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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结婚徒弟送多少 公主不要…不要,侍卫_同人《良人不归来

下了班方孟韦回家接采芹一道去给伯禽平阳送糕点,她刚做好的烤饼干,鲜香酥脆,孩子们很喜欢吃。

“今天早上,我在学校收到梁太太寄来的信了。”他给她开车门上车,采芹心情似乎很好,“信里还有一张苗苗最近照的照片。他穿着量身定做的中山装,身姿笔挺地站在他们高小的垂丝海棠道上,笑得像个小绅士。苗苗又长高了许多,真是又帅又可爱,看得我好想抱抱他。”

算算也好几年没有见到苗苗,抗日战争取得胜利后,他就回了北平方家。梁处长早在日本投降前,就辞官带着妻儿回老家成了普通百姓,过起了平凡人的生活。“你很想苗苗了吧?”

那个清秀可爱的小男孩,很久没有萌态可掬地冲他叫“阿诚叔叔”了。以前他总是教苗苗一定要站如松,坐如钟,这样才能长得像他一样高。小东西竟然深信不疑,每次见到他都站得挺拔如一棵小白杨,乖巧又可爱。

采芹点点头,想着他开车怕看不见又嗯一声,“感觉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苗苗,一转眼就长大得明年都要上中学了。”

“既然这么想他,找个时间我和你一起去武汉看看他好了。”方孟韦这么说,她下意识转头来看他。

现在这种形势,也不过就是随口说说的吧?她心不在焉地应一声,“好啊。”

“我是认真的。”方孟韦偷瞄到她一闪而过的失落,想要握握她的手,还是没有。

到了崔中石家门外敲门,碧玉一边来开门一边用上海话问是谁。采芹听得笑意不止,也用上海话来应她,“还能是谁呀?表姐还不快给我们开门。”

听到这声表姐,碧玉笑逐颜开,不再装成平日里泼辣的样子,“原来是采儿来了,怪不得那两只小馋猫隔着几道院墙,都说闻到了好吃的香味。”

孩子们开心地跑出来,平阳最先扑到她怀里,“小姨妈!真的是你带好吃的来了呀!”

“妹妹,我就说吧,小姨妈说好的过两天给我们带烤饼干来,就一定会来的。小姨妈是从来不骗人的。”平阳被采芹抱在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开心极了,伯禽说什么也笑着听。

把食盒放在桌上,方孟韦心里有些不平衡,碧玉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们眼里只看得到小姨妈,没发现你们小姑父也在这里吗?要不是小姑父开车送小姨妈来,你们可就没的饼干吃了。”

听话地喊过他,伯禽坐到采芹身边,懂事地把饼干先递给平阳,“才不会呢!就算小姑父没有空送小姨妈来,小姨妈也是会自己来的,我们一样有好吃的饼干吃。”

“你这孩子,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碧玉生怕他听得不开心,采芹也不替他说话,以为两人闹了什么不愉快。“孟韦啊,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

方孟韦轻笑说着不会,又提其他的东西跟她一起到厨房去放。崔中石这时候终于回来,听见屋子里的欢声笑语,在外面的各种运筹帷幄全都藏起来,朝着采芹就喊,“采儿,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玩玩?”

真是口无遮拦!碧玉探头出厨房,嗔怪地看一眼,“崔中石,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撞上方孟韦下意识探过来的目光,采芹慌忙移开视线假意瞪了明台一眼,特地喊他们在外人面前的伪装身份,“崔婶,您能不能好好管一管崔叔?这哪里像是中央银行北平分行的金库副主任,说话该有的沉稳风格?”

惹得明台嘿一声,不服气地伸手点一点她,“不许叫崔婶!锦瑟都被你叫老了!既然你知道我人前的辈分比你们都要高一辈,还敢用这种口气和我们说话!我看你……”

方孟韦压下他的手,“那人后我还是你阿诚哥呢?这又怎么算?”

