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亲妈给唾了_赫特拉神道（七）/汉斯不是喵
“尊敬的先生，您一定需要这个，这是赫特拉王室组织像我这样曾经长期来往希德贩卖茶叶的商人总结的希德语词典，记录了和希德人进行简单交流需要的基本词汇和语法，用东部语注音字母标注了每一个词语的读音。”
进入镜湖森林的第四天，埃德文来到了连接大陆与赫特拉王国核心地区奥德岛的“达尼大桥”前。为了履行合约送科洛弗来到目的地，埃德文一行已经离开了征服者乔森开辟的大道，走上了赫特拉王国另行开辟的小路。客串军事工程师教授骑士们搭建宿营地和帐篷的科洛弗自桥头与埃德文一行分别，独自走过通体宝蓝色的达尼大桥。从达尼大桥出发，距离位于镜湖以北的镜城只剩下了两天的路程。由于镜湖的西、南、东三个方向上都弥漫着让人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进入镜湖唯一的路便是从镜城延伸向南的赫特拉神道，埃德文不得不多绕一天的路。
镜湖森林内的第一天是凶险的，但也仅仅是第一天而已，随后的几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埃德文在路上发现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应该是某种动物的鳞片，这些鳞片和普通的鱼鳞一样大，但坚硬无比——这些鳞片会随着周边环境改变颜色。在密林中，它是深浅交加的绿色；到了水面上会变成淡蓝色；黄昏时又与地平线上的橙红色一模一样，埃德文在路上总共捡到了三片这种神奇的鳞片。
埃德文很想把这些鳞片当作纪念品，但那天晚上，斯蒂芬告诉年轻的埃德文，这些鳞片属于魔首德隆毒蟒，散发出的独特气味可以吸引毒蟒前来…… 随后，这些鳞片永远的变成了美丽动人的蓝色，留在了湖水里。据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维恩骑士称，他一大早就看到埃德文蹲在湖边一遍又一遍的洗手，每洗完一遍还要把手凑到鼻子附近闻一闻，像是要洗掉某种残留在手上的气味。
“我怀疑……埃德文阁下单身太久了。”热心的目击证人是这样说的。自那之后，维恩骑士团便多了一项自发性的任务：帮尊敬的埃德文阁下找对象。
埃德文对于虫子和蛇的恐惧是从幼年开始的，他害怕所有有多条腿和触手的虫子，以及像蚯蚓和蛇这样黏糊糊的东西，这是他唯一感到恐惧的东西。据说在伊萨塔斩杀“花蛇”后的好几个晚，他都在睡梦中被吓醒了好几次——当然，尊敬的埃德文阁下没有承认。
埃德文悬着的心直到路边出现一个已经锈迹斑斑的金属路牌才放松了下来。金属路牌上刻着“莱恩帝国界-镜湖领地”、“赫特桑落：两千七百式里”、“镜城：八十四式里”、“斯歌德：六百三十式里”这样几行勉强可以辨认出的文字。
“式里是什么东西？”埃德文回过头看向道格里斯，他并没有听说过这样一种单位。
“你作为一个快上大学的学生，居然不知道式里就是里的全称？”
“呃……”
“每年上百万卢瑟的国家教育补贴，不会……？”
“不不不，我是整个年级数学成绩最差的，不要怀疑从斯蒂芬时代开始的国家教育补贴，教出来的绝大部分学生都比我强。”
作为一个从国立克劳迪娅艺术学院毕业的老画家——是的，道格里斯在从军之前其实是个画家，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也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位不知道为什么投笔从戎老画家根本无法想象埃德文平时在学校到底学了些什么，甚至激起了他想要成为一个老师的意愿，好好的教埃德文如何使用伟大的泽兰数学家巴斯特德留下的遗产。
比起数学来说，这块路牌更让埃德文感兴趣。这样的牌子在费列斯坦山口也有一块，上面标注了与最近的城市马尔-德赛及首都米德兰的距离，可莱恩人的路牌标注的首都却是赫特桑落，而不是莱恩。
“难道莱恩城又被陨石砸了？”埃德文越来越好奇，莱恩人几乎与世隔绝的近四十年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要得到这个困扰泽兰人数十年的谜题的答案，只能通过镜湖领地的莱恩人了。对于未知的探索欲，加之天色已晚，经长途跋涉已疲惫不堪的维恩骑士团在埃德文的带领下用最快的速度沿莱恩官道前行，希望能够在天黑之前到达镜城。按照从“帝国四杰”时代以来的传统，德兰、赫特拉、莱恩三国互相开放边境，再加上语言互通，文化差异较小这两个特点，泽兰人进入莱恩帝国国境就像回母国一样方便。埃德文和维恩骑士团因此得以肆无忌惮的在别国的国境内纵马驰骋，进入这个已失联三十六年的国家。
