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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师父每晚要我 怎么暗示外甥和我做_怒逍遥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四周也没有点灯,花树楼阁暗压压连成一片,绮丽如迷津。浮生坐在曲溪边,看着天空从灰白色变成淡灰色,再到一片漆黑。云层越来越低,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在这个初夏的夜晚,唯一自在的,就是草丛里的蛐蛐。

过了许久,她终于支持不住,看看身上的纱衣,小心地把它整理好,爬上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他大约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再等一会。”浮生轻轻地对自己说。

醒来时,天上下起了细雨,四周仍然静悄悄的。她站起来,仔细拍去身上的泥土。这是她最好的一件衣裳,从不舍得弄脏一点点。可是藕色最经不起脏,只一点点泥,看上去便如锈印子一样,怎么拍也拍不掉。浮生看着皱巴巴的衣服,忽然转过脸去。昏暗的夜色中,新月般的弯眉间注满凄酸无奈。

她又在湖边立了一会,雨点渐渐变大,淋在肩上,竟然有些疼痛。转眼间,纱衣已经贴在身上。浮生抚住肩膀,瑟缩了一下,终于飞奔回去。

勤政殿内灯火通明,几个小太监垂手立在一边,神色恭敬。胤禛撑着额头,笔已搁下,神色平静。

“皇上,您是不是该歇着了?”赵士林看看他的脸色,小心地说。

“什么时候了?”

“已经过亥时了。”他顿了一下,“听侍卫说,刚刚还有个宫女回来。”

胤禛略略扫了他一眼,尽管表情淡漠得难以觉察,可赵士林还是注意到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连忙噤住声。他服侍这个主子三十多年,却还是不能完全猜透他的想法。他本以为皇上对那个宫女有几分意思,现在看来,倒是他会错了意。

他仔细地打量过浮生,与她并无相似。只是美丽的女子在怔忪时,神情大致差不多。

他为浮生松了口气。她若真象那个人,只怕以后在宫中没有好日子过。

胤禛心中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他还记得握住那双手时内心震荡的感觉。在他的印象中,女人的手是温软滑腻的。握着那样一双手,听一个女人在耳边诉说幼年的惨事,对他而言,是盘古开天地——第一遭。

他知道,那窗下的惊鸿一瞥已成过去。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那么,他昨晚为何会与她订下约定?

风借着雨势,从窗缝里挤进来,烛火落寞地跳动,越发映得胤禛面色如水。他取出一本陈旧的卷宗,随手翻开一页,姿势熟稔,似是对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了如指掌。

这是他在天福楼前看见八弟对她的态度后,派人去杭州搜集来的资料。本是想派上别的用场,不料事情却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后来,这本卷宗越来越厚,比案头的《四书章句集注》还要结实。

皇帝的忍耐功夫十分惊人,回忆往事时,即使心潮澎湃,面色依然如常。只有赵士林知道,皇帝看这本卷宗时的心情。他打量着皇帝的神色,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浮生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回过神来,继续搓衣服。她并没有自怜,因为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只是难过于自己对生活中的人情世故知之太少。象她这样一个寒酸卑微的宫女,居然在对他大吐苦水后,还希望他能够赴约。

她记得汉人有一句话,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想起那丑陋的小动物,不由怔怔地笑了起来。两行泪水借着笑意轻轻滑落下来,滴到水盆里,发出轻微的铮响。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快活的眼泪。

“我一直在等你呢。”

“那叫湖心小居,一直都没有人住,也没人敢提起它,你一来就犯忌讳,活该!”

每一句话都是有原因的。

浮生忽然恍惚起来,脸色惨然。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破晓之际,地上忽然起了一层薄雾,渐渐浓厚起来,将浮生牢牢裹住。她站在栏杆前,晨曦透射在平台上,勤政殿的轮廓依稀可辨。山风吹起她的衣袂,啪啪作响。过了好久,浮生松开发麻的双手,长长地叹了口气。

“谁在那里?”一个男人低声喝道。

浮生大惊,“回您的话,我是服侍皇上的宫女浮生。”

那人走过来,身上穿着侍卫服。他打量了浮生一眼,声色俱厉:“这里是皇上办公的重地,未经传召,任何人等不得在此逗留。你既然是服侍皇上的人,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

浮生垂下头,“赵公公前天才从宁妃娘娘那里把我调过来,所以不太清楚这里的规矩……”黑漆漆的眼睛里浮上一层泪水,泫然欲滴。雪白的面孔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楚楚可怜。

侍卫的心突地一软,温声说道:“快回去,被人看见可不得了。”

浮生连忙道谢离去。

他看着这窈窕的背影,忽然喊了一句:“以后再不要到这里来了!”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急忙收住嘴。可是伊人魂魄已经飞到九天之外,并没有听见他的话。

浮生踉踉跄跄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被窝,只觉两腿发沉,浑身无力,腰背隐隐作痛,像是做了几天苦工。她仰面躺下,阖上眼。湖心小居的一切似乎就在眼前,徘徊不去,搅得她的头嗡嗡作响,那浸在水中的兰花在脑子里缓缓旋转,渐渐幻成一张嘲笑的面孔。

她翻来覆去,直到窗缝里射进一缕阳光时,才终于睡着。起来时头昏脑涨,几乎从床上栽下去。她摸摸额头,又躺了下来,身上火烧般地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苦涩的液体流进嘴里。有人在耳边说:“这下好了,总算灌进去了……”隐约是赵士林的声音。

喉咙里的药象一帖清凉剂,使她的体温迅速降了下来。

那双熟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时,浮生有种做梦的感觉。她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这个温暖的梦催她落泪。

泪落无痕。

她一直在床上躺了五六天才下地,也没有人叫她去当值。她似乎被遗忘在角落里,无人察看。幸好饭菜丝毫没有少她的,这令她十分安慰。她真的只把那双手当作一个梦,每天照常作息,很是满足。

这天,她正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浮生,你还记得那个石人吗?你走的时候,他一直在草原上看着你,保佑着你呢。他的脸虽然缺了一块,可还是很好看,是不是?”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肌肤宛如透明。

“真的吗?”有人在窗前说。声音虽然温和,却让浮生跳了起来——该怎么称呼他呢?