瞬间蔫了气势,明台哼哼着道,“是是是,这么算我还得叫采儿一声二嫂呢!”

留下采芹和孩子们在内屋玩闹,三人坐到院子里。秋千上的牵牛花在这傍晚时分,已经全都败了。屋子里的嬉闹声,和他们外面的安静,对比这么明显。

方孟韦还能听见内屋的说话声,采儿在问孩子们,“上次小姨妈教给你们车万育先生所着的《声律启蒙》,还记不记得的?”

“记得记得。”平阳举起肉嘟嘟的小手,迫不及待地摇她的手臂,“那平阳给小姨妈念一念《东》的一段吧。”

伯禽担心地看看她,又看看采芹,“念吧妹妹,我昨天不是才陪你又复习了一遍的吗?”

“好吧。”平阳懂事地点头,这个时候撒娇是没有用的,妈妈说小姨妈现在是大学教授,教训起人来可厉害了。

采芹会心地摸摸伯禽的头,哥哥的作用发挥出来了嘛!平阳在她怀里,低头想了想才念道: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

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

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平阳的记性可真好!竟然全都记得呢!”采芹故意不提要提醒她的生僻字,喜欢得低头亲亲她,逗得平阳害羞地搂她的脖子,咯咯笑个不停。

妹妹被夸了,他还没有表现呢!伯禽着急来拉她的手,“小姨妈,我也都记得的!你不考一考我的吗?”

“嗯,要考的。我们伯禽就给小姨妈念《声律启蒙》的《江》那篇吧。”伯禽的一举一动,真像三哥哥小时候。

伯禽猛地点头,胸有成竹地摇头晃脑念给她听:

楼对阁,户对窗,巨海对长江。

蓉裳对蕙帐,玉斝对银釭。

青布幔,碧油幢,宝剑对金缸。

忠心安社稷,利口覆家邦。

世祖中兴延马武,桀王失道杀龙逄。

秋雨潇潇,漫烂黄花都满径;

春风袅袅,扶疏绿竹正盈窗。

“伯禽可真棒!”采芹夸他一句,那么多生僻字他都记得,比三哥哥小时候要优秀的多。果然儿子会更像母亲些,小时候表姐就很用功,记东西也很快。

伯禽还是不开心,平阳偷偷和她咬耳朵,“小姨妈,哥哥吃我的醋了。”

伯禽听得见她的话,小嘴噘得老高,“小姨妈偏心!妹妹念完了就亲她,我念完了你都不亲我。”

逗得采芹捏捏他的脸,笑得眉眼弯弯,“小家伙,性格真是和你爸爸小时候一模一样!”开心地抱着伯禽在脸颊上亲了又亲,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吃饼干。

明台正好看过去,由衷感叹道,“我好久,没见采儿这么笑了。”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过了。”明诚跟了一句,贪恋再看她和孩子们说笑的眼。她,真像贤妻良母。以后他们要是有了孩子,哦,不,应该是以后她有了孩子,一定会教育得很好。

碧玉起身要去往厨房准备晚饭,听了这话转过身对他悠悠说,“阿诚哥,你肯定不知道,采儿她有多爱你。”

不愧是他的太太,和他想说的话不谋而合。明台紧接道,“阿诚哥,你发现了吗?自从嫁给了你,采儿她,都变得不爱笑了。”

他们夫妻的话,听得明诚慌张起来,“是这样的吗?”

以前她可是郭家明家宠着捧着的世家小姐,即便备受娇惯也不骄纵,哪怕偶尔任性一些,他都觉得情有可原。她轻易也是不会胡乱生气的,更别说是胡搅蛮缠了。她拥有一切令人艳羡的资本,偏偏又总是心怀至纯至善的心思。明诚一直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也总是想要护她一世天真,一辈无忧。

后来他们成为了夫妻,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每天他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她,有时候他醒了她还在睡着,睡颜恬静,却不怎么安稳;有时候她有早课会比他起得早一些,他醒来她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画眉毛。两人在镜子里四目相对,刚开始她会红着脸躲开,再后来她便会朝他笑一笑,道一句,“你也要起了吗?”下班早了先回家,如果她还没有回来他就会觉得心底空荡荡的,总是望着门口想她今天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慢慢的,她密密麻麻地填满他在北平的生活。之前还在上海的时候,他们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可是他从不会有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现在她成了他的妻,他却比以前都要小心和贪心了……

“当年……”回到方宅,采芹话到嘴边忽然就笑,沉吟一下才接着说,“你是怎么看待胡兰成的?”

