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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儿子弄到里面了怎么办 双管齐下百度网盘_哑舍赤锁 鸳鸯于飞

淅淅沥沥的小雨猝不及防地下起来,男子不甚在意地用手拭去面上的水珠,向着一边陪伴在身侧的少年说:“毕之,下雨了。”

一旁的少年微微一笑,说:“公子是要先回去吗?”

“并不,”扶苏见他如此,也笑起来,“难得能出来一回,说要见识一下民间人文风情,一点小雨,在风雅的文人士子眼中,更似助兴的美酒吧。”

少年恭恭敬敬地打起伞,闻言扬眉,道:“公子说得是。尝闻坊间有一酒肆颇有盛名,不若前往观之一二,亦可借酒驱寒。”

扶苏倒也乐得同他喝上一杯,于是与他二人一齐绕过诸多大街小巷,走到一家酒肆里。

二人把酒言欢,好不热闹之时,扶苏拿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松了松,眉头已经皱起。少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见酒肆门边,一身华贵衣袍的的圆润可爱的少年正和一名侍卫打扮的人站在那儿,两人只怕都淋了雨,那个贵族少年乌黑的头发上已经沾上许多水珠,只是一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不耐烦,倒显得有些生人莫近。

胡亥正在生孙朔的气,怨他竟然没有带上伞,自己自然也不愿意做出想用衣物裹住自己那种蠢笨的举动,于是便淋湿了自己。

孙朔比之胡亥更要狼狈,他一面担心胡亥淋雨要生病,又要受着数落,额头上也不知是冷汗多还是雨珠多。

他正要弯腰为胡亥整理衣裳时,前面出现了一个淡淡的温和声音:“二位,我家公子想请二位过去一叙。”

孙朔有点惊讶地抬头,那位少年上卿正略带不悦地望着两人,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又用更小的声音再说了一句:“小公子,大公子在那边。”

原本胡亥还因为这人对自己说话时的神态有点不大高兴,听了这句话,却有些忐忑起来,小声问:“皇……哥哥在那边么?我这样是不是有些失礼?”

少年见他如此,不由微微一笑,说:“既然是哥哥,哪里还会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小公子快些过去吧。”

胡亥由他带着过去扶苏那一边,扶苏选了个相对偏僻的角落坐着,见了他过来,微皱着眉将孙朔好一通训斥,随即又道:“亥儿,你可是偷偷跑出来的?”

胡亥见他一身平民装束,举手投足之间却不减皇族贵气,目光并无责备,而是往日的温和,于是垂着头,不敢说话。

良久,闻得一声轻笑,扶苏无奈道:“低着头做什么?不过问你一句话罢了。”

胡亥在扶苏面前一向很谨慎,他在皇帝面前是最得宠的小儿子,可是对于这个皇兄,一向存折攀比和敬畏并存的感情,于是诺诺道:“是。”

扶苏见他一脸委屈,乌溜溜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不由心软。

而出乎胡亥的意料之外的,扶苏没有训斥他,反而用手帮他拭去额头上的水珠,淡淡道:“亥儿出来干什么呢?”

“呃……出来玩。”其实胡亥是听说了最近扶苏要出来视察民情,这才懂起了小心思,日日叫孙朔注意着扶苏的去向,今日扶苏和甘罗一出皇宫,胡亥几乎后脚就追了上去。不料扶苏和甘罗两人走的路七拐八拐,他没一会儿就跟丢了。

扶苏捏了捏他有些发冷的小手,叫孙朔倒了杯薄酒给他暖身子,这才道:“今日之事亥儿过于鲁莽,若是在宫外出了事呢?”

胡亥小心翼翼道:“那我可以和哥哥一起走么?”

平日里听多了他叫自己皇兄,如今这样呆着撒娇和讨好意味的一声“哥哥”却叫扶苏晃了晃神,他一向也很喜欢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弟,只是皇家的亲情不比平常家庭,总归是淡薄的。他微微笑道:“也许不行了。”

胡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沮丧,他垂下头去,手指无意识地捏揉着身上的衣物,似乎无限失落。扶苏却已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地喝起来。

那位侍读在一旁提醒道:“小公子,公子只带了一把伞。您淋多了雨只怕要生病的,公子的意思是,您先回去。”

胡亥往日并不喜欢皇兄身边的这位侍读,因为他能站在自己永远都不能的位置上和皇兄讲话,即使自己在听,也听不懂。此事对方的提醒却让他对这人微微改观。

“只有一把伞吗?”他还是有些不乐意,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开心地仰头问,“哥哥,那我不要伞,你让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扶苏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固执如此,沉吟片刻后,道:“酒肆内未尝不可体察民情,毕之,你以为如何?”

