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页
  2. 耽美纯爱

女主角妖儿还是宠儿的小说 唔总裁不要了太深了h_骄妻美妾

皇帝接连几日没有上朝,军政要事虽有处理,但大臣们多次请求面圣都不得见,几位皇子甚至都接到了不得出府的圣旨......

梁家之事后平静了没几天的京城再次人心惶惶。

李月容自然也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她已无心参与。她现在只想快点恢复体力,寻个法子逃脱李济的监视,去西辽寻找萧雪琼。上次分别时萧雪琼还重伤未愈,刚刚醒来没几天,尚且不能言语行走。一想到这李月容就心急如焚:雪琼这样虚弱,能受得了长途跋涉么?玉瑶年纪小,孤身远嫁,自顾不暇,又哪里能照顾保全她呢?

然而李月容越是心急,事情便越是不顺,近日宫里派来看管她的人愈发多了。李济甚至直接下了圣令,让她不得出府。赵叙军令在身,不能回府,至于阿恪,已经好久没来过了......想到李恪,李月容不禁一阵愧疚,她这个做姐姐的确实没用。

对于张孟棋的话,李济是断然不会全信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怀疑李月容。

他已查明,张孟棋确实是李月容花功夫送进宫的,但是关于张孟棋的身世,李月容怕是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次,张孟棋人在深宫,却能拿到令太医束手无措的奇毒,必然有同谋。嫌疑最大的就是屡次进宫为她把脉的民间女医,而这女医是李月容的师妹,甚至在云中时,李济还见过她。当丽竞门前去医馆搜捕时,已经人去楼空,这名女医也不知所踪。

再加上张孟棋的措辞,李济是完全有理由怀疑李月容的,然而直觉告诉李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据他的耳目回报,在张孟棋下毒前后,李月容的行为完全没有异样。张孟棋毒发身亡已经数日,李月容俨然根本不知情。

此外,张孟棋画蛇添足,临死前的一段话太过刻意,李济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张孟棋说因为爱他而背叛李月容,李济决然不信。怕是梁妃韦妃,哪一个都比张孟棋更爱他。况且,若真如张孟棋所说,她为何要在服毒后再揭发李月容,为何不留下性命指证?现在看来,倒更像是来个死无对证。

月容有嫌疑,那阿恪必然也脱不了干系。那会不会是宗正寺里关着的李衍和韦妃的报复呢?有可能。又或者是阿臻和李致两兄弟策划的呢?也有可能。李济心中升起凄凉之感,他如今确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以至于行将就木,还要猜疑自己的亲身骨肉们。

他很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可是他的身体告诉他,已经没有这么多时间了。毒素蔓延得很快,他已经两眼青黑,行动艰难。为了他的江山,为了他的子民,他必须早下决断。

早就该定下了,兜兜转转。李济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悔,或许他早些定下太子的话,也不至于走到今日的地步。他垂下眼,立储的圣令已经拟好,他亲自写的,只是尚未落印。

他还需要最后一次确认。

夜色笼罩着宫殿,高墙石阶因秋露浸润更显肃穆。

李济强打精神,现在可不是就寝的时候。

终于,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济立刻就分辨出那是自己身边的大太监李顺。

“皇上。”李顺入殿后,喘着气儿行了礼。

见李济一挥手,他便会意,直接禀告到:“奴才按皇上吩咐,故意在长喜面前泄露贵妃指控昭阳公主谋逆之事,长喜昨夜果然偷溜出宫密告秦王。”

“秦王呢?”李济在意的是李恪将如何反应。  

“秦.王府并无异样。不仅如此,自昨夜起,秦.王府便无其他人员出入。”李顺低头道。

李济多日阴霾密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让李顺退下后,他抬手,无比郑重地将玉玺盖上诏书。

长喜走后,李恪挥退左右,独处静室。他感觉自己置于无比凶险的处境,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张孟棋之事,绝对不是李月容授意,这点他是可以肯定的。李月容知道萧雪琼尚在人世,一心去西辽与她相会,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谋刺圣驾,还打着为萧雪琼报仇的名义?

那到底是谁在主使此事李恪的眼前浮现起自己五弟眉眼弯弯的清淡面孔......

