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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来两条腿之间长毛了吗 一见前女友就干_香蜜沉沉烬如霜之此心安处是吾乡

街上人山人海,小摊小贩满满当当,卖雪柳的、卖豆花的、玩杂耍的、演傀儡戏的……

若在往日,我是顶喜欢这样的热闹,必要挤在人堆里,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可今日,却全无这份心思。

过了主街道,人群散去,道路愈宽,墙垣矮厚,建筑宏丽,周边散落着零星民居。

郡守府的朱漆大门前,两盏灯笼晃荡在黄昏的风中,明明灭灭。

进了门,绕过一字影壁,忽见庭院暗处立着个人影。

月色混沌,那人不知已站了多久,青衫被夜露沾湿,莹白的手中攥着一封书信。上好的纸张窝作一团,点点银芒自指间流泻而出。

见我来了,她手指轻轻一捻,破碎的纸屑翩然飞去,宛若夜空的蝴蝶。

我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询问,行至苑中的石几旁坐下,拂袖轻扫,一套瓷釉茶具赫然出现于其上。

红泥小炉,瓯浅云白,汤翻细浪,煎连珠沸,声松带雨。

“九幻郡守叛了妖界……”

邝露的声音冷冷传来,似愤怒,又奇异般很镇定,仿若冰下的火焰,压抑地燃烧:

“梼杌余孽,诛之不尽,死灰复燃,趁乱作害。”

我斟茶的手微微一顿,两滴滚烫的茶水溅于手背:

“这郡守竟是梼杌余孽?以润玉仙的心性,怎至于这般大意,认人不清,识人不明?”

邝露冷然的语气含上了几缕温度,叹道:

“修罗之战后,妖界百废待兴。九幻地势特殊,阡陌交纵,四会五达,三界之众,八方而至。”

“陛下曾言:此之郡守,民之师帅,师帅不贤,则主德不宜,恩泽不流。故数问天下之士,以尽其材。此人虽负污辱之名,却胜在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于沧云殿上策论,曰:治九幻,当得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布政优优,宽以济猛,盛以济宽,政是以和。”

“陛下任人唯贤,唯才是举,得而用之。不想,他暗中勾结天界,终是负了君恩,负了百姓,也负了他自己……”

我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指尖的茶盏,清香碧液于盏中盘旋晃荡,却迟迟不曾喝下:

“他叛了妖界,弃城而走,都是适才那封留书中写明的?”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邝露看起来似与往日略有不同,眼眸黑沉沉的,仿若有一道幽光划过:

“自然。”

我轻轻一笑:

“那真是……不知该说此人厚道,还是厚皮了。走便走吧,还留封书信做个交代。弃城而逆遁,苟此不能守,虽避之他处,何益?”

邝露面色微变。

不过此刻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城内守军现有多少?”

“算上你我,共四十八人。”

我蹙了蹙眉:

“这么少?”

“九幻人口繁杂,若派重兵入城,人心难免易动,一旦生变,天下未可图也。因此,城内守军不多,妖界护军驻扎于赤水之滨,距此地不过五百里,若有异动,两日之内当可来回。”

我胸口微沉。

方入城中,我便借着邝露这妖王近臣之口当机下令,派出两队人马,一队立即奔至赤水求援,一队驰往冥离,通知润玉仙。

不想如今忽生变故,这郡守不管是真叛逃也好,另有蹊跷也罢,我隐隐觉得,援军,大概是等不到了。

今宵繁华,满城灯火,到底还能守得了多久?

我将茶盏举至唇边,眸色暗了暗,终是说道:

“邝露,我方才出城查探,最迟明日,天界或将兵临城下。而此次领军之人,是太巳仙人……”

邝露身形轻轻一颤。

黑暗中,她柔美的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几缕碎发悄然滑下,软软垂于耳侧,漾起几丝微澜。

我似喝入烈酒般将盏中茶汤一饮而尽:

“婆娑世界,众生皆苦,你也是个可怜人……”

随手将茶盏掷回盘中,直起身,广袖鼓荡,乌发散飞如墨。

乱发下,只见九天之上未被云遮雾罩的月色清亮;耳畔响起隆隆之声,仿若八荒之间纵横奔流翻卷不休的江洋。

我闭了闭眼,仰起头:

“起风了。”

十月望,下元节,或解厄,或荐亡。

这一日,正是我入城第三日。

三千天甲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九幻的地平线上,卷起漫天肃杀之风。甲光向日,动如雷霆,银芒滚滚,仿若玉山之摧,积雪之崩,腾腾风烟遮盖深红晨曦。

一程山水,生死逆动,大道,无仙。

九幻依我之命,放下吊桥,大开城门,百姓往来如常,店铺照常营生,一切与往日无甚不同。

我素衣淡颜步上城头,凭栏而坐,摆下一副棋局,自顾自地对弈起来。

邝露立于一旁,蹙了蹙眉,不确定地问道:

“锦觅仙子,这空城计当真骗得过爹爹?”

“空城计?”

