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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妇荡乳全文在线阅读 丫头我想你了_血冕礼赞

不知何时何地,克维尔顿揉了揉眼,看到了一片星海夜空。

她从床上坐起来,透过窗玻璃看清了自己的模样,十七八岁的少女,是她一生中最漂亮的年华,但在这段时间内她没有认真照过镜子,因为还在圣城巴罗伊军团挣扎求生,没时间浪费在自赏上面。

此刻她觉得莫名安心,于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玻璃上的倒影,还伸出手,将披到肩上的头发挽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折腾了一头的乱毛,又躺倒在羽绒床上打了个滚。

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她突然觉得不对,想起自己照过镜子,是个中老年,难道她身上也有海族返老的血统?不可能呀,她再混血也混不到海里。

而且这个地方太熟悉了,熟悉得她没任何戒心,这里是依布乌海。

她不可自抑地兴奋起来,想了想,只记得自己之前还很凶地以一己之力抗击军队,然后力竭被关了起来,后来大概是虚脱了过去……是修沃斯接她回家了么?

克维尔顿直接翻了个身,从床上滚到地上站了起来,不穿鞋子就踩着地毯跑,她觉得很饿,想找到血浆蜂蜜糖吃,这个寝殿她很熟悉,知道哪里有吃的。

绕过大床后,她忽然驻足,同时放缓了呼吸,像是怕惊醒了靠在沙发上睡过去的国王。

隔了好长时间,她蹑手蹑脚地过去,背着双手端详片刻,忽然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个动作做得没有任何生疏,她觉得很开心,又嗅到了久违清新的薄荷香气,心里涌出点幸福的感觉,连血浆蜂蜜糖都不想吃了,只坐到旁边抱住了修沃斯不撒手。

她很注意不吵到他,沙发旁边还堆积着很多文件,她也注意不碰倒,她长大了,闹醒修沃斯陪她玩是小孩子才做的事,现在她可以慢慢等他醒来。

真好,她觉得世界真好。

过了很久,她听到了钟声,还夹杂管风琴的声音,本来都是那么沉重的音色,此时却像轻扬的小调,慢慢盘旋,舒缓悠荡。

她站起了身,脚步很轻地绕过地上一垛文件,想出去看看,走出一步又回头,放轻声音说:“你不醒来我就先出去玩啦。”等了等,握住了门把手,“我真的要走了哦!”

国王也许是太疲倦了,依旧闭着眼睛,呼吸轻轻。

钟声轰鸣像是近在咫尺,她拉开了门,想让那声音停下,却迎面袭来一捧耀眼阳光——

克维尔顿睁开了眼睛,有液体倒在她的头顶,略微粘稠地滑了下来。

她眼瞳干涩,整个视野都在晃荡,手腕被钉死在了木架两侧,撕扯的疼痛已经麻木,她恍惚了好一阵子,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特刚多踩在梯子上,正在往她身上浇柴油。

特刚多见她睁开眼,吓了一跳,差点从梯子上摔下去,幸好眼疾手快扶稳了。克维尔顿看了他一会,牵起嘴角笑了笑,脸上的伤口崩开,血一滴滴落下。

她听见了钟声,是审判的钟声——她被枢机会以神之名义审判,邀请了十八个盟国君王,以及贵族三党的掌权人,最终判决她,火刑。

钟声还不到时间,她头顶被架起的木板挡住,以防还没烧死就被太阳晒成灰了,对面的小圣堂的钟塔上轮轴转动,指针偏移,还有时间让她回味那个梦。

她筋疲力尽,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回忆了。

记得傀儡师问她,即使家里一无所有,任何人在最寒冷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想要回家?

她说,就算家徒四壁,还有回忆,能温暖人心的,最美好的回忆。

还有那一个晚上,傀儡师说听,管风琴的声音。

他的语气那么哀凉。

丧乐已经鸣泣,但她没有选择。

特刚多将整整一桶柴油都淋在了克维尔顿的身上,最后看了她一样,愣住了,他第一次在这个□□专权的夜莺教皇脸上看到这种神色,就如同依布乌海半苏醒的血族一样,迷茫、纯净、像是大雪天中迷路的麋鹿。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不算背叛,但不由自主心藏胆怯,不敢直视克维尔顿,只低着头,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了一句话:“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么?”

