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给我生个女儿gl 王爷和丫头书房里_浊酒君子
第四章郭家奉孝
就是不算前世，光是这辈子荀彧也是听着赞誉长大的。
他少有才名，被家族里的人以及世交们称赞，接着被何颙称之为“王佐之器”名声大噪，后又传出君子之名，外头称赞他的人就更多了。
只是这些人的称赞也不过那么两种，要么是长辈对于后辈的欣慰赞赏之言，要么是同辈对他的敬佩推崇、奉为楷模之语。
但没有哪一种是像郭嘉这样，语气虽说不上是漫不经心，却也绝没有什么推崇的意味，宛如是在称述一件理所当然、众人皆知的事情。
也正因此，反倒给人一种他油嘴滑舌惯了，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的轻佻感。
荀彧的站姿直如青松，郭嘉则恰恰相反，这让他俩之间的身高差看起来更大了，明明白白地体现着那七岁的年龄差。
荀彧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上不少的郭嘉，回想着他的语气，心里头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非常新奇，也有些情理之中的感觉——郭嘉本就不同于常人。
同时，他也从郭嘉这里得到了他知道的答案。
并非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表情与情绪致使别人看出来，而是由心带来的变化不是主观意念可以的掌控的。
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只是他恰好就在那个蜕变的点上罢了。
此时的郭嘉其实心中也有那么丁点好奇，不过他脑中所想的却和荀彧差了十万八千里。
方才走来时他就已经闻到了香气，这并不稀奇，世家们都喜欢这么弄，不只是马车要好好熏一熏，有时候袖子里都要绑两个香囊，面圣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嘴里都得含上一块香料。
他好奇的是荀彧用的香味，那浓郁到十几步外都能闻见的味道，与见戏志才那日熏香未染的情况截然不同。
他原先还以为是车中坐了荀彧的女眷，随即想起来，因为前些年情况特殊，荀彧尚未订婚成婚，如今不知道是多少人眼中的香饽饽。
方才他凑近一嗅，更是确定这味道是荀彧身上的，浓香扑鼻，隐隐有霸道之感，却并不刺激，反而让人觉得恬静不少。
还在郭嘉从脑中搜刮着各种熏香的信息时，荀彧已经莞尔一笑，收下了他的评价，又问道：“君接下来可有要事？”
郭嘉回过神，摊摊手，“嘉能有什么事？”
作为一个父母早亡、衣食无忧、无官无爵又交际不广的少年，他确实没什么事。
得了回复的荀彧便侧过身来，让出一条道问他“彧今日移徙，不知君可愿赏脸吃酒一杯？”
郭嘉想起先前小酌的几口浊酒，顿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滋味，连连道：“文若盛邀，哪能不从？”话还未说完脚下就动了起来。
一上马车，郭嘉就看到其中端坐着一个身影，正是方才险些被他误做是荀彧妻妾的荀攸。
郭嘉也不觉得尴尬，反正他也没说出来，当然，就是说出来他也不会觉得尴尬。
而他对面的荀攸对于突然上车的郭嘉也没有表露什么惊讶，因为从他的位置正好能将刚才两人对话的情景看得清楚。
于是等荀彧上来的时候，就见到两个人在互相打量，似是在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他并未直接为他们介绍，似是想让他们先稍稍熟悉一下，接着，在郭嘉猜到荀攸身份，正打算开口时，才“恰好”先一步说道：“这是公达，我的从子，想来你也是知晓的。”
被打断的少年郭嘉腮帮子鼓了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想好了怎么说，却被荀彧的骤然开口堵在喉间给憋得。
郭嘉余光瞥了眼面色如常的荀彧，口中则是正儿八经的向荀攸自我介绍。
荀攸非常相信荀彧的眼光，他和戏志才都能能相处愉快，更可况是个年龄更小的郭嘉呢？
事实也证明荀彧并未看错人，郭嘉虽然年纪小，可聊了没几句荀攸就知道不能寻常待之。
同样的，郭嘉也对荀攸话不多，但是句句要害的风格极为满意，完全不觉得扫兴。
本就没剩多少路程，在三人相谈盛欢的情况下，更是好似眨眼间就到了荀彧的宅子。
三人只得堪堪止住话头，前来做客的郭嘉和只是住几天的荀攸被婢女带入了正厅，倒是能继续聊下去，唯有作为主人荀彧不得不先离开一段时间，为迁居做些安排。
不过荀彧离去前没忘了叫人好酒好菜的招待二人，正应了他刚才对郭嘉所说的。
“公达可莫贪杯。”临走前荀彧不忘叮嘱道。明日他们是说好了要去见太守的，要是带着酒意和酒气可就不好了。
比他大六岁的侄子认真地点头，显然是个再省心不过的角色。
