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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冲破了那层阻碍_第九章 剥茧/简森

与天相争,耗费的是心志意气,然与人相斗却最损耗心力不过。加之大病未愈,琇霓裳此刻只觉心力交瘁,面上血色尽褪,苍白如纸。

宫轻语向来凉薄,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只是冷眼旁观:“宫廷险恶,非生即死,非气冲志定之人不可,有时做个不事声张的棋子也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琇霓裳咬咬牙,骨子里的倔强和骄傲重新撑直她的腰背:“殿下,我别无选择。”她表面依旧顺从,但声音冷冽,“赈灾粮中途被扣,迟迟不至,您先前为秦贵妃布下的陷阱也就没了用武之地。殿下,您现在的立场与琇家又有何异?”

她的态度锋锐的有些犯上了。

但宫轻语并未恼怒,目光越过她,透过她身后的窗子,望向外面的世界:“秦贵妃虽然只是个见识短浅的深宫妇人,但党羽颇多,其中有不少眼睛毒辣的人物,加之本宫为保住羽翼,对手下多有约束,这个浅显的陷阱被他们轻易看穿也是意料之中。”

但琇霓裳却仍有不解,微蹙起眉头问道:“赈灾之事既然是由殿下负责,那殿下的人自会收敛束手,一毫不取,这怎么会成为破绽?”

宫轻语冷笑,而后反问:“为何本宫负责此事,门下之人便要对赈灾粮秋毫不取?”

琇霓裳哑然,不知如何作答。

宫轻语眼神冷酷,语带讽刺:“你低估了人的贪念,又高估了人的品行。”他眼底深处有漠然的冷意,“两袖清风者凤毛麟角,绝大部分官员都是贪心之辈,太子门下也不例外。本宫负责赈灾之事,反而会给那些人带来近水楼台之利。赈灾粮款,七分赈官三分赈民,这已成为众人心照不宣的官场规矩。”

琇霓裳抿了抿嘴唇,心中郁愤渐起。

“你虽足够聪敏,但到底还是对鬼蜮人心看的少了。”似是想到什么,宫轻语的神色倏地淡了下去,声音有些远,有些冷,“太皇太后惯常礼佛,我对佛经中那些诸相非相皆是虚妄的说法向来不信,但有一点佛祖却说得不假。”

他眼神冷淡而空寂,让琇霓裳忍不住想起秋日夕阳下孤独探向长空的干枯枝节:“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而后,两人相对沉默,车厢中一时极静,辚辚车马之声枯燥重复的在耳边回响,似乎永无尽头。

半晌后,琇霓裳才轻声开口,打破了一车寂静:“殿下,若我先前选择成为秦贵妃的棋子,您待如何?”

宫轻语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但却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颔首,似有赞许之意:“看来你想到的东西比我想象中要多。”

琇霓裳垂首不语,但心中却掀起层层巨浪,先前萦绕于心的疑问也倏地散开,她陡然间便从那些简单言语背后窥探出叵测人心来。

早先她一直都在疑惑,秦贵妃先是背后周旋将她嫁与宫轻语,而后又百般拉拢,试图利用自已这颗棋子与太子针锋相对,然而这是她这颗棋子的真正用途吗?宫轻语明知琇家与秦贵妃有旧,又怎会信任她?失去信任的棋子又如何发挥作用?

棋盘上明棋是为牵制,暗棋是为监视。但是她这颗地位权势皆为末等的棋子既不能牵制,又不能监视,那么秦贵妃费尽心思的将她放在太子身边又有什么用呢?

她陡然心中发冷,不敢再深思下去。

这其中层层谋划,错综复杂,让人一刻也大意不得。

霍然间,琇霓裳又想起宫轻语眼中清醒到近乎冷酷的神色,不禁扪心叩问,若是她做了棋子又如何?

权力斗争,非生即死,宫轻语早已给出了答案——当了棋子,那便是死。

残阳散尽,天地之间蓦地一暗,长夜无声而至,夜风带着秋夜特有的寒气穿窗而至,吹得琇霓裳脸色又白了几分。

就在此时,马车一顿,停了下来,宫轻语冷淡的扫了他一眼,便起身下了车。

马车中一席长谈,琇霓裳竭尽心力,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疲倦至极。然而她被人搀扶着刚刚进了寝宫,还未来得及更换衣裳,便听到有人匆忙来报,宫中遣人来召太子觐见。

琇霓裳心里咯噔了一下。

天已经入夜,深秋夜寒风冷,此时急召太子进宫,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她顾不上换衣去妆,匆忙行至宫轻语寝殿,太子正被人服侍着更换衣服,见她面色匆忙,微微皱了皱眉。

琇霓裳简略的对他福了一礼,趋前问道:“殿下,陛下为何此时召您前去?按说回门之日,应是殿下休沐之时才对。”

宫轻语向外张开双臂,宫女分列两侧,小心翼翼的为他套上外袍,系好腰带。玄衣金纹的长袍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姿如青松,格外的挺拔俊秀。

“还能有什么事?”宫轻语冷冷一笑:“秦贵妃终究是坐不住了,要开始反击了。”

“反击?”琇霓裳下意识的问道,心中的不祥预感被宫轻语证实,秦贵妃果然要开始拿淮州蝗灾之事做文章了。但念及生死未卜的父亲,她又陡然心乱如麻,“秦贵妃为何特地挑了今天这个日子?”