克维尔顿的回答平静温柔。

“不,我爱过它。”

“那你现在恨这世界么?”

克维尔顿仰头,迎着倾斜的阳光笑了笑,绽放出最好的笑容。

“也许。它应该让我在梦中死去的,却又将我唤醒。”

点火的那一刻,所有人齐齐起身欢呼,枢机会为了权力而欢呼,贵族们为了利益而欢呼,有的平民因郁积了憎恶而欢呼,有的不明所以,却因为惧怕巡视的骑士而附和欢呼

声如海潮,欢沁鼓舞。

与此同时,枢机会为了彰显自己的功绩,将装着血族之王的木箱拖了过来,当众打开。

特刚多隐隐抗拒,他真的害怕那个红头发怪物口中的“诅咒”,十万军团出海,回来的只剩下了三万左右,除了战死的,还有很多都莫名其妙皮肤出血,总军长赫利戈浑身出血,他拼命地抽烟,然而出血越来越多,最后抱着一堆黄金死了。

虽然渔民都说,长时间在海上是会这样,但特刚多还是恐惧不已。

于是他进言:“枢机主教大人,等克维尔顿一世被处决之后,再打开吧!”

枢机主教兴致高涨,闻言不耐烦地挥手:“你不是说已经死了么?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铁索被剪断,木箱的盖子被掀开,阳光的耀眼,复生之血的力量,令国王无法不睁开眼睛,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个瞬间,看见的铺天盖地的白色,那是克维尔顿白色的裙子飞扬在火焰中。

修沃斯错愕又迷怔地扶着木箱起身,特刚多惊叫一声,所有人都吓得退开,而钉在刑架上的女教皇扭过了头,定定地望过去。

她已老去,棕发染上鬓白,肌肤干皱,眼角刻上细纹,但茫茫之间她望向他的眼眸,是历经千年的欢快喜悦,依旧是那个窝在他臂弯间乱动的小脑袋,那个机灵活泼的混血少女,那个他最爱的孩子。

“克尔……”他轻轻呼唤。

顷刻,那双雨水般的眼瞳终于也被烈日烧得干涸了,那一刹克维尔顿的骨骼分离脱落,灰烬朔朔落下,风一吹,就什么都散了。

国王怔怔地伸手,穿过阳光,穿过火焰,想握住她的手,拥抱她,然而温热的流沙却从指间滑出。

特刚多怕得腿抖,他是亲眼见过发狂的芬可拉姆,直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更何况是那个怪物那么拼命还要追逐的王,情急之下不禁大吼着让人后退,自己也往人群后头钻。

国王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烫伤的手,因为这个动作导致衣袍中掉出了一枚戒指,他捡起了那枚毫无光泽的血冕之戒,缓缓戴回了自己的手指上。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他不禁单膝跪倒,仿佛有火焰灼烧着他每一根血管,这枚戒指将他与依布乌海共生,这样的刮骨滚烫似的的疼痛,切身实地让他感受到他的国土被一寸寸烤焦,烧成了一片荒地,子民哀嚎,殿堂摧毁。

修沃斯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世界,仿佛刚刚从噩梦中醒来。

触目惊心,无言以对。

怎么能……

怎么能够这样?

第四纪元,郁金香王子瓦拉塔对他说:“你有无尽的温柔与爱,我没有。”

——爱真的是无穷无尽的么?

不是的。

谁都会老去,也会死去。

贝烈梅之战后,还可以说,没关系,没关系,这一切都没关系,我们还有希望,还有承载希望的王国,还有延续希望的子民。

所以战争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可怕,热血不灭,信仰不灭,希望不灭,依布乌海就不灭。

他在刑架下的火焰中,握住了最后剩下的灰烬,剧痛令他手指痉挛,胸口也抽痛,那个孩子最后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的心脏挤出血汁。他低头虚弱地笑了,悲凉哀切的笑声一声声回荡在九万英尺的深海,国土之上,废墟飞扬。

“哥哥,你告诉我,我还能重建多少次?我还能活多少年?”

