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发烫但是不发烧

白泽连身子都没有转，随便地大声打着招呼。而在门外，洛北辰、艾惠依、南小涵三人已经吃了八分饱，下楼来心思也不在吃上，只想看这白泽收拾了残局，再把昨天那些听起来就是胡诌的话讲个清楚。

“什么小黄帝！我叫洛北辰！”洛北辰还没有从昨晚的怒火中缓过来，“不是说要给掌柜的赔礼吗？你怎么还悠哉悠哉地坐在这儿？”

毕若焱皱了皱眉头，说道：“哎—别激动，这事不是白泽的毛病……先别管了，快找个能坐的地方坐下！”

洛北辰一动未动。“那就来个痛快的，告诉我，昨天你说的什么，我不叫这个名字，我爸也不叫那个名字，都是怎么回事！”

白泽没有回答他。忽然，洛北辰耳边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似有似无，但是却反复震慑着洛北辰的头脑，让他一时有些站不稳。幸亏艾惠依立刻扶住了他，不然他怕是会像没了骨头一样滑倒在地。

“呵，你一点也不像个该守护神器的战士。”白泽不屑道，“昨日我有错在先，该做的我都做了。可你的态度，依然如此不依不饶……听着，你若想成事，那我，就要替毕方给你上一课。”

“这是……斩•洪钟心咒。”艾惠依回忆起了自己学过的法术，“只有心无旁骛者才能不受其影响，否则心神一动，就会丧失平衡，甚至失去心智而摧残自己……”

“小机灵果然是小机灵。”白泽眯眼笑道，“不过我倒不打算下那么狠的手。你的朋友什么时候心能静下来，这洪钟心咒，自己便会解除。若他非要一意孤行，最后最多也就是一直都站不起来而已。”

“哎，白泽，我可说了，你在这儿干的好事，是各打五十大板！”毕若焱急道，“给你个台阶下你还有理了！冲人家下手干什么！”

白泽面不改色，只是挑了挑眉毛，沉吟道：“唔，所以我是在帮你啊。毕方，你看看这毛头小子……难不成，你真相信他现在这样，就能按你打算的把事办了？”毕若焱听罢，又见洛北辰中了洪钟心咒之后反应也很强烈，顿时就没了下句。

“让他先缓一会吧。鄙人，就先解释解释昨天的事……”

待众人围一张桌子坐定，白泽便用自己独有的有抑有扬、令人舒畅的声调讲了起来。

“那时鄙人喝高了，对艾姑娘做出那般无礼之事，是在有违鄙人风度，非常抱歉。不过，请艾姑娘放心，鄙人对姑娘你，没有半点亵渎的意思。只是姑娘应是从遥远的外界而来，那里不依托这元行之力的神通，只需太阳光便能蓬勃至今。世间有如此盛况鄙人却不能亲眼看到，枉活数千年，遗憾得很，只想听姑娘好好讲一讲你们的事情……毕竟对那个世界，鄙人真是几乎没什么了解的。”

艾惠依见白泽如此客气，虽然心里并不抵触，可想到昨日白泽张牙舞爪把自己压在身下的样子，还是心有余悸。南小涵多少看出了点她的心思，便帮腔道：“白泽前辈，俗语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听您口头这么说，我们还是没办法相信的。”

“小冰花～”白泽忽然咧嘴笑了起来，“这话不像你自己说的，倒有点儿玄冰的味道。”

“小涵是跟了玄冰十几年的侍女，这样也正常。”毕若焱补充道。

“果然是要把自己的手也伸到这儿来啊。这我可不在乎。”

白泽恭敬地接过小二递来的热茶，掩在面前抿了一口，又说：“她的肚子里没多少坏水。以鄙人之见，她也不过是个着了急就容易干傻事的小女孩罢了。”白泽对玄冰的评价让洛北辰惊诧万分，不过他仍未从心咒中挣脱，也只能瘫在一旁听着。

“也罢！呵呵，”白泽模仿玄冰的语调，又笑了笑，接着说，“黄金瞳，穹棺，边界，你们想了解什么？一次只能问一件事啊。”

艾惠依略一沉思，然后说道：“前辈不介意的话，先说说边界吧。”

“哦？看来，艾姑娘是想回去了？”

“倒也不是。不过，要给自己留一条回去的路才好。”

“那么……世间万物，有阴有阳。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是因为对立与统一。就像人，有男有女，身体大不相同，可没有男人和女人，就无法产生新的后代；同样，有实，就必有虚。”

白泽放下扇子，张开自己的双手，两团白色的元气便从中生发。

“我们能够用这种方式生存、生活，甚至是战斗，都是因为，我们处于‘虚’的这一面。而你们的那个世界，便是在‘实’的一面。再看，你们居住的那个地方，实际应该是个球；只要没有地形阻碍，任何人都可以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没错吧？”

艾惠依点了点头。

“可这里不是。在你们的世界，理论上说，处处都是相通的，偶有不可进犯之天险，才能将一个地方与世隔绝；而幻穹恰好相反。这里原本处处都是不相通的，而偶有一种力量撕裂了这种处处不通的状态，才能开辟一个连续的空间——这就是幻穹，在虚幻的世界中存在着的穹顶，亦即在无尽的虚无当中，驱散迷雾的一盏灯。因此，想要探索边界的人，最终都会进入虚无……也就是说，完全消失。”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这就是八卦图的道理？”

“果然机灵！所以，你们想用在从前那个世界游历的办法寻找回去的路，是几乎不可能的——毕竟，来时的路，你们也不记得了吧？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路？”

“没错。这副身体，根本不属于我……”

“这才是正常的情况。两个世界的物质无法相通，只有灵魂能够相互接触；鄙人一直觉得，这物质与灵魂该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是两种的不同存在意识而已……这就需要一个能够同时测量它们的准绳了，譬如时间——”

“两个世界的时间是相同的吗？！”

“不一定。在这虚无的地方，大家只知道，过了一年，又一年，可这到底是哪一年，几乎没人说得清楚——除了我们，从最开始产生这个世界，就修成了神明，各司其职，当然也包括管理时间……总之，如果你能成功回去，那么中间过去的时间，在他们的认知当中，不会超过三个时辰。”

艾惠依听罢松了口气。而洛北辰听白泽说了这么多，心情也稍稍平复了下来——虽然他的观点仍然是“这家伙还有点三脚猫功夫”的鄙视式的仰视。

“所以，进入穹棺，摧毁太阳烛照、太阴幽荧和女魃组成的那个稳定的结界，让幻穹重新经历从撕裂虚无开始的过程，你们才有机会让残存的真实送你们回到原来的世界去……这话，我猜玄冰应该是说过的吧？”

艾惠依又点了点头。

“那么我的回答完了。作为交换，能不能让我问一个问题？”白泽礼貌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