宫轻语伸手挥退了宫女,冷声道:“我一直在等他们行动,没想到秦贵妃竟然如此有耐心,忍到今日才开始动手。”

琇霓裳待要开口回应,但已有黄门领着皇帝近前的公公进了正殿,等待太子进宫。

她只好暂压下心中的疑问,垂首敛眉,乖顺的跟着宫轻语走到了大殿。

琇霓裳所料不假,前来宣令的是魏光宗近旁的内侍,内侍年老无势,但却托庇于天子威严,就连宫轻语都对其礼敬有加。琇霓裳自然不敢怠慢,惯常的说了些客套话,然后看了一眼身旁的侯立的宫女。

宫女立刻意会,端着早就准备好的银钱奉上。

跟在魏光宗身边见惯风云地内侍岂能不明白琇霓裳的意思,作势推脱了两下便收下了好处。

琇霓裳的笑容温婉得体:“今日太子陪我回门,殊多应酬,多饮了几杯。这秋日天寒,望公公路上多照应些。”

那内侍连连躬身俯首:“侧妃说哪里的话,太子金尊贵体,奴才岂敢怠慢。陛下特地派奴才前来,就是怕别人疏漏,请侧妃放心。”

琇霓裳微微颔首:“天晚夜凉,不知公公可知陛下此时急召太子殿下所为何事?”

“天子圣意,奴才岂敢揣摩,但听闻今日陛下收到了淮州的急报,应是有什么紧急内情,这才召殿下深夜前去商议。”

琇霓裳心下暗惊,太子所言不错,淮州赈灾之事,秦贵妃果然按捺不住,决定出手了。她私下念头飞转,但面上笑意不减,恭敬有礼的将宫轻语送出了大殿。

宫轻语离开后,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深秋之际,霜冷月白,寒浸浸的冷风从殿门涌进来,吹得琇霓裳浑身发冷。

但是她的头脑此刻却在急速运转,因心力消耗过度,反而有了微暖的错觉。她就这么怔怔的站在秋风中,凝望着宫轻语离开的方向,有某种不详的预感慢慢从众多毫无根据的猜测中浮上心头,剥去了那份迷惑的外衣,露出某种令人震畏的真相来。

她忽然想起宫轻语在提及秦贵妃的反击之时显露出的冷笑,以及她问及若是自已选择投靠秦贵妃时对方别有深意的眼神来,某种后知后觉的发现就像炸雷,猝不及防的落在她头顶。她全身忽的一震,陡然间明白过来。

秦贵妃的反击,并非始于今夜,早在她踏入东宫殿门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

她自已,或者说她与宫轻语的亲事便是秦贵妃一党对太子反击的开端。她的父亲原本只是太子为了对付秦贵妃选择的牺牲品,但是秦贵妃一党不但轻而易举的看穿了太子构陷的意图,反而变被动为主动,将她当做棋子嫁给了宫轻语,如此一来,太子便与琇家有了莫大的姻亲干系,相比之下,琇家与秦贵妃那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就不值一提,因此,秦贵妃便借此将琇家这个已经露底的破船绑到了太子身上。如此琇家赈灾失职之错便被算到了太子的头上。

秦贵妃费尽心机的将她放在太子身边,一则是为在宫轻语身边设下棋子,但更重要的目的是反客为主,借她父亲之命向太子发动反击。

这是何等巧妙的手段啊!

琇霓裳疲倦的合了合眼,心中酸涩无比,

她想的入神,孤立在秋风中,对侵体而来的寒冷浑然不觉。

从旁侍立的婢女见她久久失神,唯恐她被夜风催重了病症,便大着胆子上前轻唤了她一声,为她披了一件厚重的斗篷。

琇霓裳陡然被惊醒,恍然回过神来,秋风浸骨,她双手已经冷的没了知觉,只有身上貂绒的斗篷簇拥着她,试图为她带来些温暖。

她忽然想到了许久未见的父亲,在她还是无忧无虑的琇家小姐之时,父亲总会吩咐他天冷加衣。

琇霓裳心中酸涩无比,她紧紧握住了柔软的貂绒斗篷,就像是想要抓好某些失去之物。

“我们回去吧。”片刻后,她轻声对身旁的侍女吩咐了一声,便在侍女的搀扶下,踩着一地的月光回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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