方孟韦就知道,她是说不出“汉奸”二字。当年他同明楼一起做过好几年的汪伪政府要员,但是她自始至终都坚信他们不是汉奸,“民国三十三年,张爱玲先生遇见了大她十五岁的胡兰成,为其才华倾倒。虽然胡兰成是汉奸的身份,可这个身份也无法否定他的才华。”

“那是自然的,爸爸看过胡兰成写的文章,连连叹着可惜。可爸爸又总说,文化是不分高低贵贱的。”采芹对于他这样的论断,很是意外。

她想要细细地打量他,又不好过于明显,微微敛着眼帘,“若不是胡兰成有才,怎么做得了汪伪政府当年的宣传部部政务次长?张先生又怎么会爱上他?”

今天在学校听其他国文教授无意中说起这段旧事,权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采芹很是好奇,就想着要回来问一问他。“坊间有传闻,说是张爱玲先生在第一次见到胡兰成时,送给他一张照片。她在照片后面,写有一段话。”

她这么问了,方孟韦垂首抿嘴,依稀是在笑的,“遇到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就是这段话,今天那位教授和她说过的。采芹才信这一切都不是虚构的,可惜生逢乱世,爱情大抵都是成王败寇的陪衬,“这段话,你也知道的吗?”

当年他们这对才子佳人的故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民国三十一年,胡兰成得罪了汪精卫而锒铛入狱。苏青听说他入狱后,携张爱玲到周佛海处为其求情,年底在日本人干预下胡兰成才出了狱。”

说起这样的旧事,采芹才对他点点头,又再看杂志上张爱玲的照片,“这是张先生初见他的感觉吧?你瞧,张先生是那么孤傲的人,就连照相,都是扬着下巴睥睨人的。她之所以送这样的话给他,其实是她难得的一次仰望,即便她曾经那么的高傲。”

“是啊。”方孟韦望过去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照片,还是在看低眉垂眸看照片的她:

爱上一个人,内心的想法就会把你的姿态变得很低很低。可是这是欢喜的,亦是美好的。因为全都出自心甘情愿,所以觉得幸福。面对爱情,没有人生来就是自信的。她,便是他低到尘埃里的姿态,渴盼开出的花朵。她,知,或不知?

合上杂志,采芹稍稍仰起头朝他弯眼一笑,他止不住跟着歪头笑了。其实他也不是经常笑的,可是每当看到她,就会忍不住地欢心。“采儿,如果以后你要记得我,希望你只记得我美好的部分。”

“不。”她冲口拒绝,方孟韦慌得想要移开视线,她却起身撑着桌面直直来看他,“你好的,不好的,我都会记得。”

既然她这么说,那他就顺着她吧。“你会记着多久?”

“也许很久很久才会忘记。”采芹狡黠地眨着眼,“也或许,一转眼就忘了。”

空欢喜一场,他还以为,她说要记着他一辈子呢!“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方孟韦失望地看她动手关掉书桌上的台灯,她的脸大部分隐在黑暗里,他无法看清她面上的表情。

“你当然觉得好了。”采芹从若隐若现的朦胧里走来,渐渐暴露在灯光下,经过他的身边也不做任何的停留,“我一转眼就把你不好的部分都忘记,有什么不好的?”

说得方孟韦在背后偷偷地笑,笑意染上眼角眉梢,又生怕她会瞧见,故作镇定地到床前,若无其事地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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