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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攻略小说免费阅读 一个女人性按摩经历_武安侯传

这日,季陵直从日升等到日暮,也未等到母亲回府。

他同那乳娘一道看了一会儿隼儿,乳娘聋哑,不能教隼儿说话,他便趴在小小的摇床旁边,一字一字地教他叫爹娘,叫祖母,叫哥哥。隼儿圆黑的眼珠直直地盯着兄长,那张粉嘟嘟的小嘴卖力地开合,说的尽是些短短的音节,大多难以辨认,不过爹娘倒是都已会说了,说完便会弯弯眼眸朝着他笑,模样还挺骄傲的。

季陵把她摇床上那条小龙拿了逗她,那小龙的身子是一截一截拼成,极为灵活,可以像活物一般左摇右摆,极为有趣。他记起娘说那只小龙的鳍尾皆可以拆下,心念一动,将那打磨得光滑、却已半旧的木头小龙依言拆去了鳍尾和四爪,见其果然是只小蛇的模样,但里外翻看了一遍,却并未发现异样。

还不过晌午,莱公府忽然遣了人来,来人冒着滂沱大雨,是骑马来的,虽披了蓑衣,却还是整个人被淋得透湿,气喘吁吁地问褚氏这会儿可出了府去,得知人一早就入宫了,便又上了马匆匆地离去。

这场秋雨下得犹如银河倒泻,到下午时,在低洼处的宅院便都已泡在了水中。彭原侯府在城外的庄上还住着些从前老侯爷辖州军里的遗孀遗孤,府上几个还算利索、年纪不老的仆役便皆出了城,预备去瞧瞧情形帮把手。

府中亦积了水,梧桐叶子落了一地,又随着水流进暗渠。吴二婶整日心神不定,但毕竟还得顾着府里诸事,见状忙自去寻了蓑衣,道必是渠沟堵上了,要赶紧去通上一通。

季陵亦时不时地去往前院看看,为娘一直未归而颇觉不安,总有些心不在焉,但如何能叫婶子一个妇人去做这样的脏活?忙抢了蓑衣自行披上,徒手将枯叶全部捡了出来。如此忙活了一阵,他虽披了蓑衣,身上却还是湿漉漉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手上脸上皆沾满了污泥。

雨天天黑的很早,还不过酉时初刻,天色便已很暗。季陵自回了房中更衣,却忽然听到前院传来人声,遥遥可见火光明亮。正欲出门,只见伺候祖母的那个面上带疤的仆妇忽然过来,只撑了旧伞,给淋得湿漉漉,阻拦道:“前院此刻乱得很,老夫人说,叫哥儿迟些再过去。”

季陵一怔,莫名地生出一阵慌乱,蹙眉急急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那仆妇面露难色,踌躇未答。

一声闷雷乍响,季陵周身一震,忙绕开她,向外跑去。积水已没过脚踝,雨水又将他刚刚换上的衣裳打透了,但他却已顾不得了,过了几道门,便朝着前院跑去。前院正厅灯火通明,府门大敞,一行数人头戴幞头,正鱼贯而出,显是宫中来的。老夫人邱氏有疾,素怕湿冷,此刻却给人扶了立在厅前,身躯佝偻,疏淡的眉头紧蹙。身边的仆妇看了看淋着大雨气喘吁吁地立在院中的季陵,脸上有叹有怜,低声凑到邱氏的耳边说了句什么,邱氏方知是他来了,朝着那头略偏了偏头,哑声说道:“阿陵,你过来。”

她朝着这个幺孙伸出手,手指也佝偻得像枯枝,几乎伸不直。季陵快走几步,走到檐下,不知是冷还是慌,牙齿打架,忽觉自己的腿脚都僵了,连膝盖都不会弯折,低声叫道:“老夫人,我娘呢?”

他自幼便未曾与祖母见过,她人又一向瞧着有些严厉,是以一直未与其如何亲近,脱口仍旧称其“老夫人”,却不成想,老人竟伸手摸索到他的身上,直直抓住他的手臂,嘴角抿着,拿远比素日里温和些的语气说道:“阿陵,你娘方才在宫里出了事,不小心跌了跤,已身故了。宫中的意思是叫府上暂不发丧……”

季陵怔怔听着,只看到老人淡色干燥的唇开合,却听不懂她的意思,重复道:“身故?”