我执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轻轻笑了笑,最后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色带着几分清凉与优雅,仿若北方绵延雪山之上,风吹过琼枝玉树发出的琳琅之声:

“九幻小小一城,鱼龙混杂,无高墙利刃,无百炼之军,守卫不足半百。安民可与为义,危民易与为非,你觉得,待那三千铁骑叩关而攻,就算咱们紧闭城门,又如何能保无人开关延敌?”

邝露微怔。

我抬起头,朝她眨了眨眼:

“我从不敢小觑对手,也没指望这等障眼法,能瞒得过太巳仙人的眼;以虚张声势,便抵得住这血海刀山。”

她张了张嘴,迟疑道:

“那如今这是……”

我目光掠向城下,一束眸色,一城烟云:

“邝露,你觉得火凤帝此人性情如何?”

她不明我何以答非所问,却仍是想了想,谨慎回道:

“邝露不敢妄议天帝,只记得水神洛霖当年似曾说过,火神性情至刚且倨傲,久居上位,不为他人所折腰,眼中更是容不得沙子。当初的火神如今成了天帝,比之当年,这傲然于世的性子想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点了点头,顺着棋局轻轻落下一子:

“吾偿闻,润玉仙龙潜之时,上元仙子已在璇玑宫任职;天帝太微为政不仁,以至诸神怨,四海叛,太巳仙人于九霄云殿之上,第一个弃暗投明,享从龙首功;火凤帝曾被除过仙籍,堕入魔界,你爹爹那会儿正效命于应龙帝麾下,道不同,想来难免生出些龃龉。以火凤帝睚眦必报的性子,你觉得他能心无芥蒂,容忍太巳仙人安然至今?”

邝露面色瞬间煞白。

纤纤玉指“嗒”地一声再落一子,不疾不徐,步步为营:

“他不是不想发作,至今隐忍不发,不过权宜之计。听闻火凤帝手下猛将如云,却鲜有谋臣策士。”

“太巳仙人自己定也心知肚明,他今朝看似位极人臣,实则却是如履薄冰,变化故相招,知谋苦不饶。易得而之则不惜,赢得太轻易,这胜利也就不显得弥足珍贵了。更遑论,若此次铺平了进入九幻,乃至深入妖界腹地的道路,待那天军席卷长驱,妖魔二界式微,他今日铺下的,便是他朝自己的黄泉路。若连谋己都做不到,何谈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

我嘴角噙上一抹淡笑,姿态娴雅,居高临下望向那三千银甲,目光森冷而灼热,仿若火焰中燃烧的曼殊沙,散发着属于黄泉彼岸的杀气和死气:

“他要来,我就大开城门任他来,施的却不是那空城计,堂哉皇哉,谋算的就是他明知可为而不能为之。”

“这江山万里舆图,我就敞开了放在他面前,他敢拿吗?”

邝露浑身一震,似不认识般看向我。

桌上的棋局里,黑子势弱,白子铺天盖地,宛若一只巨鹰展开双翼,俯冲而来。

进退维谷对上焚舟破釜,你以项上人头,我以天下作赌,谁会输?谁认输?

这场豪赌,赌的,不是翻云覆雨手,不是千丝万缕谋;赌的,是帝王心!

我含笑扬起精致的下颌,无人知晓,那握于掌中的黑子已被泠泠汗湿。

太巳仙人的眸光远远迎来,因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但我能想到那目光中带着的审视和深意,就仿佛我看他时一样。

料想他眼中的我,亦如是。

终于,他慢慢地,抬起右手,退后一步。

这一步之退,如天堑之越,如兵溃千里!

沉云渐渐散去,曦光从天际无遮无拦地射下,烂漫、直接。

邝露微微松了口气,连日来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锦觅仙子,九幻咱们可是保住了?”

我遥望三千天军退去的方向,半晌,淡淡道:

“不,事情还远未结束……”

“太巳仙人欲要保住天界尊荣,就需要一场胜利与火凤帝交代,所以九幻,他势在必得。今日退兵,不过是他不欲天界占尽上风,以至于落个鸟尽弓藏的下场,祸及己身。若所料无错,这一战,他预想的是夺下九幻、止于九幻。最后牺牲的,大概也唯有九幻这一座城池。”

我缓缓起身,凭栏而立,烈风里,黑发广袖猎猎卷起,仿若那花开在城头,优雅、恒定、波澜不惊而又睥睨天下。

“可九幻倾注了润玉仙太多心血,寄予了他太多期望。它不单是一座城,更是所有为俗世所不容之人在这天地间唯一安身立命之处。若毁于一旦,于心何忍。莫说是一座城,一块砖,我也不给!”

指尖轻轻一掷,棋子“咻”地落于棋盘某处。

桌上的棋局里,黑子瞬间冲破重围,羸形暗去春泉长,拔势横来野火烧,凤翱翔于千仞兮,扶摇而上九万里:

“这世道,人为刀俎,却断无我为鱼肉的道理。机会,我亦给过他了……”

我昂首,迎着旭日眯了眯双眼。忘川百年,杀伐的漠然已入骨髓,再多的生死也不过弹指花开,刹那凋零。

轻轻一笑,凛凛若神:

“他不敢,我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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