他很不愿意怀疑李臻,但是人心,是会变的。聪敏如李臻,定然能感受到韦妃失宠,李致接二连三捅出篓子后,李济已经开始偏向自己。他若想翻盘,必须在事情成为定局之前出一狠招......

那么,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这才是李恪真正头疼的。摸不准李济的想法,贸然行动,不仅有可能前功尽弃,甚至会满盘皆输。

对于自己的父亲,李恪并没有多少信心。他之所以按兵不动,不过是因为没有十全把握.....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若是李济头脑昏花,将他和李月容问罪,那么兵变逼宫的胜算有几成?国公府将星云集,必然会站在他身后,尤其是他的大舅哥,许辞冰的大哥,正是负责宫廷卫戍的头领。而天赐良机,李济为防范因江州和梁家之事而引起京师震动,正派赵叙领兵屯师城外......

当然,逼宫这是下策中的下策,李恪不希望自己被逼到这种境地。

明月因弥散的雾气而显得朦胧,李恪推开窗看了看。心道:“只能对不住阿姐了。我此时告知她此事,她必然铤而走险,立刻抛下一切去找萧雪琼,父皇必然会以为她畏罪逃脱。我与阿姐,自是一体,也难逃干系。况且,按照长喜所说,李顺暗示他这是圣上有意泄露,那么父皇必然也是在考验我......”

————————————

当李恪在高台之上接过李济授给他的、征着无上权力的天子之玺时,他还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三日前,当他还在思索如何脱离困境,形势几何才能兵变逼宫时,一旨诏书宣告了他成为大周朝第一位储君。三日后,李济甚至直接禅位于他。

一切顺利得让他害怕,他忍不住想这是不是又是一个阴谋.......他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和他的拥护者们时刻戒备。

百官山呼万岁,震醒了他。

他有些茫然。

这时他往下望去,有人目光热切,那是胜利的得意,是将要加官进爵一展才华的渴望。有人强作精神,形势逼人不得不向他俯首称臣......

只有一个人,眼泪流了一行又一行,抿着嘴笑着看着他。

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李恪的眼角也湿润了。

唯一的意外发生在授玺之后,繁琐的礼仪加快透支了李济衰败的身体。他一个摇晃,李恪想要去搀扶他,却发现自己双手捧着玉玺,无处安放。

李济倒靠在宣命太监身上,伸手示意李恪不要动。

“去......坐好......”他说。

李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金龙盘绕的皇位。

这时候,李济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用绸绢掩住口鼻,却仍有血丝飞溅出来。李恪看着一点发黑的血滴落在他黑色的龙袍上,停留了一瞬,便渗进锦绣之中,毫无痕迹。他不禁怀疑这龙袍的颜色其实并不是玄黑,而是血的颜色,带毒的血。

禅位大典结束后,李济已经陷入昏迷。

旧皇帝要准备后事,新皇帝要登基,所有人都在忙,太监宫女在忙,文武百官在忙,李恪也在忙。

这时有丽竞门官员上前禀告,尚有罪名在身的昭阳公主在回府途中,重伤了看守的宫人,不知所踪。

“昭阳公主已经回府了。”李恪说。

那宦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疑惑地抬头,正碰上李恪的目光,当真是天威煌煌,立时吓得低下头去,恍然大悟道:“微臣领命!”

——————  

李月容乔装成普通民妇的模样,混迹在商旅行人之中,伺机出城。

队伍排得很长,恰有一小队官差鸣锣过来,李月容皱眉,这些巡逻的官差盘查起来就难对付了。

不过所幸那对官差走到队伍中间就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将手中铜锣一敲,清清嗓子,高声道:“太上皇昨日驾崩,圣上有令,举国服丧,百日内不得宴饮婚嫁!”

“啪”的一声,李月容手中包裹落地,她呆怔怔地看着,也不去捡。

这时身后的农妇好心将它捡起,塞到李月容手中:“小娘子怎么了?”