好端端的,如何会忽然身故?

娘不是去见姑母的么?

季陵心中混沌一片,却半分实感也无。那是他娘,一早还看到了的娘,昨天夜里还开了门叫他进来的娘。

邱氏无神的淡色眸子正对着他,她虽目盲,却尚存光感,回过头,朝向大亮着的厅堂,缓缓续道:“虽暂不能发丧,但却要将人收殓,你不方便,我眼睛又瞧不见,便叫与你们一道从云州回来的吴二家的去了。府中还有一副杉木板,原是替我备着,如今…便先给她用着……”

说到此处,饶是平日里吃斋念佛寡淡的老妇,脸上也露出了切切悲哀之意。

季陵听到此处,方才恢复了些神志,急声打断道:“不!不可能的!您眼睛看不见,必是有歹人哄您,趁机把娘捉了去了!咱们,咱们得去救她回来!”

邱氏虽盲,然府上其余诸人皆非目盲,却如何有假?邱氏又复回头,正厅之中加点了许多火烛,是吴二家的正替她那短命的儿媳更衣,并未与孙儿争说,只是发出一声低叹。

季陵脸色惨白,眼圈通红,难以置信地望着祖母,绕过几人,便欲推开前厅的隔扇,有仆妇忙扑过来拦,纷纷大声叫道:“哥儿!不可!还不能进呢!”

季陵欲将人挣开,那两个仆妇却将整个人都挡在了门前,连连道:“不成!哥儿现下不能进去!”

季陵耳边是她们嗡嗡的言语声,头疼欲裂,忽然记起,方才离开府门的那一群戴幞头的是宫里的公公,若问过了他们,才能知真假,冲动之下,便朝着府门疾跑了过去。

仆妇色变道:“哥儿回来!”

邱氏亦抬高了声音严厉道:“阿陵!”

见他充耳不闻,又大声吩咐道:“关了府门!不可叫他胡闹!”

门房上的老周这日去了庄上帮忙,并不在此,两个方才去点灯开门的墩壮妇人却还在门檐下,忙合力将沉重的大门奋力推上。原本季陵身有轻功,施展起来却如何能被拦住?只是他此时心神巨震,早已记不起有这回事来,疾跑之下,竟整个人直直地撞在了掩上的府门,重重地滚在了地上,直撞得额角破了好大一块,潺潺的血顺着额头淌下。

季陵在地上恍惚地坐起来,回头望望给烛灯照得明亮的前院正厅,忽觉得有一只大手拧住了心,张大了嘴,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抹了抹脸上的血,蓦然想到,若娘回来了,必定要问,怎地磕成这样了?下次可要小心些。只觉此刻荒唐得像个噩梦。

他用力地给了自己两记耳光,忽然眼泪一串串地落了下来,冲花了血痕。

……

菜豆给文公公放回去已过了大半日。

他又湿又冷,满脸苦相,还未想好该如何给李慎之回话。

就在方才,文公公逼他磕头认了干爹,还说叫他要知分寸,知好歹,多孝顺干爹,多多听干爹的话云云,说只要他听话,往后必能有出息,否则便要将他套上麻袋乱棍打死丢去太液池喂鱼了事。

可他当初给舅舅卖进宫里,无非就是家中再养不活他这个扫把星,叫他来混口饭吃罢了,也没指望有什么出息。刚刚入宫时,人人皆在攀老乡,盼着能有个好去处,他也脸薄,也嘴笨,一个老乡也未能攀上,只得任凭安排,最后给送去了孔怀殿。

孔怀殿虽有点冷清,吃食炭火要三催四请才能拿到,又没什么人做事,宫娥侍人皆日日偷懒,将活计都推给他,但也不算如何坏。他服侍的皇子殿下很省事,也不打骂人,从来不怎么理他,倒是叫他这个一多说话就爱结巴打磕的觉得安心。

他虽然笨,但伺候人也不算难事,无非就是主人家说什么,他便照做。

可如今稀里糊涂地给人压着脑袋认了干爹,干爹又说要听他的,这可如何是好?

