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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知道是谁杀了弗瑞？”
七拐八绕的狭窄小巷里，史蒂夫和贝丝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出来。
“大多数情报机构都不相信他的存在，”在前面带路的娜塔莎低头行走，低沉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配合她要说的话，别有一番迷离诡谲的味道，“相信的人则称他为‘冬日战士’，过去的五十多年里，他被认为是二十多场刺杀案的凶手。”
“……他就像一个幽灵，长发，戴着遮住口鼻的黑色面罩，杀人手法独具一格，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为谁工作。”
史蒂夫忍不住出声打断：“但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栋破败的二层小楼出现在他们眼前，被挤在两栋稍高的房子中间，这栋小楼显得格外狭窄，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几乎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
娜塔莎终于停下脚步，打开了那扇小门：“五年前，我护送一个核工程师离开伊朗。有人在奥德赛附近打爆了我的轮胎，我们的车子滚下悬崖。我把那位工程师从车子里拖了出来，然后……我看到了他——冬日战士，他直接开枪，我挡住身后的工程师，但他的子弹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击中了工程师。”
史蒂夫没说什么，但他心中已经笃定了娜塔莎嘴里的“冬日战士”就是他见到的刺杀弗瑞的凶手——那天在天台上看到的，长发，黑色面罩，还有一条金属手臂的神秘人。
“从来没想到华盛顿还会有这种地方。”贝丝打量四周，小楼里看上去是一栋被遗弃的居民楼，陈旧的家具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这里的小巷子错综复杂，而我再熟悉不过，特战队的人要进来，估计要花不少时间。”
“……这里同样住了不少人，他们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用直升机飞进来。”贝丝接话，娜塔莎作为一个专业间谍，逃跑是她的专长。
根据娜塔莎的要求，贝丝把身上所有的通讯工具都扔掉了，以防神盾局通过定位贝丝来找到史蒂夫。
娜塔莎变戏法般从房间墙壁的暗层里拿出一台笔记本，对身后的两个人说：“好了，伙计们，我们可以来看看那个U盘里到底有些什么了。”
贝丝看了一眼对着她笑得灿烂的娜塔莎，心里竟然莫名紧张起来——虽然她没有任何紧张的理由，但出于特工的直觉，她总觉得娜塔莎的笑容下，似乎掩藏了什么。
但她还是拿出了U盘，递给娜塔莎。
娜塔莎接过，并没有立刻将U盘插/进电脑，而是放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几秒后，她抬起眼眸看向贝丝，眼里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厉。
下一秒，娜塔莎就迅速从腰间掏出了□□，打开保险栓，对准了贝丝。
“你到底是谁？你为谁工作？”娜塔莎前一秒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她微微眯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贝丝。
贝丝心里一惊，脸上神色却依旧没有破绽，她故作惊讶：“娜……娜塔莎，你这是干什么？”
史蒂夫也很吃惊，他的手摸上了身后的盾牌，声音里满是疑惑：“娜塔莎？”
娜塔莎没有理会史蒂夫，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样式相同的Ｕ盘：“你把U盘给我看的时候，我偷偷把它换成了自己的。”
“但是这个……不是我给你的那个。”娜塔莎举起手里那个贝丝递给她的Ｕ盘，“那个Ｕ盘上有我做的标记，只有我自己才能看得出，里面还装了个定位程序。”
“……所以当我发现在Cap被叫去神盾局后，你不久也去了，还把那个U盘留在了那里时，我就几乎确定你背叛了尼克。
“但我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们，你认识尼克的时间甚至比我还长……所以我刚才在检查过U盘的真伪后，才确定对你的怀疑。”
贝丝卸下了脸上伪装的神情，渐渐露出无奈的笑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黑寡妇的眼睛。”
“贝丝？”原本还觉得这一定是某种误会的史蒂夫，看到贝丝自己也承认了后，终于忍不住惊疑出声，“这……怎么会？”
贝丝努力把视线对上他浅蓝色的眼眸，在感受到其中喷薄而出的震惊和失望后，她如触电般迅速挪开了目光：“对不起，史蒂夫，我一直都在骗你。”
“在你们去神盾局的时候，我打开过真的U盘，”娜塔莎依然稳稳地举着手里的枪，顺手拿出了真正的U盘，“我一眼就认出了，U盘的加密程序是你写的，对吧？”
“那你也应该知道，U盘里有反解密的定位程序，只要你把Ｕ盘装进电脑，神盾局就会立刻得到我们的位置。”贝丝的声音很平静，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娜塔莎勾唇，却往前踏进一步，枪口直指贝丝的眉心：“我当然知道。所以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解开Ｕ盘——”
