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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转盘生子 软肉 不断撞击_盛世江山

父子俩不谈国事,也不谈太子,只捡平日里的琐碎之事,大多不过是胤禛小时候的趣事儿。胤禛一面听着一面附和,时隔多年,许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康熙晚年那段惊心动魄的夺嫡之战。此刻听康熙说起,心里却莫名多了一丝感动……

“那个时候你还小,被你皇额娘宠坏了,顽劣性子倒和小十四有得一拼。有一次你爬树掏鸟窝,被你皇额娘发现了,狠狠教训了一顿。记得不?当时你受了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跑到乾清宫来,还跟朕说什么这才是男子汉的表现,说你皇额娘整日把你关在房里不准乱跑,阻碍了你当巴图鲁的愿望……”

说到动情之处,康熙忍不住覆上胤禛的手,只觉手心一阵冰凉,顿时一愣,看向胤禛的目光越发和蔼,这孩子,手都冻成这样了,还死撑着性子听他讲话。

康熙道:“夜深了,你不便回去,今儿晚上就和朕一同睡吧。”说着身子往里挪了一下,又道,“床上来躺着吧,地面上寒气重。”

胤禛迟疑,“儿臣这样就觉很好,皇父您身子刚好,别再受了凉。”

康熙故意拉下脸来,说道:“看你,手都冻僵了,还说很好?快些上来,今天咱们也别讲什么君臣之礼,你就是我儿子,父亲和儿子同睡有何使不得?”

永远不要试图和生病的人讲道理,他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尽管此举不合规矩,还是得按照他的心思去做,否则,一来了气,就是无理取闹,连皇帝的涵养都抛到一边了。就好比小十四上次受了伤,不管提出多苛刻的条件要求,他都只有点头答应。

胤禛无奈,只得半推半就上了床,挨着康熙躺下。

康熙分了一半被子给胤禛,父子俩说着体己话,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直到天亮,一夜无眠……

……

临近天明,胤禛渐渐来了睡意,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康熙见状,便停止了说话,只过了一小会儿,就听到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得抿唇一笑,伸手替胤禛捏了捏被角,康熙起身下了床,又拿了盆暖碳放在屋里,随后关上房门,来到外间,这才叫来李德全伺候他梳洗。

因康熙突然生病,遂取消了今日的礼佛大殿。

刚用了早膳,就见十三过来请安,仍是满面担忧,询问康熙的病情。康熙甚是欣慰,只说自己已无大碍,又安慰了小十三一番,才道:“咱们去外面说话,你四哥还在休息,别吵醒了他。”

十三点头称是,搀扶着康熙,到宫苑后面的园林里散步……

……

直到中午,胤禛方才醒来,一睁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康熙的床榻上,顿时一愣,忙起身穿戴整齐。走出房间,只见康熙站在屋前的一株梅花树下,手里抱着暖炉,身上披着一件墨青色斗篷大衣,李德全立于身后。两人既不说话也没赏花,倒像是在发愣。

胤禛垂眸,略思片刻,上前一步,朝康熙行礼问安。康熙点点头,虽然面上带笑,但眼中却是黯淡无光。胤禛暗忖,定是为了昨日之事……

犹豫半响,明知故问,关切道:“皇父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康熙闻言瞅了胤禛一眼,见他脸上的担忧之色不似作假,转过身,轻笑道:“朕能有什么烦心事。”

胤禛搀着康熙,登上台阶,又道:“皇父的身子刚好,还是在屋子里呆着好,外面风大,当心受了凉。如今儿子们也长大了,能够替皇父分忧解难。太子二哥贤明仁爱,母妃们也都时时刻刻念着皇父,再有十四和十五几位年幼的弟弟,亦常在皇父膝下共享天伦。儿臣口拙,讲不出好听的话,只盼着皇父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才好。”

他深知原委,明白康熙的结症所在,奈何那是他祖辈们的事情,说不得也怨不得,只能尽可能说些溢美之词来安慰康熙。

康熙听着心中暖和,笑道:“朕不过是小病一场,倒惹得你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说着又忍不住打趣胤禛,又笑,“朕身边的人个个都好,唯独你笨拙,这总行了吧,哈哈……”

胤禛一脸窘迫,他明明是好心劝慰,却引得皇父取笑,早知道就不该理会。哼……皇父是个健康长寿的,比他活得还要久,哪用得着他来操心。

父子俩一面说一面进了屋子,康熙大笑了几声,便吩咐厨房替胤禛煮了碗粥。

……

下午,康熙仍然前往住持方丈的禅房去听禅,临走时转头询问胤禛,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胤禛轻微蹙眉,心下担忧,皇父这哪是去听禅,分明是去找虐的!今儿个身体才刚刚好,若是再到那山谷风口处站一两个时辰,如何受得了?