世上再没有什么言语能回答他,任何的宽慰都是空谈,任何的理由都是虚构,血冕之戒即使在他的手中,也没有重新燃起光辉,这只证明一件事——已经没有子民需要他的祝福,就算他愿意背负,也无人肯要,就像水玫瑰党的首领冷眼旁观,不承认王的存在。

一个君主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此。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深红色的身影站了起来,转向了西港口的方向。

“我们……要动手吗?”有人忍不住小心翼翼询问。

“他想干什么?是要回去吗?”

“为什么他不动手?他不应该杀死我们吗?”

国王走出了一步,他踩在了地上,地面突然扩散出蜘蛛网般的裂缝。

仅寂静了一会,霎时,山崩石裂,飓风怒吼,荆棘刚想破土而出,然而被更为庞大的力量压制地臣服于地,所有毕生学习的禁锢之术完全失效!最原始的、最具毁灭性的力量砰然爆发,深入地下,炸开了错综的裂痕,龟裂的土地发出了呻.吟,慢慢向下陷去。

末代君主,最具毁灭力的原始血脉。

紧接着,仿佛是应和一般,遥远的海域传来震天动地的嘶叫,海水涌动,喷发到几十英尺之高,无形的力量推着海潮前进,汹涌朝西港口袭来。

“天啊!天啊!天啊!”无论是枢机会还是贵族,此刻都惊慌失措地逃跑,脚下泥土在裂开,海啸又近在咫尺,当务之急是赶紧逃命。

飘动的长发苍白如雪,国王看向海域,面容如数千年前典雅,只是那双温柔如夜风的瞳仁,剔除了承载万载的爱,变得淡漠而茫然。

他说:“李瑟狄丝,是你么?”

海域中再次传来悲怒的号叫,海女王高高跃起,按理说她已经死了,七百年前海女被灭族,她曾请傀儡师将她带到依布乌海,然后将余下海族的命运与依布乌海连在一起。但除此之外,她还提出了一个要求:“修沃斯王,我的生命已抵达终点,我唯一的希望,是将孱弱的灵魂与你的毁灭之力连在一起。”

能看破命运的海女王,在无法避免灭族后,应该早就等待这一刻到来了,真是悲哀,两大种族,最后都只剩下了王的复仇。

比起李瑟狄丝的疯狂复仇,修沃斯只握着一点灰,戴着黯淡的血冕之戒,慢慢走向了海的方向,海水在他两侧分开路,地面在他脚下开裂,他眼瞳中有亿万滴血泪,然而未落已经被灼烫的悲痛蒸发,遗留下的仅仅是几近绝望的残痕。

一切都无法挽回,曾经孩子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焚化成灰。

他从这里带回了生命,也从这里带走了尸骨。

在西港口,他垂着头沉默了很久,最终在自己手心的灰烬上轻轻吻了一下,一如第八纪元的别离。

克维尔顿,遗落手心的温柔。

海域中似乎传来李瑟狄丝的声音,这位性情柔和的海女王声音嘶哑如黑枭。

“你不杀了他们么?你不杀了这些可憎的人类么?你已经控制不住你的毁灭之力了!”

“他们心中诞生的恶果,他们终会自己品尝。”

三分之一的诺丹罗尔即将陷落,土石崩塌,海水吞没,人们拼命往反向逃跑,海啸却已经来到,鱼尾之墓的尸骨在轻轻颤抖,似在哭泣,又似欢喜。

修沃斯轻轻笑了笑,说:“这个世界上,再无温柔。”

… …

第九纪元,结束于第五十九年,一场集结了地震、海啸与飓风的灾难彻底了结了这个纪元,死里逃生的人们拥抱欢庆,却又抱怨连天。

西港口被彻底淹没,嘈杂的人群渐渐湮灭了声音,天空旷起来,海喧嚣起来,在诡异的寂静中,只有胡桃船上一个斗篷人的吟唱着,嘴里哼出阔别家乡的小调,将粗糙的老旧风笛放在唇间,咽咽呜呜吹出清脆的乐声,他仿佛没有感受到周围山崩地裂的异样,只陶醉在简短的几个音节之中。

“谁的心踏足依布乌海,缅怀旧伤?

谁用血掩盖诺丹罗尔,不提过往?