李月容没回答,队伍继续向前移动,她被人推搡着向前进。浑浑噩噩地出了城,甚至没有受到盘问。

小蝶安排的人已经牵着马匹在古槐树下等待,李月容的佩剑也在。

她走过去,同那人对了暗号,那人便把缰绳交与她,尔后抱拳离去。

李月容还是没能从李济已经驾崩的消息中恢复过来。张孟棋对李济下毒,并且嫁祸于她。这件事直到李恪登基之日,她才知晓。她自然惊诧万分,张孟棋与她并无深仇大恨,为何要搭上性命来诬陷她?直到她见到李济中毒的症状——这种毒出自沈青陌之手无疑了,且已毒入肺腑,无药可医。

李月容抹抹眼睛,正面朝北,对着皇宫的方向磕了二十三个响头。然后起翻身上马,往西疾驰。

城门外十里亭处,竟有人在等她。

是沈青陌。  

“师姐。”沈青陌驭马横亘在路中,挡住了李月容的去路。

李月容没想到竟然是她,不过来得也好,她直接抽出了长剑。

“师姐这是何意?”沈青陌皱眉问道。她靠这佩剑认出乔装的李月容,自然注意到了对方的举动。

李月容冷笑道:“明知故问。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就用你的首级,祭奠我父皇。”

“你说什么?”沈青陌一脸难以置信,“杀父之仇?”

“你还想狡辩么?你敢说张孟棋的“烈女”不是你给的?”李月容质问道。

听到“张孟棋”和“烈女”,沈青陌脸色突变,她一时语塞:“我......我是给过她.......但......”

话还没说完,李月容已经飞身而起,一剑劈来。沈青陌慌忙俯身躲避。李月容又是一脚袭来,沈青陌滚下马来,两人缠斗在一起。

“呵,怪我太念旧情,没想到你恨我至此。”李月容招招狠厉,沈青陌渐渐招架不住。

“师姐,你听我说,”沈青陌急了,“我真的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皇帝驾崩我是今日才听闻.......”

“你处心积虑,隐瞒你与张孟棋的关系,让她毒杀我父皇,再嫁祸于我,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不。我承认我是早与她相识,也是有意引你送她入宫。但是此事我却毫不知情!数日前,张孟棋从宫中派人报信,说她用白日香被太医发现,她为求活命便全推到我的身上,让我立刻脱身藏匿,官府正在追捕我.......”

李月容听了更怒:“白日香?这种东西你们一直用在我父皇身上?难怪自从这个贱人入宫,我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是!”情急之下,沈青陌也无法隐瞒,“可是白日香毒性很弱,没有十年八载,不可能出人命的啊!”

沈青陌疲于招架,内心了然自己不是李月容对手,干脆扔下自己的佩剑,不再还手,她不信李月容会舍得真的杀了她。 

果然,李月容也停下攻击,只是用剑抵着她的喉咙,沈青陌心中暗喜。

“那么,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受你指使又或逼迫,张孟棋贵妃做得好好的,为何要搭上自己的命来害我父皇,还要嫁祸于我?”虽然沈青陌不似说谎,但李月容难消疑心。

沈青陌楞了一下:“搭上性命?”

“是,“烈女”是你的得意之作,还要我来告诉你这药是如何用的么?张孟棋服了这毒,自然一日内就毒发身亡了。”

“.......”沈青陌面色变了又变,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张孟棋竟然自己服下了烈女......

“不说话了?你心虚了?”李月容的剑又向前一分,沈青陌的肌肤已被刺破,渗出些鲜血。

“不可能,不可能......”沈青陌像是没感受到李月容的威胁,自顾自地说道。

李月容皱眉,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沈青陌。一咬牙,挥剑截去沈青陌大把头发。

“既然你喊冤,我就先饶你一条命。等我找到.....,等我办完事,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若教我发现你在说谎,我绝不饶你。”

李月容冷冷撂下话,转身就要走。

坐倒在地上的沈青陌这才像惊醒一般,拉住李月容的衣角,哀声道:“师姐要去哪?”

