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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才刚进一点点 老板说我对他很重要_音杀

“哦?”朝歌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比之前还要奇异。

“为什么这么看我?”徐子陵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她一手托了下巴,摆出有些无辜的表情,“只是没想到你会相信这种话,有些意外而已。”

“这种话?”

她悠悠闲闲的为自己倒上一杯茶,“对啊,只要是人就有私心,不过分大小而已。反正我是没见过有什么人真的大公无私到只为旁人这么伟大,像慈航静斋这种神秘出世的门派,若是真想为天下苍生,在之前那个……嗯,昏君逆行倒施,致使百姓流离,生灵涂炭,这十几年里慈航静斋为什么不出来匡扶天下?”

徐子陵俊眉微皱,一时哑然。

朝歌说得兴起,又继续说:“我不相信仅凭一个人或者一个门派就能决定天下归属这种话。我听闻静斋里都是修习天道的女子,这样的人如何能知晓人间疾苦?哪怕派人入世修行,也终究不是凡尘之人,想凭一人一派决定天下归属未免太过儿戏。别的先不提,只说选人,这人该如何选?找对方谈谈为君之道、治国之道?你们这里不是有种说法叫做纸上谈兵么?治理天下想必比打仗更难,口中说的条理分明,可真的做起来未必会如预想一般。”

“静斋在玄门地位崇高,以她们的声望实力若真的助人平定天下,并不是什么难事。从师妃暄找上李世民就能看出,静斋看重之人无不是当世豪杰,实力名望出众,这些人既然能在乱世扬名,想来于政事都有心得,再添上静斋的助力……”他没有说完,后文却不言自喻。

朝歌不赞同他的话,“那么假设师妃暄选中了李世民,其他人可会因为他是被静斋选中的人而放弃与他争夺天下呢?”

徐子陵继续沉默。

“既然旁人不会放弃,那她们的支持只会将水搅得更混。现在天下大乱,哪怕有静斋相助,得到了匡扶天下的大义,恐怕也只能成为众矢之的。既然还是一样征伐不休的乱世,那她们支持与否又有什么关系?”朝歌挑眉看他。

徐子陵只得苦笑:“朝歌别看我,我非是静斋的支持者。之前一时疏漏,现在已认识到自己的不妥,还请姑娘放我一马。”

朝歌原本还有些后悔自己是否有点咄咄逼人,见他说到最后一句,拱手讨饶时依然神态洒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徐子陵望着她因为染了笑意分外明艳动人的眉眼,心中忍不住暗叹一口气。

话虽如此,可现在的寇仲恐怕连纸上谈兵的本事都没,若要和李密王世充杜伏威窦建德李世民这样的人争天下,必然是一条万分艰险的道路。

想到这里,他若有所感,向门口望去。与此同时,朝歌也察觉到了异样,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在门外。

寇仲一踏入客栈门口,就感觉到了自己正被人盯着,心中不由一惊,闪电般的望过来,待看清了视线的来源才松了一口气,一边走进来,一边笑嘻嘻地同两人打招呼:“小陵,朝歌妹子,你们真是好有闲情逸致。”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徐子陵问完就想到了答案,他必然是见过了跋锋寒,唯有跋锋寒知晓自己的行踪。

朝歌打量着他沉稳矫健的步伐,奇道:“你的进步看起来比子陵还要大,你们不是一起被追杀的么?为什么会如此?”

寇仲走到桌前坐下,欣然道:“大概是在偃师帮王世充打仗,又有了点心得。”

朝歌赞同的点点头,又问:“战争的确也能磨砺心智,看你这个表情是打赢了?”

“这个嘛……”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虽然还没赢,但是此战必胜。”

徐子陵暗笑,寇仲瞪了他一眼,然后偏头笑着问朝歌,“朝歌妹子,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朝歌道:“我们在说慈航静斋挑选天下之主这件事。”

“哦?”完全没料到是这个答案,寇仲眸中闪过异色,不觉坐直了身体,缓了缓,又嬉皮笑脸的问:“那朝歌妹子,你觉得这天下该落于何人之手?”

朝歌漫不经意的转了转茶杯,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淡淡道:“你若想要夺来便是,何必多言?”