我深知你会归来,吾王至上,地老天荒;

我已一无所有,我已遍体鳞伤。”

… …

第十纪元开启,正在百废俱兴时,整个诺丹罗尔都陷入了战乱。

所有人仿佛都有使不完的怨怒,斗争一刻不停,他们高叫着:“一定是魔王的诅咒!他给我们下了恶毒的诅咒!”

傀儡师漠然地望着他们,明白这并不是诅咒。

时间转动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终于脱离了轨迹,转动了。

诺丹罗尔的土地上,人类和那些与之同化的血族、人类内部、那些血族内部,爆发了一场又一场,从来没有间断的战争。

这个被自命名残酷的世界,最终是因为他们自己把爱杀死了。

第十纪元的初年,泰宁遇到了一直躲着他的特刚多,他冷冷瞪着那个试图逃掉的青年,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他想狠狠揍他,但他真的老了,要积累不多的力气,他要在没有死去之前,做一件事情。

他要去依布乌海,去找到修沃斯王。

然而他刚提出来,就遭到了周围人的恶劣的嘲笑与拒绝。

“你疯了吗?那里是吸血鬼的魔王!一切祸乱的源泉!你们竟异想天开,凭靠一本童话书就去找他?也许他正巴不得你们登门,好吃一顿饱餐呢!”

“要找也是吸血鬼去找,我们是人类,去找另一个怪物种族的王来领导,你是异教徒吗?难道还是奸细?”

“既然你这么想出海,那你就找一艘渔船吧!如果什么都没找到,那也不要回来了!”

泰宁没有找到任何伙伴,他跋山涉水,在五年后,竟然意外地抵达了依布乌海。他试探地踩在这片土地上,暗暗心惊,他听说过这个美丽的国度,但曾经富饶的国土变得焦黑,华丽的殿堂变成废墟,欢乐的臣民死于浩劫。

他也见到了传说中的薄荷国王,泰宁上前恳求,求他去拯救这个崩溃的世界,请他出面平息无法停息的战争。

国王礼貌听完了他所有的话,没有打断,但是他回答:“抱歉,我不是他们的王,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是另一种形态上的人类,这是你们人类的自相残杀,我不会插手。我能做的就是看着你们,也看着世界,见证你们每个人眼中对生命的残酷,生的时候是,死的时候也是。”

泰宁惊骇,不由极力劝说,甚至指责:“你不能这么做!”

国王微笑:“为什么不可以?”

泰宁语塞,他听克维尔顿冕下说,修沃斯王是个温柔的王,那么不应该拯救世界么?

他不曾想那一天修沃斯王独自回到了自己的王国,收殓子民的尸骨,抚摸这片废墟,外面的世界腥风血雨,他的世界寂静如死。

他最爱的孩子、他的子民、他的国度都毁灭于人类之手,那些需要他温柔的人和物都消失了,这个世界的温柔,都消失了。

再也没有光,再也没有爱

泰宁嘴里发涩,他不知说什么,索性坐到原地——就算是绽放殿堂,已经没有一把可以坐的椅子了。国王身侧放着一堆烧得七零八落的书,他细心地整理它们,将它们分类,地上散落的书页被他捡起,按着页码黏合在一起,他低头轻轻数着:“九百九十一,九百九十二,九百九十三……”

泰宁懵懂抬头望着他:“您在干什么?”

国王笑:“这是我的国啊。”

泰宁默然良久,伧然落泪。

他还在重建他的国。

泰宁直到生命尽头也没有离开依布乌海,最后希望和平的人类老去,死在漫漫岁月中,

世界再也无法停息战争,世世代代,武器与知识都在飞速进步,无人再言温柔。

依布乌海夜色如水,修沃斯翻阅自己的日记,指尖抚摸残缺不全的页码。

这里记载着那么多的欢声笑语,有父亲、兄弟、朋友,还有柔软的小克尔,看她一点点长高,一点点远离,却不曾想过她真的永别。

修沃斯合上日记,张开双手,像是在拥抱什么,只是怀抱空空如也。

他背靠着精铜窗框,仰望漫天繁星,慢慢的,枯萎在了无尽的永恒中。

——

注:傀儡师风笛中吟唱的歌词,改编自《Young and Beauti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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