“这不关你的事,我自有我的去处。”

“师姐,萧雪琼已经死了,李恪也当上皇帝了,现在你又偷偷跑出来,罪名难逃。为什么不和我云游四方呢?我们不用勾心斗角,没有宫规束缚。我们可以去云中,你还记得我们在云中的日子么,那时候你天天陪着我,我们同吃同睡......”沈青陌跪坐在落叶铺满的乡道上,秋风卷起枯黄的叶子,同尘土一起,萧瑟地盘桓在她周身。

她抬着头,眼里竟然水雾濛濛。李月容已经忘记多少年没有见过沈青陌这个模样了。长大后的沈青陌是强势的,自信的,妩媚的,玩世不恭的。而眼前的这个人,更像是她遥远记忆里,青涩的沈青陌。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还是只想着萧雪琼。

“青陌,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李月容缓和了语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归宿,我的归宿就是雪琼,你的归宿你要自己寻找。”

“不!”沈青陌尖声叫道,她愤怒地推手,扬起落叶纷纷:“萧雪琼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归宿?师姐,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归宿,我也是你的!”

李月容无奈地摇头,她抽开被沈青陌重新攥住的衣袂,没想到沈青陌竟然又抱住她的大腿。

“青陌,”李月容无法,只得如实说道:“雪琼没有死。我要去找她,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要找到她。若是找不到,我就一直找。”

“哈哈哈,”沈青陌笑了起来,她边笑边道:“师姐你糊涂了,萧雪琼已经死了。她死了!被王潜杀了!尸体都千疮百孔腐烂了!”

李月容皱眉,虽然沈青陌不知情,但她听到对方这么说,还是很生气。她不想听到任何不好的词加之于萧雪琼身上,尤其是这样血腥的词汇,就像诅咒一般刺耳。

“雪琼没死,她在等我。”李月容认真地说,趁沈青陌不备,利索点了她几处大穴。

沈青陌动弹不得,又急又气,吼道:“师姐你不要走!萧雪琼真的死了,陆为霜亲自动的手!那个女人功夫多厉害你知道的。我亲眼看见她从你府上运出尸体交给王潜!”

“你!”李月容已经转身,听到这话,气得回头重重扇了沈青陌一耳光。沈青陌被甩在地上,身体还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这一巴掌极重,她鼻子嘴角都流出血。

“雪琼是我的底线,若是我知道你曾经,抑或以后,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后果你自己掂量。”

李月容转身,用剑在沈青陌那匹马的马背上扎了一下,马儿立刻发出痛苦地嘶鸣,疯了一般跑入不远处的树林。

然后李月容跨上自己的马,扬鞭离去。

倒在地上的沈青陌血泪模糊,笑得撕心裂肺。

——————

等沈青陌冲开穴道后,已是日沉西山。

她知道李月容朝西面走了,却也追赶不及。

生平第一次,她在追赶李月容一事上生出厌倦来。

她好累。张孟棋七窍流血的模样挥之不散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要疯了。

游魂一般回到城里,她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所有的美好幻想都成为泡影。

深秋的傍晚,风很大,她觉得有些冷,她.......有些想念张孟棋。

“我不喜欢她,我知道。”

“可她对我是真的好啊。她不需要我去追逐,去算计,去争风吃醋,去自取其辱......”她摸着自己高高肿起的半张脸,晕晕乎乎地想。

“她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想到这里沈青陌又觉得一丝暖意。

“然而她却死了,死得如此蠢笨,如此......”暖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冷,是不解,是自己难以忍受的后悔。

“唉唉,姑娘。”迎面走来几个领着孩子的妇人。

沈青陌完全没有注意,她只是靠着直觉挪动自己的脚步而已。她不知道身处何处,周围是何人,发生了何事。

“姑娘!”一位妇人壮着胆子走上前来,摇了摇沈青陌的手臂。

沈青陌没说话,茫然地看着对方。

“唉,姑娘,天黑了。你一个人,别再往前走啦,回家绕个道吧!”妇人小心提醒道。

沈青陌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

那妇人急了,忙道:“前面就是京师衙门了!门楼上吊着个女尸,可吓人了,这大晚上的.......”

“女尸......”沈青陌呆滞地重复一遍。

“是啊!听说是大逆不道,谋刺先皇的!唉哟,好渗人啊,尸体都腐烂了。”

“是啊,说是之前还是宫里的娘娘呢,现在一丝.不.挂地吊在那里。诶呦,干啥不好.......”另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应和道。

“唉?刚刚那位姑娘呢?”