这个问题一晃即过,闪电间,一句话已脱口而出:“奴婢浮生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那晚月色很冷,露凉如水。月儿一直往下沉,几乎能触着水晶帘子。帘子的晶光映在帐幔上,两人脸上的汗水也闪烁起来。

暖阁外站着一群人,面面相觑。敬事房的值班太监神色惶惑,“赵公公,今儿个的事该怎么记才好?”

赵士林斜他一眼,吐出两个字:“照常。”

那太监一额头的汗,“可是……可是……”

赵士林压低声音:“皇上的心思可不是咱们奴才能猜的,你要想保住脑袋,就得知道什么时候该聪明,什么时候该糊涂。”

“是、是,多谢公公提醒。”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

帐内有一个男子满含笑意的声音,“你早上说的那个石人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们草原上的一个传说。据说有一个力大无比的年轻人,名叫沙得克,他喜欢拿着鞭子赶山玩,一会把山赶到这里,一会赶到那里,自由自在。有一天,他来到我们那片草原,顿时被美景吸引住了。为了保护这片草原,他让山神做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石人,立在草原上。”浮生有些羞涩,两颊灿若云霞,“我离开草原的时候,一直回头看着他……”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您比他还要好看。”

她虽然没有读书,也没有汉人的礼教意识,但是在宫中熏陶了几个月,也知道有些话不该说。

她记得从草原到京城一路上的景色。从葱绿到沙黄,从荒凉到繁华,她看之不足,观之有余。此刻是一幕新的风景,她要细细观看。

浮生缓缓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双手环住他的腰。胤禛微微一怔。自从他登基后,即使是已故的敦肃皇贵妃,也没有在他身边睡过一整宿。现在可要命人将她送走?

他低下头,看了怀中的女子一眼。只见她星眸微闭,额角上晶莹一片,几缕秀发垂在脸边,软软的呼吸一下下拂在他的心口上,馥馥的香气微微荡开,令他的手忍不住松动下来。

他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倘若现在是她,那该是怎样的光景——光是想一想,心都似乎能够化开。

事如春梦了无痕。

他眉间一片寂寥之色,只觉掌下那滑腻的肌肤渐渐烫了起来,半响才领会到是自己手掌一片冰凉。

就像她离开的那一天。听说她要走,心中忽然一凉,那凉意顺着心脏,迅速流到身体各处,那只温香滑软的小手也是突然烫了起来。

他几乎要违背自己的承诺,强行将她留下。

并不是不能这么做。那朵荷花,那片片飞舞的花瓣,乱成一团,夹杂着他飞舞的心。

但是她的眼神太凄凉,只是那么怔怔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仿佛他已将她杀死,抛在脚下,永世不得超生。

平静的湖水忽然汹涌起来,震得他几乎立不住脚。当日他在朝堂上力排众议,以退位迫使众臣答应押送允禵去景陵时,心中也没有这般惊骇。下朝后皇后双手颤抖,“刚刚假如有一人站出来,局面必然不可收拾。”他只是冷冷一笑,面色如常。

可是那天他却不知如何是好,平日的杀伐决断消失全无,眼里只有一张没有血色的面孔。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后,终于对她说:“朕派人送你回去。”几乎咬断牙根,才使声音平静如常。

她不知道,他的背紧紧抵住身后的船舱,那天衣服穿得薄,金漆挂钩嵌进肉里,离开时,分筋错骨般地痛。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她的眼里只有欣喜、欣喜,苍白的脸色渐渐转为红润,令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这番心痛也不是不值得的。

想到这里,他神色一黯,背后隐隐痛了起来。

那天她走后,云生解下他的外袍,几乎吓得厥过去,一个月亮形的血印子深深地刻在肩胛骨,连皮带肉再裹着里衣,一片模糊。奇怪的是,他当时并不觉得痛。临走前,她的手就扣在这里,他哼也没哼一声。

这一痛就是三年。

往事哪堪忆。

赵士林率人在外面守了一宿,神情越来越惊异。他看着墙头的月亮,暗自寻思着宫里知道此事后的反应。皇后娘娘虽然涵养高,可从她对敦肃皇贵妃的态度就可看出,她容人是有限度的。更何况还有其他几位娘娘,光是宁妃已经够这个浮生受的了。

在他的叹息中,月亮斜过墙,东方透出一片鱼肚白。

夏季的天亮得极快,转眼的功夫,深蓝的天空已经变成蔚蓝,一道日影浅浅映下来,四处的景物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就连浮生的脸上也不例外。直到珍珠和云笙来时,她的脸仍红得厉害。

珍珠狭促地笑她:“早知道你不会一辈子呆在那里的。”

云笙更多的是感激,“玉凤,谢谢你让赵公公把我们调来服侍你。”

浮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喃喃地说:“我还没看见赵公公,怎么……”

珍珠和云笙互相对视一眼,脸色均是一变。珍珠是个头脑简单的,只是笑道:“定是赵公公见你身边没人,知道咱们素来要好,便用了万岁爷身边的两个人换了来。赵公公这么做,可见万岁爷对你的宠爱不一般。”

云笙眼中有一丝隐忧,看看她们,终于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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