“——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娜塔莎语气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用枪示意贝丝坐在电脑前。
“贝丝……”在她要将Ｕ盘插／进电脑前，史蒂夫拦住了她，“我不懂……你真的……背叛了神盾局？但为什么？你为了什么才会背叛弗瑞，背叛神盾局？”
贝丝的手腕被史蒂夫拽得生疼，但她没有挣脱，愈发平静的眼眸看向那双饱含震惊，疑惑，愤怒的眸子。那一声声的“为什么”像一把尖锐的冰锥，一下一下，敲碎那颗冻成坚冰的心，留下一片一片的冰渣，融化成和眼泪一样咸涩的液体，最后也只能汩汩倒灌进自己的心里。但任凭心里再如何翻江倒海，贝丝也只能面不改色地轻笑一声：“还能为了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史蒂夫松开拽住她手腕的手，转而握住她的双肩，使劲晃了一下，语气里都蘸满了怒气：“我不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在撒谎！”
贝丝觉得她的肩膀都要被他捏碎了，她离史蒂夫很近，近得能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因愤怒而竖立，那样的怒火让他的眼睫毛不停地颤抖、翕动。他炙热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噤若寒蝉。他用力的晃动差点就要将她心里那一滩滩的苦水，比泪还要咸涩的液体倾倒出来，然后顺着她的眼眶流下……在那样炽热的眼神的攻势下，她差点就想抛弃她所有的意念、信仰，然后说出自己想说的一切……差点，只是差点。
“一开始我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更好的生活，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变成了我的坚持，我的信仰。”贝丝平静地说出来，眼底早已没有一丝波澜。
史蒂夫努力地在她平静的眼眸里搜寻自己想要的答案，良久，他无力地松开双手，放开了贝丝。
“如果你们说完了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最后还是娜塔莎打破了沉默，她拿起桌上的U盘，果断地插/进电脑，“亲爱的，你只有三分钟。”娜塔莎示威般地将□□向贝丝的太阳穴又挪近了一寸。
别无选择，贝丝的手摸上键盘，飞快地输入指令。
“纯粹出于好奇……”他们沉默了半分钟后，贝丝突然开口，手指还在飞快地敲击键盘，“你是从多早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在斯塔克的晚会上被袭击开始。”娜塔莎注视着电脑屏幕，以防贝丝动手脚，嘴里也不闲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天晚会上袭击你的，就是冬兵吧？”
贝丝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我仔细勘察过现场，他用的是前苏联的子弹，没有弹道。而他那样的冷血杀手，绝不可能留你一条活路，更不可能打了你三枪都没打中。”娜塔莎仍旧没从屏幕上移开目光，语速极快，“唯一的解释，你和他是一伙的。”
“后来我又想起不久前，弗瑞调查过一个开发武器式金属臂的组织——而那次任务，弗瑞安排了你和Cap去对吧？
“——我想那次的爆炸，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已经冷静下来的史蒂夫在一旁听着娜塔莎把这些看似无关的线索串在一起，猛然想起他和贝丝去加利福尼亚的基地偷取信息的那次任务，他站在门口望风，而贝丝花了比原本计划更多的时间才破解基地的系统。如果说她在那段时间里在信息室动了手脚，的确是很有可能的……
史蒂夫这才发现，真相其实一直都离他很近，只是他……只是他对贝丝无限的信任，才让他一次次的忽略了这些。
“——所以，纯粹出于好奇，你和冬兵是为谁工作的？”娜塔莎一勾唇角，将谈话转变成了对贝丝的审问。
“皮尔斯，”史蒂夫在不远处凝视着贝丝，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是为皮尔斯工作的。”
“——那条腰带，你用它勒过巴托克的脖子。”不等娜塔莎询问，史蒂夫就说出了他猜测的由来，“你前几天所谓的秘密任务，就是皮尔斯派你去阿尔及尔抓巴托克，对么？”
史蒂夫没有说出口的是，那条腰带，他几天前的晚上还亲手从她的腰上解开。他还曾用拇指摩挲过腰带上的那朵玫瑰花标记，顺着那条美丽的纹路，一路向下……
而现在，贝丝坐在他面前，告诉他，其实她才是弗瑞口中的“神盾局的叛徒”。
有关她一切的一切，他似乎都不敢再去相信了。他甚至不能肯定，午夜梦回之时，她在他耳边呢喃的那句“我爱你”有几分是真心的。
“皮尔斯？你说的是那个亚历山大·皮尔斯？前神盾局局长？”娜塔莎没有心思去掩饰她的震惊，如果连皮尔斯都背叛了神盾局，那么……
“神盾局里到底有多少叛徒？”这次娜塔莎明显有些激动，手里的枪直接戳在了贝丝的太阳穴上。
贝丝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转头，冷冰冰的枪口抵在她的眉心，她露出笑容：“You have no idea.”