由于在世界树内长达百年的共处融合，莱恩人和泽兰人在外表上的区别已经很少了，同样的浅色皮肤，深褐色发色，唯一的差异在于泽兰人普遍拥有深蓝色瞳孔，而莱恩人和克罗林人一样拥有深褐色和棕色瞳孔，这个结论在埃德文的邻居身上可以证实，那位受人尊敬的老先生便是一个莱恩遗民。
可通往镜湖的官道上，埃德文没有找到哪怕一个符合泽兰人记载的莱恩人，准确的说，根本就没有人，连因为普遍患有白化病导致皮肤惨白，瞳孔普遍显紫色或粉红色的赫特拉人也没有。这里和马尔-德赛到比奇堡之间的景象有些相似，但远比费罗高原的情况要糟糕；镜城周围人为砍伐树木开辟出的空地上零散分布荒废的农田和房屋，孤寂到连走兔和飞禽的踪影都消失不见，在夕阳衬托下，荒凉破败之意油然而生。埃德文大概已经猜出来了，莱恩帝国一定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往日的镜城车如流水马似龙，来往商队和参拜圣地的人络绎不绝，除了大规模战争以外不会有第二种破坏力如此之大的变故。
埃德文在官道的岔路口前发现了第二个木质路牌，它显然是最近新立起来的，连油漆味都还没有散去——未散去的油漆味所传达的内容比路牌本身还要重要，这至少为埃德文排除了最坏的假设，镜城附近还是有活人的。
“左侧向北 新莱恩 恒城堡 北部王国”、“右侧向东 镜城 赫特拉神道 镜湖”
油漆刷白的木牌上是黑色的手写体文字，立下这道路牌的人并不知道距离所谓的“新莱恩”、“恒城堡”这样埃德文从未听闻的地名有多远，没有像帝国政府设立的路牌那样详细写出距离。
骑在马背上，埃德文已经能望见镜城的轮廓，立在东方赤红的火烧云下青石砖砌成的城墙，那里就是曾经九衢三市万头攒动，如今瘴雨蛮烟门可罗雀的镜城。
“运气不错，这么多天都没有下雨。”埃德文用这句话来宣布自己人生第一次长途旅行的结束。镜城的西城门大开着，没有卫兵，没有旗帜，什么都没有。这样几十个男男女女组成的队伍穿过门洞进入镜城内的街道后，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不少就住在街边的人将头探出家门，警惕地看向这支全副武装的小部队。
很明显，想要在这样一座陌生的城市里找到想要找的地方，单凭自己是不太可能的。道格里斯下了马走进街边一家出售面包的商店，用东部三国通行的卢瑟买了两块面包，以此为契机向店主询问道：“镜城公爵将军在哪里？”
根据斯蒂昂大帝颁布的《帝国军制法令》，莱恩帝国全境施行军镇制，由皇帝直接分封的公爵将军是一个军镇的最高长官，处理军镇内大小政务，一般情况下终身任职，职位不得世袭。以西部帝国特使的身份找到镜城公爵将军寻求帮助是最好的办法。按照德兰和莱恩两国的习惯，德兰帝国一般又称为西部帝国，莱恩帝国则称为东部帝国。
不料，店主将面包打包好递给道格里斯后，居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反问道：“大人，您是从哪里来的？”
“从西帝国来。”道格里斯回答
“您从西帝国来？”店主更加惊讶了，又追问道：“大人，恕我冒昧，每一个莱恩人都知道，南部边境已经被军队封锁三十多年了，连赫特拉商人都不被允许进入……”店主的意思很明显，他很怀疑道格里斯是不是真的从西边来，连单独行动的商人都进不来，更何况这样一支军队？
“你们的边境上一只鸟都没有，哪有什么军队。”道格里斯必须承人他没有充足的耐心，确实做不了画家：“所以，你们的公爵将军在哪里？”
“大人，如果您真的是从西边来的……我必须要告诉您，莱恩人的东部帝国已经覆灭了，现在统治镜湖领地的不再是镜城公爵将军，而是自称国王的叛徒奥尔维的儿子，雷奥哈德，他杀掉了他的父亲。”已步入中年的店主提及东部帝国已然覆灭时，不禁黯然神伤，他对雷奥哈德和奥尔维这两个名字似乎深恶痛绝：“现在的镜湖领地实质上是独立的，我们每年从镜城内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中选举出一位执政官，不听从雷奥哈德和他的爪牙的指挥，他们也对这片几乎全境都是密集的森林的土地不感兴趣。”
这段话包含的信息量显然超出了道格里斯的承受范围，作为新闻的爆炸性程度比“最尊贵的奥尔德维陛下其实是喜欢穿男装的女孩”这样的话还要大。道格里斯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消化。
从面包店的店主这里，埃德文一行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由埃德文牵头，这一队在野外足以和镜城内仅剩的几千名市民匹敌的重装骑士们在宽阔而又凄冷的大道上，向位于城市最中央的“总督府”前行。这座“总督府”原先是帝国商会总部，现在是民选执政官的府邸。
在米德兰出发前，尊敬的奥尔德维陛下亲手写了一封书信，在封信的火漆上盖上了代表皇室的印章，将这封信交给了道格里斯保管。奥尔德维原本希望能将这封信交给莱恩皇帝，但显然，这个愿望已经不可能实现了，道格里斯决定拿出这封信找到镜湖领地的执政官寻求帮助。