短暂的愕然之后,寇仲抚掌大笑,“好一个你若想要夺来便是,朝歌妹子,你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人,当浮一大白。”说完便招手叫伙计呈上酒盏,大口喝了一盏才放下,面上仍有意犹未尽之色。

徐子陵见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眸光微闪。他的神情早已被寇仲看了个正着,寇仲又喝了一口酒,故意对朝歌道:“朝歌妹子,你不知道小陵就不看好我,所以才不肯同我去偃师。”

“他不肯同你去偃师?”朝歌怀疑的目光看向徐子陵。

陡然被自己的好兄弟出卖,徐子陵心中有些紧张,脸上却强自维持着镇定,面不改色的圆谎,“所以我和跋兄才会与他失散。”

寇仲说这话原是存了私心,想借朝歌软化徐子陵在这事上与他的分歧,与徐子陵对他了解一样,他对徐子陵也知之甚深,若是有徐子陵相助,夺取天下易如反掌。

听到徐子陵面不改色的撒谎,他不由错愕,不过两人毕竟默契十足,很快他就似模似样的点点头,“没错,我和小陵就是因为在这件事情起了分歧,才阴差阳错的失散。”

朝歌放下疑惑,道:“子陵并非不看好你,他不赞同你,一是因为争霸天下这条路太过艰难坎坷,他不愿你冒这么大的风险,他很担心你,二来他的确不喜杀伐之事,所谓人各有志,也勉强不得。”

寇仲不由苦笑:“我知道。”

朝歌又继续道:“而且,我可不是看好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觉得你是那种天生就有雄心壮志的人,像你这种人与其劝阻压制你的锐气,不如让你放手一搏,试一试能走到何处,也免得老时徒留遗憾。年轻人就是要有些野心才好。”

听着她有些老气横秋的感慨,寇仲忍不住哈哈大笑,“朝歌妹子你才多大就开始感慨起年轻人了?”

朝歌摇头,“我虽然年纪不大,却入世历练的早,看过的东西未必就少。”

修者修的是天道,初生婴孩心思纯粹,未经尘世沾染,反而比成人更能领悟天意,所以大宗门内有一些根基良好的婴儿生下来就被尊长以灵气洗练,通灵窍,觉世事,传修习之道。她身为虚境之子,自然也不会例外,一出生就被母亲教以吐纳之法,静心入定沟通天道,年级稍长再习音律、学剑道。

早慧通灵有一个极大的缺点就是,心境纯粹所保持的时间长短不一,有的人心思敏锐,过早洞觉人心反因此产生厌世之感,陷入心魔不可自拔,有的人纵使早开灵识却不问世事,专心修道,守心如一。朝歌有幸是后者,她天生对人观感薄弱,过目就忘,于不在意之事也多有遗漏,母亲既欣慰她的心性,又感慨她的记性,朝歌连记住自己都足足用了好几年的时间。

寇仲明显不信,“你看起来比小陵还小吧?这个年纪就入世历练了?”

她还在认真解释道:“我十一岁就已入世,五年之后才回到青阳,五年的时间足够了。”

入世修行,实际是修心,修者境界越高,对心念要求越高,通常只有经过红尘洗涤之后才会更加坚忍纯粹,因此宗门多有入世修行的规矩。对于她这种早开灵识的修者而言,入世的时间并不会这么早,只是当时她因剑道与青阳起了冲突,境界不稳,母亲力排众议,将她入世的时间提前了几十年。

徐子陵忍不住问:“朝歌入世修行都经历了什么?”

“我记不大清楚了,你们让我想一想。”她老实回答。

两人:“……”

“我记得我走过很多地方,交了许多朋友,还喜欢过一个穿青衣的少年,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就像……”她还在偏头努力回想,“就像绿草河堤上吹过的风。”

她十一岁入世,十六岁回到青阳,然后在十九岁那年永远离开了东浮。并不漫长的时光,就足以抹去一段记忆,正当年少的朋友,青衫磊落的少年,一切都随着时间渐渐模糊、忘却。这种心性对修者而言,是一种庆幸,对旁人来说,却是一种残忍。

寇仲忍不住看了一眼徐子陵,却见他神色平静,宛如一池湖水,不惊波澜。

朝歌感觉气氛好像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顿时不明所以,只得拿探询的目光去看寇仲。他干笑两声,心底为好兄弟默哀的同时,决定长痛不如短痛,道:“没想到朝歌妹子还有喜欢的人啊哈哈哈哈……他现在在哪里?!”

被问及这样的事情,她面上也无羞怯之意,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寇仲眼睛一亮,不觉又看了一眼徐子陵,继续问:“朝歌妹子就没想过去找他?”

朝歌皱眉道:“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太记得,又何必去找?”

“真是太好……可惜了!”他大喜过望,甚至比徐子陵还要激动。毕竟他尝过那种失恋的滋味,他与李秀宁不过几天的感情就已让他难受的要命,若是徐子陵也失恋了……还真怕他心如止水的出家当和尚去了。

“你什么意思?”朝歌看他,自然听出了寇仲语气中的生硬转折之意。

“我原本是想为朝歌从失恋中走出而高兴,后来又怕你误会才说可惜了。”寇仲笑眯眯的回答。

朝歌哦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自始至终,徐子陵都安静地坐在一旁,垂睫敛目,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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