岑季白同虞国的亲事一定下,李牧便回了陵阳。

岑季白想再建一支军队,国库里拿不出银子来,只能靠外头的产业来供给。李牧深知这一点,便也想在岑季白即位之前做些扩大,分业经营分人管理,以便他自己腾出手来打理朝中事务。

因此,夏国休朝这样的大假里,李牧仍是对着陵阳城的图纸,圈圈点点,忙忙碌碌。

李牧家在东城,是这两年岑季白特意置下的一座院落,院子够大,里头又清静雅致,但配的护院却也多。李牧的管家是岑季白找的,自然识得他,一边迎了他进府,一边向身边的仆人道:“快去报给公子、夫人,是陈公子来了。”

岑季白讶然,“你家公子成亲了?”

管家道:“连小小姐都有了,如今十个月大,这两日刚会喊一声外公呢。”

……岑季白忽然醒悟,这位夫人大概就是素馨了。

林渡病愈后,沈朗对宫里珍藏的医方很有些兴趣,岑季白便允他入了太医院,素日也歇在宫中。等岑季白从朔方城回来,沈朗便来报他,要回家里,不愿每日常留宫中。

夏王这病好是好不了的,坏也不可能一日间坏得太多,总是这么个模样了,沈朗同岑季白都是心知肚明。他说想回家,岑季白还以为是沈朗要回秦州,毕竟“家”这个字,是沈朗在林府住了三年也吝于给予的。

沈朗说是回女儿那里,岑季白这才明白,所谓“家”,也就是家人所在了。

他这才想起来,素馨还一直在李牧那里住着,其实沈朗同素馨帮他良多,至少该赐个宅院才是。却不知她们父女钟意哪一处。他今日到李牧这里,除了叙旧,便也是顺便问问这件事情。

直到管家说出“夫人”二字,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不只有女儿,还有小外孙女,沈朗当然迫切地要回来了。

听管家的意思,这小小姐还是先喊的“外公”,大约比起父亲母亲来,倒是跟她那位外公更亲近些。

李牧已经匆匆迎了上来,本要下跪,岑季白先拦住了他:“子谦不必多礼。”

比之初见那时,此时的李牧更多些儒雅沉稳,那时候李牧同林津说他是“无家无室”,如今有家有室,有妻有女的,岑季白倒有些羡慕来。“才从管家那里知道你有了夫人孩子,这些年竟不曾听你说起。”

“往来信件里都是要事,说也说不完,殿下又繁忙,哪儿还有余提这些私话呢?”素馨也迎了过来,笑着为夫君辩驳。

岑季白不置不否地笑笑,到了他如今的位置,恐怕只剩下君臣,没有什么良友了。

进了花厅叙话,过不多久,沈朗也抱着小外孙女过来。说是女孩儿刚醒,吵着闹着,好容易哄住了,这才来拜见太子,实在失礼。

小女孩长得白白净净,乌黑的眼珠子好奇地看着岑季白,很是可爱。岑季白试着接过她,问李牧道:“定名了?”

“定了,素念。”说到女儿的名字,李牧显得很是高兴。

“姓素?”岑季白有些疑惑。

李牧更是高兴道:“……素家还是有些产业的,以后让她跟着她母亲继承家业,挺好。”

岑季白笑着摇了摇头,便将身上金子都取了出来,放在那孩子襁褓上。“下回再给你带个长命锁。”

小姑娘欢喜起来,咿呀咿呀说了几句,还挥着小胳膊。岑季白看着喜欢,便笑道:“你会说话了是吧,这样,你喊一声叔叔,孤与你做主,让你父亲以后的家业也给了你。”

“不成不成,这可使不得。”李牧上前接过了女儿,道:“殿下身份尊贵,小孩子不能乱了尊卑。”

岑季白面上笑笑,但听到那些“尊卑”的话,心里总是有些不悦。他能想到长命锁,还是前世林津早早为孩子准备的。

不想到林津还好,一想到他,想到他之后也是有夫人孩子的,大概也是欢欢喜喜地要给孩子备下长命锁之类小儿玩意,想到他可能也会说什么“尊卑”的,岑季白这本是出宫解闷的人,心里闷气反而更多了些。

他不高兴也能很好地掩饰,只是这回的闷气太大,也不想在人家这美满小家中碍眼了。

勉强同李牧说了些铺子的事,又问些虞国详细,岑季白便告了辞。

李牧送他到门口,望着马车行得远了,仍是伫在门首,陷入沉思中。

“外头冷呢。”素馨见他久不回还,便也到了门前。看他还在走神,便叹了口气,问道:“不能说清楚?”