四层高楼的总督府门前站岗的民兵带道格里斯和埃德文在总督府书房找到了镜湖领地执政官，一个两鬓皆白的老人。这间书房倒也朴素，和埃德文家的客厅差不多大，正对着门的墙开着一扇窗户，其余三个方向的墙壁都粉刷成了淡黄色，面对面摆着两个原木制成的书架，就像是维恩城里一户普通人家的书房一样。
埃德文和道格里斯的打扮可不像是镜湖领地的居民，这两位在黄昏之际突然来访的陌生人让尊敬的执政官先生愣了好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和埃德文及道格里斯对视了几秒钟后，他点了点头，示意带路的民兵可以离开。
“二位请坐，远道而来，一路艰辛……”等到民兵将门关上离开后，老执政官才接着说道：“没想到泽兰人之中还有这样的勇士，能穿过危险的密林来到这里，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这位老执政官可是红光满面，虽然头发花白但精神抖擞，平时应该也是一位很慈祥的老者。他的声音不像埃德文想象的那样“嗓子里面卡着老痰”，而是十分清澈，交流起来没有困难。
“我……”
“受西部帝国皇帝之命，一为了解已失联近四十年的莱恩帝国，二为护送圣女前往镜湖。”道格里斯没有给埃德文说话的机会，将奥尔德维交给他的信拿了出来：“这是原本打算交给莱恩皇帝的信，看来现在是没用了，请您过目吧。”
“还有这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怕你弄丢。”
道格里斯和埃德文搬了两张椅子坐在了书桌的另一侧；老执政官接过信后没有拆开，只是仔细看了看红色火漆上的印章便还给了道格里斯。
“这是？”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作为志愿兵参加过维恩骑士团远征萨奇公国，见过皇室的印章。想必二位已经多少了解了莱恩人的处境，但这封信还是有用的，我国最后一位皇帝斯蒂昂七世有两个儿子活了下来，分别是第三子弗洛里安和第四子塞尔维思，如今佛洛里安已经在赫特桑落稳固了统治，每一个莱恩人都希望佛洛里安能够扫清叛乱重新统一帝国，贵国皇帝的这封信可以差人交给他。”
埃德文和道格里斯仅仅是知道莱恩帝国已经陷入了混乱而已，其他的情况一概不知，自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这次轮倒埃德文抢了道格里斯的话，问：“受陛下的委托，这次来镜城希望能详细了解到莱恩人的情况，可以麻烦您吗？”
“当然……我会从一切的开始说起。”老执政官将手中拿着的书本倒扣在了桌上，站起身来不凭借任何工具点燃了蜡烛，缓缓说起了莱恩人的陈年旧事。
“大约三十年前，帝国内的贵族们积攒的不满和愤怒日渐旺盛，但碍于皇室掌握的军队太过于强大，那些蛀虫没有明目张胆的起来反抗皇帝，而是用了另一种卑鄙的方法。斯蒂昂七世的侄子比皇帝的长子还要年长，他觊觎皇位，与当时的洛易公爵狼狈为奸，用有毒的糕点毒死了帝国皇帝斯蒂昂七世。叛乱的贵族带领军队将旧都劫掠一空，纵火焚烧，作为皇室的里德尔家族也惨遭屠戮，除了佛洛里安和塞尔维思以外，老皇帝所有的直系子嗣全部被杀，只有忠于皇室的赫特桑落公爵在混乱中带走了两个年幼的孩子。现在，那些叛变者已经纷纷为自己戴上了王冠，自称国王，但没有几个莱恩人承认他们的统治。”
“现在的帝国大致分为五个不同的势力，定都洛易的北部王国由斯蒂昂七世的侄子弗里德里希的统治；定都新莱恩的南部王国由叛徒的儿子雷奥哈德统治；斯托芬族趁机独立，占据着王冠领地；而帝国核心区域莱恩平原则由佛洛里安统治，只不过野心勃勃的巴斯特公爵在不久前刚刚宣布脱离佛洛里安独立。”
“可莱恩人和我们失去联系已经不止三十年了。”
“在你小的时候……”老执政官用这样一句话作为对道格里斯的回答：“四十多年前，泽兰人的皇帝邀请斯蒂昂七世协同作战解救萨奇公国的危机，皇帝派出了像我一样的年轻人去了维恩，我们最终将萨奇公国从覆亡的危机中解救了出来，但仍然有不少叫作‘奇里克’的人形怪物突破耀山长城进入了德隆高原，后来他们出现在了费列斯坦山口到达尼大桥之间的区域里，帝国数次出兵也没能清剿，所以才导致了唯一的陆地联系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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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莱恩军镇制的历史原型请参考东罗马军镇（区）制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