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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贞活儿太大 宝贝乖乖听话就一次_追光

明家的小少爷,死了。

按照惯例,第二日的报纸会登出被执行死刑囚犯的照片和公告,明镜不意看到,一下子就昏过去了。悠悠醒来的时候,她看见苏医生和程锦云正在自己床边。

“明董事长,你醒了!”苏医生露出几分惊喜来。

明镜却并不回答,一想起明台,她失魂落魄,眼眶泛泪,喃喃地说:“明台……我的明台……”

程锦云连忙说:“您放心,明台没死,明台好好的!”

“你骗我。”明镜哀戚地说,“不可能,报纸上都登了,他胸口上都是血……多痛呀,我的明台多痛呀,我救不了他……”

“真的,是真的!”程锦云握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开心地说,“他好好儿的,昨天晚上,是我亲自给他包扎的伤口!”

明镜信了几分,却还是有几分狐疑:“真的?你不骗我?他真的没死?那他在哪里?”

“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有人在照顾他呢,您别担心。”程锦云的声音很温柔,很坚定,安抚了明镜惶惶的心。

“那就好!那就好!”明镜喜极而泣,接过苏医生递来的手帕,擦拭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

不过她很快就觉得蹊跷:“不对!你说昨天晚上,是你给他包扎的伤口?你怎么可能给他包扎伤口?你不是苏医生的表妹,在她诊所里当护士的吗?!”

明镜到底是久经历练,坚韧聪敏。

苏医生和程锦云对视一眼,苏医生微微点头,程锦云才开口:“我确实是护士没错,但我还有一份工作,”她的眼里闪着光,“一份报效国家的工作,我受黎叔的领导。”

“黎叔?老黎?”虽然已有一些心理准备,明镜依然觉得难以接受,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你是地下党?!”想起刚才苏医生和程锦云的眉眼官司,十分不可思议,“……苏医生,你也是地下党?”

苏医生和程锦云笑着点点头。

“没想到……”明镜喃喃,她是生气的,难过的,失落的,埋怨的,“没想到我身边的每个人都有秘密,唯独我,唯独把我蒙在鼓里。”

“对不起,按照规定,我们不能告诉你,即使都是地下党,未得到上级允许,隶属不同小组的党员之间也不能表露身份。”苏医生颇为歉疚,明镜作为一直为组织提供经费的爱国红色资本家,和黎叔多次接头,而她一直知道,却从未表露半分,甚至锦云,即将和她成为一家人,也都隐瞒了身份。

明镜却突然紧张起来了:“你们是地下党,那明台……?!”话一出口,又蓦然发现自己失言,懊恼地捂住嘴。

明台加入军统的事,上次明台入狱、她大闹76号之后,妙芳向她解释了一些。明楼和明诚是为重庆政府做事的,这点她早就清楚,但明楼竟会是军统上海区的负责人,她一向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在经济这门学问上为人称道的弟弟,竟是军统那样冷厉、手辣、杀人无数的组织的人,她也没有想到,最疼爱的小弟竟也成了军统一员,受明楼指派,甚至是成功执行了好几个大任务,颇有名声的毒蝎——更甚至,明台会入狱,是因为成了一个绝密计划里的死棋,而明楼他们,正在竭力把这步死棋走活,而且把握甚大。

出于对弟弟的信任,特别是妙芳信誓旦旦的保证,她按耐下来怀着希望焦灼等待,没想到一早起来,看到这么一个消息,才会经受不住。

可是……为什么会是工党的人救了明台?这是怎么回事?她们知不知道明台军统的身份?若是知道,他们又为什么会去救一个军统的人?

“明台也知道我的身份,我们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多次相遇,他在法国,就接触过共产主义的先进思想,在他入狱之前,经过我们不断的努力,他已经提出了加入工党的请求,”程锦云开口:“我们接到上级‘若有意外情况,务必设法营救明台’的指令,昨天傍晚,按照事先的安排,把明台偷运出来了。”

“那照片……”

“照片是真的,那还是黎叔亲手拍的,但那个时候,明台只是受伤昏迷了,现在已经没事了。”程锦云连忙说。

明镜点点头,松了一口气,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他,不亲眼看到他,我不放心。”

“我会尽快安排,但你要知道,我们必须非常谨慎小心,一旦被发现了,不仅前功尽弃,还有很多人都要受牵连,”苏医生握住她的手,叮嘱道,“而且从现在开始,你要不断告诉自己,明台已经死了,是被汪曼春害死的,你要把这场戏演好,要让大家都相信,明台已经死了,你的小弟已经死了。”

“明台死了,明台死了……我很悲伤,很愤怒,是汪曼春害死了他……”明镜喃喃低语,然后抬头,目光坚毅,“我知道了,你们放心。”

苏医生和程锦云欣慰地点点头。

“你就是悲伤过度,身体并没有大碍,好好休养就行,”苏医生站起身,“那我们先告辞了,如果有什么事,我会让锦云和你联络。”

程锦云也跟着站起来,轻声说:“大姐,您好好休息。”