他不愿去,自然也劝说康熙,“皇父还是多休养几天,待身子大好了再去也不迟。”

康熙笑着摇头,道:“你不懂,这礼佛就需要虔诚所至,如此方能显示对佛祖的尊敬。你还年轻,不去也罢,朕身为一国之君,万不能亵渎了菩萨。”

什么歪理借口!胤禛拗不过,又担心康熙的身体,只好随了康熙一同前往。

如同往常一样,康熙打发胤禛离开禅房后,又去了山谷那间小木屋。胤禛也是个执拗之人,暗中跟随康熙至此,躲在山间的石峰处,关注康熙的一举一动。

今天和昨日不同,他此刻没有精力去揣摩康熙的心思,只是纯粹地关心康熙的身体。

康熙在屋前立了大半个时辰,木屋的主人才给开门,可进去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胤禛细细地瞅了瞅康熙,只见他面色苍白,神情憔悴,步伐虚浮,用手撑着脑袋,似乎神志不清,刚走出小院儿,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胤禛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拔腿飞奔而至,一把扶住康熙,喊了一声,“阿玛……”

康熙在胤禛和住持方丈的搀扶下,勉强站稳了脚步,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抬头突见胤禛在此,猛然变了脸色,沉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儿子不放心阿玛,担心阿玛的身体,所以贸然前来,请阿玛恕罪。”

胤禛一口一个‘阿玛’,且面露担忧焦虑之色,声音里也满满的都是关切之意,硬是让康熙软下心来,也不再计较胤禛的冒失,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屋,轻叹一口气。康熙半靠在胤禛身上,道:“走吧,先扶朕回去休息。”

……

回到行宫苑,康熙越发觉得头昏脑涨,晕乎乎的像要飘起来一样,踉踉跄跄走到床榻前,由胤禛服侍着躺下。胤禛看着心里着急,让伺候的太监端来热水,把毛巾打湿了给康熙敷在额上,又对李德全吩咐道:“麻烦公公快去宣太医……”

康熙吃力地抬起手,摇头道:“不用了,把昨日太医开的药再煎两次,朕并无大碍。”

“皇父……”

胤禛刚要出口反驳,就被康熙制住,“别把动静闹大了,若是消息传到宫里,估计又得闹个天翻地覆。朕休息一阵就没事了。”

胤禛思忖了一回,明白这话里的含义,只得作罢。

吃了药,又蒙头睡了一觉,康熙才觉身体轻松了一些。胤禛一直守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康熙的睡颜,又想起这些日子来康熙对那木屋中人的执着和埋怨,心情越发低沉起来……

枉他以前如何羡慕皇父,为帝六十一载,不仅创造了一个盛世江山,还博得黎民百姓万人仰仗,且又圣明仁慈,美名传遍天下,可这其中的艰苦无奈却无人知晓。若不是这次无意间发现这个秘密,他亦不懂千古一帝背后的辛酸。以往他只抱怨天下人对他的误解,可笑的是,若一个皇帝能让别人轻易读懂他的心思,那便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康熙接过水杯,轻抿了一口,然后递给胤禛,问道:“今天下午,你都看到什么了?”

胤禛道:“儿臣只关心皇父的身体。太医说了,皇父需要静养几日,容儿臣去给住持师父打个招呼,待皇父的病痊愈了再去……”

沉默片刻。康熙突然问道:“你可知你皇祖父?”

胤禛面色一僵,双手一顿,瞬间又恢复如常,斟酌少时,缓缓道:“儿臣小的时候听乌库妈妈说起过,皇祖父幼年登基,乾纲独断,尊孔读经,忠孝节义,力主满汉一家,共享荣辱,是我大清入关以来第一位开国之君。只是后来不幸染上天花,早年仙逝了。”

康熙轻轻摇头,道:“你今天在山谷里看到的那间木屋,里面就住着你的皇祖父……”

“皇父……”胤禛面上吃了一惊,不可置信。

“朕的皇父确是一位治世之君,朕历来自叹不如,最终,他却败在一个‘色’字上。”所以,皇家人,最忌动真情。色令智昏,所谓红颜,贤者应运,愚者应劫。

当年顺治帝独宠贤妃董鄂氏,不惜乱人伦常,强夺弟妻,后又置当朝皇后于不顾,册封董鄂氏为皇贵妃。后宫佳丽被视为无形,十四年生皇四子,顺治却昭告天下‘此乃朕第一子’。奈何人小福薄,不到一年就夭折了,董鄂氏悲痛欲绝,添了许多病症,拖了三四年,也薨逝了。顺治去了红颜知己,犹如丢了半条性命,最后抛弃江山,扔下老母幼子,了断红尘,来五台山出家了。

染上天花,不治而亡。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胤禛微微愣神,瞥见康熙一脸愁苦阴郁之色,心中一动,不由得覆上康熙的双手,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无声地安抚。想到当初先帝爷的无情,又思及他与德妃之间的关系,心里莫名开朗了许多,却更加觉得康熙的不易。

天色已暗,胤禛轻声道:“皇父还是早些休息吧,若有什么话,明日再跟儿臣说。”

康熙抬眼,看着胤禛,却见他一副坦然之态,似乎根本没把他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可眼里的关切之意越发浓烈了。康熙勾起唇角笑了笑,这孩子,总跟别人不一样,每每和胤禛呆在一处,都能体会到一阵轻松愉悦之感。似乎他不是皇帝,他也不是皇子,就是一对平常人家的父子……

康熙点头,趁机提出要求,“今儿晚上留下来,再陪陪阿玛……”

总不能两人又挤一张床吧……

胤禛也确实放心不下康熙,让李德全搬了一架软榻进来,置在康熙床边左侧,说道:“阿玛安心歇息吧,儿子就在这儿守着。”

康熙满意地笑道:“如此甚好……”

……

此后,康熙再也没在胤禛面前提起过顺治,胤禛也很有默契不去触及康熙心中的伤痛。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同时成了他俩的秘密。

只是,一个越发像父亲,一个越发像儿子。帝王身份带来的隔阂正在两人之间渐渐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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