荀彧又看向了边上那个不太省心的角色，发现郭嘉已经握上了酒器，说他不贪杯着实让人怀疑。
无奈地摇摇头，却并未说些无用的话语去扫他的兴，只是吩咐了边上的婢女提早备好解酒的酸汤。
看到他举动的郭嘉顿时眉开眼笑，“文若放心吧，嘉自有分寸。”
荀彧信了。
于是之后，他收获了一只醉醺醺的郭嘉。
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酩酊大醉，只是郭嘉放任了自己的醉态，理智还是很清醒的——起码在荀攸和婢女要灌他那酸掉牙的酸汤时，他总能瞬间清醒过来。
荀彧忙完之后就匆匆赶来，他家中无人主持中馈，导致事情比预料的还要多一些，耽搁了好一会儿。幸好家中目前唯一的客人有荀攸招待，不至于让荀彧太过担心。
一步入正厅，荀彧发现一向沉稳至极的荀攸竟然罕见地露出了无措的表情。
“怎么了？”荀彧看看厅中，郭嘉喝得多了些，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
荀攸摇摇头不语，荀彧便先将注意力放在了郭嘉身上。
他边上的婢女手中端着酸汤，似是想要交给郭嘉，却找不到时机。
“文若可算是来了。”郭嘉眯着眼睛，语调缓而轻的说道，显然是犯了醉意。
“是彧之过，让你们就等了。”荀彧立刻自罚三杯，又示意婢女将酸汤放在郭嘉的几上。
郭嘉立刻故技重施，一边不着痕迹地推开酸汤，一边冲着荀彧笑笑，“作为主人，文若不陪嘉喝几杯么？”他的语调又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俨然一副还不到需要解酒的程度。
荀彧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再看荀攸和婢女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
郭嘉怎么说也不过十六岁，有点少年性子也是正常。
“好。”荀彧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散了席，荀攸率先离开，由小侍带着他去卧房，而荀彧则是留下来多陪了郭嘉一会儿。
在郭嘉笑盈盈地打算告辞时，荀彧侧着身子将那几边角上的酸汤推到了他面前，“彧可不想待明日拜见太守的时，从他那得知有个醉卧大道，犯了夜禁令的郭姓者。”这话倒不全是真的，因为荀彧绝对会让马车送郭嘉回去。
郭嘉能清醒到现在，那么先前的醉意多半也是戏耍一直在喝闷酒的荀攸，然而从头到尾喝了这么多，除非是千杯不醉的人物，不然他自己这会儿也快醉倒了。
已经站直身体迈步离去的郭嘉听到他这么说，只好老老实实地坐下来，伸手去端那光是问着味道就觉得鼻子酸涩不已、嘴里唾液分泌的酸汤。
不过还没等他双手碰到呢，就见他眼皮一合，倒头睡下了。
就是荀彧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这时机实在是让人怀疑郭嘉是故意的。
当真如此难喝？
从小到大一向饮酒适度的荀彧不得不怀疑起来。
荀彧起身到郭嘉身旁，端起酸汤，轻抿了一口。
闻着刺鼻了些，喝起来酸是酸，可其中还有些甜，其实并不差。
但要是喝下这多，这点甜味大概是尝不出来了，绝对会酸得人精神一震。
荀彧刚放下来，就看到趴在几上的刚才还熟睡的郭嘉睁着眼看他，被抓包了也不心虚，冲他笑了笑，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闭眼睡去。
不管他真睡假睡，荀彧都不可能让客人在正厅过夜。他连忙让人收拾出一间屋子来把郭嘉挪腾进去。
一路上郭嘉都无知无觉的模样，许是这回真的伴着酒水与衣服上沾染的香气沉沉入梦去了。
次日，在郭嘉依旧沉浸在睡梦中时，早起的荀彧与荀攸整装过后就去拜访颍川郡的太守阴修。
阴修也未曾想到二人来得如此之快，态度又好，简直给足了他面子。他顿时觉得荀家足够重视他，心情大好，留二人畅谈了好一会儿，才让荀彧跟着钟繇去熟悉岗位，又留了荀攸下来谈谈举荐一事。
走了一圈，见到了好些位有些交情的人之后，荀彧回到了主簿的席位上。
以他的人脉和性格，断不会发生什么受到刁难排挤的事情，因此哪怕桌面上的竹简在陆续增加，实际上也并不多，且都是他的工作范围之内，其中一部分他过一遍筛选之后拿去给阴修看就好。
饶是如此，荀彧也未掉以轻心，认真地对待着。
嗯？
荀彧的手中的动作放慢了一些。
他眼前的竹简上，是贼曹史打算派人去附近剿一窝盗贼的请示。
在这个群盗四起的时候，抄一窝小盗贼这种习以为常的事情用不着次次都当面找太守说，有时候这样递份竹简上来，走个简单的流程批准正好。
但荀彧想的却是，他想知道外面到底是何等情形，乱到了什么程度。
听得再多，想得再多，终究是比不上亲眼所见来的直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