明镜点点头。

就在苏医生打开房门的时候,明镜突然开口:“锦云,你是真的爱明台吗?还是仅仅把他当成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语气冷淡,晦涩,又带了些嘲讽。

“不。”程锦云转身,声音不响,却很坚定,“我爱他,我爱明台,与身份、地位、立场无关,我爱他,我愿意和他携手至老,也愿意和他同生共死。”

明镜总算有了一丝安慰,默默点头。

黎叔正给明台手指换药,十指连心,明台咬着毛巾嗷嗷乱叫,疼得快岔气了。

这是他丢了二十年的儿子啊,一朝再见伤成这样,黎叔一边小心翼翼,一边疼在心里。

而妙芳好整以暇地搬了张凳子,翘着二郎腿看得有趣,末了还拿出个照相机,把明台那龇牙咧嘴雪雪呼痛的样子拍下来。

“妙芳姐!你可不厚道!”明台见状连忙表达自己不满,结果手一抖,黎叔就把棉花戳在伤处,疼得他“哎呦”一声。

妙芳拍了好几张才把相机收起来:“留个纪念嘛,明小少爷第一次受伤,你做了这么多任务都顺风顺水,不栽个跟头怕你轻飘飘,飞到天上去。”

“程小姐!”黎叔用语气表达他的不满,这个跟头栽得几乎要了他儿子一条命,好不容易活过来,不是为了听她插科打诨的!

“不是说伤疤是军人的军功章么,你现在算是有一身的军功章了,”妙芳毫不在意黎叔的态度,依然语带调笑,“想当年你在柏林一副傻愣愣的样子,现在也有个男人样了。”

明台一笑,怀念地说:“是啊,傻愣愣跑去□□抗议,还害姐你挨了一枪——我被大哥又是罚跪又是家法又是禁足,到底也没和你好好说过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啊,妙芳姐。”

这里面还有些渊源故事,黎叔顿时有些尴尬,他并不知道程妙芳对明台有救命之恩,那么刚才他的表现未免有些小气了。

“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诶,”妙芳一击掌,戏谑道,“欠了好几年,该收利息啊,我算算收多少才够……”

“姐~~”明台啼笑皆非,“人家真情流露,你还开玩笑,太过分了啊!”

“我们青帮一向放的是高利贷,别以为撒个娇就能混过去啊,当你爹的面也不行。”妙芳睨了黎叔一眼。

黎叔手一抖,再次戳到明台的伤口,明台嗷一声在床上跳了一跳。

“说啥呢姐!”明台忙不迭朝自己的手指呼呼。

“我说,我已经预见到你三十年后长什么样了。”

明台依然傻乎乎:“什么样啊?老帅老帅的?”

妙芳似笑非笑,用下巴朝黎叔那边点了点:“喏,就那样。”

“别开玩笑了姐,黎叔怎么会……”明台摆摆手,可他看到妙芳托腮看好戏的表情,以及黎叔隐忍着激动,又含了几分期待和忐忑的表情,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你你你说认真的?!”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逃避,有些小心翼翼,不敢看黎叔,便看着妙芳,幼稚地用手指怯怯一指:“他,是我父亲?”

妙芳无辜地眨眨眼,点点头。

明台本是躺在床上靠着枕头的,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惊吓到猛地弹起来,一下子牵动胸口的伤,所以连忙伸手捂住了胸口,没想到又碰到了手指的伤处,那叫一个混乱。

“程小姐!”黎叔不满地喊了一声。

程妙芳回他一个假笑:“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救他,怎么,就不能开个玩笑了?”不说别的,那个徐队长,可不是军统中统地下党,是她青帮弟兄,未雨绸缪早早埋下的钉子。

“你!”黎叔气结,“你也不能……”

“没我捅破窗户纸,你说得出口吗?”妙芳起身伸个懒腰,“算啦,既然不受欢迎,我也有眼色得很,我走还不成。”

她拎起小包,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哎,我怎么老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儿……到底忘了什么事啊。”第三战区大捷了,汪曼春被抓了,明台也救了……到底还有什么事?

算了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吧,妙芳挥挥手:“我走了啊,下次带你大姐来看你。”话音刚落,她就失声哀叹,“我想起来了,哎呀,完蛋了!”

昨天,就在明台被执行死刑的当天,日军在第三战区前线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败,他们根据破译的情报想要围歼国军某集团军某师,本以为是易如反掌,没想到却反被引入包围,被对方以一个师的兵力消灭了半个军团的有生力量。

很明显,密码本是假的,不,应该换种说法,76号最后确认为真的那份于曼丽身上的密码本,就是一个陷阱,他们在第三战区截获的电报都是故布疑阵,专门用来骗日本人的,这是一向无往不利的特高课前所未有之奇辱,得到消息,影佐大怒,急令严查,傍晚汪曼春和梁仲春就被带走了,所有涉及人员,包括明楼和明诚,都被叫到特高课配合调查。

所有都很完美,除了……除了明楼和明诚无暇他顾,而她,忘了把明台是诈死的事告诉明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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