少年恭恭敬敬地垂首道:“酒肆向来为平民娱乐场所,公子英明。”

胡亥有些不爽皇兄什么都要向他过问的态度,但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沉着小脸坐在扶苏身边。扶苏侧眼看他,问道:“亥儿怎么了?”

胡亥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杯子,有些像是发脾气一般对着一旁的孙朔道:“什么酒!这么难喝!”

他训起人来极有皇家威严,但此刻形容略有狼狈,在扶苏眼里却更像是小孩子发脾气,于是示意孙朔退下,道:“外头的东西本不如宫内精致,亥儿莫要迁怒于他。”

胡亥闻言倒是乖乖的不再说话,没一会儿却又坐不住,拉一拉身边扶苏的袖子。扶苏垂眼看他,却见他从袖子里摸出用精致的陶泥盒子包着的糕点,狡黠笑道:“哥哥饿不饿呢,这是我带出来的点心。”

扶苏无语,见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圆润白皙的小脸上堆满讨好的意味,终是不忍扫他的兴,拈了一块吃了,这才吩咐一边的孙朔,道:“先送小公子回去吧,他今日着了凉,病了就不好了。”

话说完,就发现胡亥正不舍地抓住了自己的袖子,不由失笑道:“小孩子心性。”

外头雨已经停了,只是天仍是灰蒙蒙的一片,只怕走到半路又会下雨。扶苏略一思索,便叫一旁的甘罗把伞拿给了二人。那把伞倒是极为漂亮,用浓淡不一的植物染色而成,上头的青竹极为逼真,伞骨触手温润,显然是上品。绿色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用的,倒也不算得逾越。

“孙朔,你先送小公子回去。”扶苏又说了一遍。见胡亥似乎对那把伞极有兴趣,不由微微一笑,“这把伞给你好了,早些回去吧。”

见胡亥走几步就要眷恋地回头看向这边,一旁的甘罗道:“小公子似乎很依赖您。”

扶苏不置可否,只是把酒杯置于唇边,微微抿了一口。

刚走出酒肆就又下起了雨。胡亥忍不住最后一次回头看,透过朦胧的烟雨,扶苏坐在不易被察觉的角落处,脸上挂着永远温和儒雅的微笑。

胡亥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鸿鸣仍在沉睡,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梦见了什么。

胡亥有些疲倦,用手指揉上额角,忽然想起那把青竹伞倒是像是自己一生的噩梦,因为它的存在,无时不刻不提醒着自己当初做了什么事。

那他为什么还要那样费尽心思地把伞拿回来呢?明明……让它消失掉,就再也不会记起那个美好的让他沉沦其中的梦境了。

其实当年的胡亥只是个小孩子,他喜欢向皇帝要求很多很多的宝物,金灿灿明亮亮的让太阳都能失色的宝物。可他其实并不喜欢那样冰冷的东西,只是喜欢看着每次自己拿到东西之后,皇兄那样失落落寞的眼神。

其实皇兄一直都是他崇拜喜欢的对象,可是他的眼里没有自己。所以才会用那样孩子气却有效的方法,去伤害他。

随着渐渐长大他就意识到,无论父皇有多么宠爱自己,都是假的,他不过想要有个孩子来机房自己的慈爱,不是胡亥,也会是别人。在那样冷冰冰的宫廷之中,扶苏对自己的关心哪怕只有一分,也足够了。

权力再大,九五之尊又如何,他始终都是那个渴望温暖的小孩子。可再也没有人能把唯一的一把伞借给他,再也没有人那样温和地问题一句“亥儿出来干什么呢”,也再也没有人亲自为他拭去额头的雨水。

那把青竹伞大概是他唯一的眷念与温暖,可是却还是有人偷走了它。是甘罗,那个常常陪伴在扶苏身边的少年上卿。胡亥知道,他大概是认为自己不配拥有这把伞,甘罗恨他,他又何尝不恨自己。两千多年来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无时不刻恨着自己。无论如何,扶苏的死,总是他有意无意造成的结果。

他想起很久之前,在书房外偷听到的皇兄和甘罗的一番对话。

“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 ”

“善。然求而不得者虽在外,君亦重之,是故愠。”

当时他们所说的在外之物,大概就是地位和权力。因为那时候扶苏私下里教胡亥习武,但是显然甘罗不是很赞同,于是有了那段对话。

胡亥目光沉沉,望向窗外。

天边渐渐开始发亮,下了一夜的雨之后,今天又是一个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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