沈青陌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上,她头疼得要爆炸,而四肢却冷得打颤,几乎不能行走。

“不是她,不是她.......”她一遍遍重复,几乎不敢上前。

那高高悬挂的女尸,正面已经腐烂到五官不能辨视。披头散发,全身赤.裸,青斑片片,惨不忍睹。

等她终于走得足够近,她看到了那人乳下两指处的朱砂痣。

沈青陌跌坐在地上,片刻之后,发出凄厉地长啸。

她双目血红,也不管闻声走来的官差。袖中飞刀一甩,割裂了套在张孟棋颈上的麻绳。她飞身过去,抱住了那冰凉的尸体。

四周突然火把齐明。

“果然如秦王,哦不,圣上所料,这女人还有同伙。”为首一人并未穿官服,反而一副道士打扮。

“唉哟,这女尸看得贫僧吃肉都没胃口了,可算能拿下来咯。”另一个光头和尚一边撕咬手里的烧鸡,一边说道。

沈青陌看了看四周,她已经陷入重围,又看了看怀里的人......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她好后悔,好后悔.......

“等等我,我还有话未同你说。我在地府定然不会像这一世一样糊涂......”她伸手去理张孟棋满是血污、已经打结的头发。

场面很是渗人。 

沈青陌抱起尸体,使尽毕生所学全力突围。

她这辈子从没跑得如此快过,此刻命悬一线,她竟觉得很轻松——她已经从执念中解脱。

漫天箭矢向她袭来,疼痛接踵而至。

“停!”那道士挥手道,“陛下要活口,再放要成刺猬了。”

“那我们追!”花和尚话音未落,两人已经如鬼魅般冲出,紧跟沈青陌。

“小丫头倒真有两把刷子!”花和尚语气里带着兴奋,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沈青陌回头看,不消片刻,那两人已经离自己不过几丈。她知道这二人身份,若是只对付其中一人,她也不是没有胜算,但如今抱着张孟棋,加之双拳难敌四手,脱身渺茫。

况且脱身之后又能怎样呢?又有什么意思呢?

既然如此,沈青陌一咬牙.......

“老哥,这小丫头片子可真能跑.......”花和尚额头出汗,不由对沈青陌生出点佩服了。

道士不说话,一边紧跟不舍,一边观察四周。

也许是体力消耗殆尽,之前中箭处的痛感越来越强烈。

不过还好,马上要解脱了......沈青陌激励自己。

“唉?老哥,有点不对劲啊.....”花和尚越追越觉得不妙。

“火器厂!”他俩突然异口同声道。

然而似乎为时已晚,沈青陌突然回身,单手掷出两枚毒镖。道僧二人轻巧躲过,沈青陌再发一枚毒雾雷,两人立刻很有经验地掩住口鼻,从烟雾两侧迂回追击。

等他们再次锁定沈青陌所在时,沈青陌已经从袖袋中掏出引雷,自□□库屋顶破屋而入。

两人对视一眼,均感不妙。

果然,片刻之后,轰爆声起,天摇地陷。

两人急忙后退躲避。

等巨震停止,已是火海肆虐,四围惨叫呼喊声一片。

“真是作孽。”道人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

待到火势扑灭,二人才从那倒塌的房屋下寻得两具相缠的尸骨。所幸虽有几人重伤,但无其他人无辜丧命。

禀告李恪后,李恪命人将尸骨就地挫骨扬灰。

——————

若干年后,昭阳公主于何年何月因病离世,已被史官一笔带过,记入史册。

而李月容已经挽着萧雪琼的手,走遍了大江南北。

她们走走停停,遇到喜欢的地方就住下,

呆腻了、想去新的地方了,就再启程。

这几年中,李月容听到了很多消息,

比如李恪有了儿子、有了女儿,

比如李臻、李致被抄家幽禁,

比如赵叙也有了儿子,并且把姨娘扶正了。

比如远嫁的李玉瑶已经坐稳西辽中宫,并且生下皇子,写信让她不必担心

......