“不想提。”李牧回过神来,听着屋内素念的“咿呀”声,倒有些高兴起来。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便不愿再想了。

岑季白从李牧家里出来,一路漫无目的,竟然又走到那家熟悉的西北食肆门前。他下了马车,正要进去,阿银小声说了一句:“那不是林二公子吗?”

果然是林渡脚步踉跄,正从楼上下来。

他像是有些醉了,身边也没个人跟着。岑季白示意,阿银便上前扶住他。

林渡是认得阿银的,余光掠过阿银,落到岑季白身上,竟避过阿银,晃悠悠向着岑季白靠过来。岑季白只好伸手扶住他,听他咕哝了一句什么。

岑季白并没有听清,便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林渡这回声音大了些,一字一顿道,“白,眼,狼!”

这声音一大起来,四周食客便都看了过来。

林渡仍是“白眼狼,白眼狼”地喊着,岑季白顶着众人目光,想将林渡扶出食肆。哪知醉酒的人却是不肯,反而一力扯着他要去楼上。

岑季白不知他要做什么,总归今日无事,他也想打听些林津的状况,索性陪着林渡上了二楼。

那间林家人惯常喜欢的雅间里还有林渡留下的几只空酒壶,下酒菜却是半分未动。

才刚坐下,林渡便吵着要上酒,还扯着岑季白袖子,仿佛生怕他走了一般。

岑季白是哪里也不想去的,本就是一腔闷气,喝些酒也无妨,不喝醉便是了。不过,话还是要问。“你怎么醉成这样?”

林渡定着眼睛看了岑季白一会儿,又说了句:“白,眼,狼。”

岑季白不明所已,“你在说谁?”

天下谁人都可能被林渡喊作白眼狼,但这个人总不能是岑季白的。毕竟,林渡这条命,可说是岑季白救回来的。

“薄情寡性!”林渡又咕哝了一句。

小二正好来上酒,听了这一句,古怪地看着岑季白。

岑季白已经被林渡给气笑了,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呢。便摇头道:“孤是招了你?”

“你!就是你,你拣回来……你从哪里拣回来的扔回哪里,扔了……”林渡取了只酒壶,对着壶口先灌了两口酒,苦闷道:“薄情寡性,连孩子都有了,没告诉我,哄我给他做事呢,混帐……混帐东西。”

岑季白脑子里“咯噔”一下,他想他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了。

林渡同李牧……那好像……确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世也好,这一世也好,李牧不止一次提过,要削弱世家,要收回北境治权。

李牧对世家,似乎有着深刻的恼怒。但他所说削弱世家巩固王权的事,并不是没有道理,夏国如今的局面,很大程度上也是各大世家争权夺利,夏王又无力制止造成的。

林渡就着酒壶要给岑季白倒酒,岑季白忙取了另一壶给自己斟上。

“三杯!”林渡又嚷嚷起来:“先罚三杯,你不是个东西。”

岑季白真是无心同醉鬼计较,但无端挨骂还是很冤枉的,“李牧的事,你赖着孤做什么?”其实连岑季白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不只对林津格外好脾气些,就连对着林津的家人,也是难得的宽容。

林渡似乎听不得“李牧”这两个字,端起岑季白的杯子便要灌他,一杯复一杯,果真是满满三杯。

岑季白呛了几口,又听见林渡道:“赖你,不是个好东西……小津也不回来,他不想见我……”

岑季白听到林津的消息,自然很关心,忙道:“三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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