他的这位殿下主人近来好似在盯着一些消息,有时给了他银钱,叫他去寻那在紫宸殿伺候的哪个小公公,问云州增兵的事前朝的大人们这几日又争出什么结果来了;这两日又命他去探听一位经常进宫走动的敕命夫人,问她是如何进宫,如何出宫,出宫的时辰几何,乘的辇车是何规格。

这日听闻人竟早早地冒着雨来,不知怎地,殿下便一直蹙着眉,自语道恐要生变,命他设法去瞧上一瞧,看看殿中是否有旁人出入,又叮嘱勿要凑得太近,谨慎为上。

结果他远远瞧去,未见到禁军卫守着巡视,还道无妨,便凑了近去,就惹出了一回麻烦。

现下干爹嘱他不可胡言,若殿下问起,只一问三不知,说殿前有人守着,没法近前便是。又说若他敢胡言,明日一早便把他丢去喂鱼。

可殿下又嘱他在先,叫他将看见的依原样说给他。

这可叫人没了主意,究竟该听谁的?

他苦着脸,湿漉漉地回了孔怀殿复命。

大雨淹城,李慎之下午自是不必去练武。他自过午未见菜豆回来便心中暗觉不好,下午虽有翰林布置下的功课要做,然却一直定不下心来。

自季陵的母亲,那位敕命夫人日日进宫侍疾,他便已觉出蹊跷。他虽不愿多事,但云州援兵不发,事关季陵的父兄家人,却无法漠不关心。

淑妃身为宫妃,固然有其私心,但一向都是极为守规矩的,若非重病,如何会叫家人侍疾?若当真是重病,如何连医官都只传了一回?可若说是别有居心,她又一向不怎么懂得前朝之事,季家与莱公是姻亲,当初倒还想把季陵带给贵妃相看,留着随侍楚王,又能想得出什么主意来?

后来,明明是这般蹊跷之事,宫中却一句风言风语也听不见,显是有人压着不准传话,到他再听见消息时,竟便已是言官上书、书生跪地请旨增兵的事了。

言官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天子与季陵的母亲暗里有私,是因私废公,才不肯增兵。

李慎之不知真假,亦从不曾见过季陵的娘,只曾听他讲过其中一二,便觉那必定是个善良的好女子,否则她又如何会养出季陵这样一团傻气却柔软心肠的儿子?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生——这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人参合了一脚,有多少各怀鬼胎,又有多少混水摸鱼。

这日一大早,天子竟索性不再避嫌,给人接了入宫。

这样大的雨,这样早的时辰。

他一时无法,只得遣了人去探听。

菜豆不是个伶俐聪明的,他的宫中后来虽又添几个人,但总归没法轻易信过,千叮万嘱他务必谨慎,不成想竟还是一去大半日,便知必定是出了波折。

到天色渐暗,他渐渐失了耐心,模样虽还是稳稳坐着,对着书册半日,却并未读进几行字,直见人水淋淋地自外面归来,方才稍稍宽心,叫他去换了衣裳再来回话。

菜豆依言换了干衣,便回来回话,心中却惴惴不已。

却只听见李慎之直接问道:“我问你,季夫人可回府了?”

他想了又想,不知内情,只记起听有人去文公公那儿回话,人好像确实已被送回府去了,便点了点头。

李慎之闻言松了口气,略一颔首,又问道:“你可曾近前?可有听见什么话?”

菜豆不怎么擅长说谎,结巴道:“禁军…禁军卫守着,不曾近前,只,只听见殿内有人争执。”

李慎之蹙眉,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并未将疑问说出,语气严厉了两分,只问道:“你天未亮时便去,大半日方归,中间又去了何处?”

文公公教了他如何回话,但一则是他不敢欺主,二则是此刻有些给李慎之慑住,记不起几句来,只得小声磕磕绊绊地说道:“摔…摔了跤,遇见了,一位同乡,在,在御前当差的,好心带我去……”

李慎之素知他性情,哪里攀得上什么同乡?此时方才确认了他所说的非实,冷声揭破道:“你既未近前,你御前的同乡又是如何瞧见你的?今日雷电交加,雨声如织,我坐在殿内,连你回来都不曾听见,你未曾近前,却能听见殿内有人争执了?”

又道:“在宫中日久,你也聪明了许多,竟学会欺主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留你,想必你又瞧不上这里了!”

菜豆给唬得连忙跪下,连声道:“不…不是的!小的不敢!”

李慎之道:“那你倒是说说,你的那位同乡…是何许人?你究竟在殿外听见了什么?”

菜豆捏着衣角,一脸惶恐纠结——这该如何是好?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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