“算了算路程,我们再过几日就能到江州了。”李月容坐在船舱里往外看,这个季节风平浪静,草木初盛,坐船最是合宜。她们刚刚拜别隐居的陆为霜,启程南下。

萧雪琼慢慢走近,她的脚经过多年诊治,已经近乎常人,可以正常行走,只是有些微跛。“今年要呆到琼花花期过了再走。”她笑道。

李月容也笑着看她,只觉对方哪里都可爱,连脸上留下的长长疤痕都可爱。“嗯,一定。”

“那之后呢?”萧雪琼自然地坐在李月容腿上。

李月容伸手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对方肩颈处,呼吸着丝丝体香。

“之后,之后回一趟京城,阿勖到了要成婚的年纪呢,新娘子我还是要看一眼的......”

又过了许多许多年。

西辽皇宫中。

弥留之际,李玉瑶虚虚握住图兰的手,贴在脸边:“我想回家,回云中。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就在那里,我想回去......”

“你想要的,我一定做到,我会陪着你,直到永远。”图兰回道,一如既往,只是温柔更甚。

李玉瑶绽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让皇儿用你们高车人的做法,火化我。我将在烈火中永生,这样我也能陪着你,直到永远。”

图兰眼角流出泪来:“我爱你,公主。”

这三个字是她第一次说,然而这些年她已在心底重复了无数次。

“我也是,我也爱你......图兰.....”李玉瑶没有用汉文,她用图兰的母语说道,最后缓缓垂下手,笑着闭上眼睛,恍若沉睡一般。

一切都处理得很顺利,图兰将装着李玉瑶骸骨的匣子紧紧抱在胸前,登上马车。

“娘亲......”已经登基许多年的皇帝试探着喊了一声。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母后的侍女,才是他真正的母亲,他的生母。

母后是这么告诉他的,可是图兰从来不许他这么叫。

图兰笑了笑,她第一次答应了这个称呼:“我要走了,孩子。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国家。”

“您还会回来么?”

图兰摇摇头,她看向远方.......

华发苍苍的图兰跋山涉水,终于从西辽来到周朝。

当她继续朝内陆行进时,遇到了一个人。

那时她随身抱着匣子,在路边茶摊上歇脚。

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妇人在一旁的树荫下纳凉,

她们目光相触,对视了一会儿,若有所觉,但都不敢确定。

跑来招呼的是妇人的孙子,他很热情地问图兰需要什么。

年轻人为了端茶上菜方便,穿着利索的短衣,胸前露出一枚红线系着的骆驼骨吊坠。

图兰立刻就认出来了,因为这吊坠正是她母亲的遗物,天底下只一份的。她年少时曾送给柳芽儿做定情信物,及至二人决裂,她想要回这枚吊坠,不过那时柳芽儿争执之中将它扔了,便再也没有找到。

而现在......

图兰回首再看那老妇人,发现对方也再看她。

“图.......兰?”语气里是难以置信。

尽管声音已是如此干瘪衰老,图兰还是透过纵横的沟壑依稀辨别出对方年轻时的模样。 “你好啊,柳芽儿。好久不见啦。”她带着笑意平静地说。

原来柳芽儿跟了李致不久后就有了孩子,她因此得宠,脱了奴籍,做了李致的侧室。不过李致的女人实在太多,很快就厌倦了她。再后来,李恪登基,李致因屡次忤逆圣意,被抄家流放。柳芽儿在事情已有端倪时就偷偷跑出王府了。

她东躲西藏,一个无足轻重的王府小妾,很快就被人遗忘。她便在此扎根谋生。

“后来又嫁了一次人,是一个老实的屠户,待我很好。这些年我过得很好,也明白了富贵不过烟云,当年处心积虑谋求的,不过是一场空。对不起,图兰。”她说。

图兰摇摇头:“不用说对不起,我早就不怪你了。这些年,我也过得很好。”

图兰带上柳芽儿一家热情的馈赠,继续上路了。

又过了许多天,她终于到达云中境内,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她却觉得一点儿都不陌生——这是李玉瑶生长的地方,她最喜欢的地方。

图兰隐姓埋名,在离李家旧宅颇近的一处小山村里落下脚。

她将和李玉瑶一同,在此长眠。

热门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