娜塔莎愣了一两秒，她看向电脑屏幕，发现加密程序已经破解完毕，屏幕上的，是三艘天空母舰的模型图，模型图的右上角，原本应该是神盾局鹰翼标志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有着骷髅头的章鱼……
“九头蛇！”史蒂夫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他曾经奋力想要消灭的邪恶组织，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贝丝，“这不可能！九头蛇和红骷髅一起死了！”
贝丝笑着摇头，语气依旧平静：“不，Cap，一个组织的兴亡不是由某个人决定的。”
“SSR在建成之初，为了自己的发展，招纳了许多纳粹的科学家——其中甚至包括了你辛辛苦苦抓来的佐拉博士。他们随着SSR的不断发展，自己也在组织内部发展内线，久而久之，他们的内线不断壮大，成为新的九头蛇——一只隐藏在神盾局内部的完美寄生虫。
“七十年来，这只寄生虫依靠从各种战争和危机中获利，不断成长，甚至还改写过不少历史……”
“这不可能！”这次轮到娜塔莎震惊了，“神盾局不可能发现不了！”
贝丝轻轻冷笑一声：“神盾局？不，你一次次出生入死地为之工作的神盾局，只是个被寄生虫吸干净血的空壳而已。”
“贝丝！”史蒂夫看出来贝丝在故意刺激娜塔莎，以此拖延时间。“娜塔莎，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娜塔莎还没有从贝丝的话中缓过神来，听到史蒂夫的提醒后，她深吸一口气，举起枪托，狠狠砸在贝丝的后脑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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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战队赶到这栋二层小楼时，发现贝丝被人砸晕在椅子上。
朗姆罗表示，做过那么多外勤任务的他平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被砸晕的人好好地倒在桌子上，脑袋下还垫着手臂，似乎是砸晕她的人特意摆成这种舒服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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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丝在回总部的车上就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后脑勺，发现那里肿了一大块，用手指稍微触一下就疼得厉害。可见娜塔莎砸她的那一下，是真的下了狠手的。不过至少，娜塔莎没有一枪崩了她╮(╯▽╰)╭
没有庆幸太久，她就想起刚才的一幕，想起那个那么信任她的男人，眼里满满的失望和愤怒。其实她刚才，完全可以选择刺激史蒂夫来拖延时间——七十年前他为了消灭九头蛇而选择作出的牺牲，到头来却是徒劳无功。白白牺牲还和旧情人失之交臂七十年之长什么的，难道不是更好的切入点么？
只是……没错，她很可笑地忍不下心去那么做。她知道自己的欺骗和背叛已经是他心上的一道伤，她怎样也狠不下心，再去往他伤口上撒一道盐，拆散他长久以来的信念和理想。
但无论她怎么做，无论未来还会发生什么，这大概会是他们之间永远的间隙了。横贯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关于背叛和猜疑，服从和信仰。
她早就应该想清楚的，他的笑容，他的温暖，他的爱，从来都不属于她。
正如皮尔斯所说，她从来都是伊丽莎白，不是什么贝丝·钱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