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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震动的原因_第十四章 堂审/风行末端

宴会因突发的行刺事件,过早的结束了,然而男人们还是腆着饱足的肚子,打着微醺的饱嗝,或扶了小厮的肩,或领了内眷的絮叨,或兴奋的说着宴会上的事情满足的蹬车离去;女人们则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随了男人出门,忍不住还要回头张望,特别是那些未出阁的小娘子们,难得出席这种小郎君聚集的宴会,却没有机会结识那些优秀的小郎君。

而另一边,乐坊众人此时却是噤若寒蝉,唯恐太尉的怒火一个不小心就烧到了自己头上。

太尉刘裕脸色阴沉的坐在讲唱坊的台上,左边立了刘明昊,右边立了两个随从,杜云倾立在台下侧边,大厅中间跪了邀月乐坊薛总管及分管各坊的六个管事,厅外跪了所有邀月乐坊的演员及伙计们。

“薛大总管,说,你知道讲些什么!”刘太尉不怒而威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像一把悬着的利刃,寒光骇人。

一向沉稳内敛的谢总管此时也是冷汗涔涔,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回太尉的话,宴会进行到中间,有飞马传书而来,是坊主亲书,说是特为太尉从秦州物色的艺人,前来献艺,并带了坊主信物。当时宴会即将结束,时间紧迫,草民一时不查,险些酿成大祸,望太尉责罚。”谢总管知道今天不死也得蜕层皮,不等太尉降罪,先就认了所有的错,并主动请罪,希望落到自己头上的罪责能轻点,再轻点,至少不要连累自己的家人。

“你觉得你的罪过该当怎么责罚?自己说!”刘太尉身子前倾眯着眼盯着下面。

“草民该死,任凭太尉处置!”谢总管抖索着不敢抬头。

“是你说的,任凭本太尉处置?那本太尉就要处置了”随即端正了身子。

“是!”谢总管犹豫的应了一身。

“来人,速去抄了谢总管家,解押其直系家属进皇城听候发落,其余家从婆子等一律发卖为奴。谢总管勾结他人,图害本太尉,明日午时三刻,斩立决!”言罢作势欲扔令牌。

“太尉饶命啊!草民罪该万死,但请太尉饶了我的家人吧!”说完捣蒜一般将头叩的砰砰直响。

“你不是说任凭本太尉处置的吗?”作势又欲扔牌子。

“草民错了!草民错了!”谢总管左右开弓的扇着自己的耳光。

“请太尉大人饶了谢总管吧!”刘明昊走下讲唱台,也跪在了大厅。

大厅里除了左右开弓的声音外就是一片寂静,谁也不敢附和着刘明昊求情,生怕自己一个不慎也惹祸上身。

杜云倾穿着还未卸妆的戏服低着头也不敢抬眼,她明知刘裕对谢总管的罪责太重,但她初到这个时代和刘裕也不熟,自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先明哲保身的好,否则不仅没救到人,恐怕把自己也搭进去了,那样太不值得。

刘太尉扫了大厅一眼,目光落到杜云倾身上:“杜郎君以为本太尉量刑如何?”

终于躲不过去了,杜云倾把心一横,也跪到了刘明昊的旁边。

“回太尉的话,首先云倾不是郎君,是小娘子。因说唱的需要,穿了男戏服。其次,太尉既然问量刑如何自是知道重了。所以,对于小女子来说是多此一问。”

杜云倾旁听着刘裕对谢总管的堂审,自然揣测着他的个性,是以毫不隐晦的说了自己的身份及想法。

堂下所跪众人听了杜云倾的回答不由得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而刘太尉看着杜云倾这样一个女子,在自己的震怒和威严之下,居然还能如此淡定神情和从容,不由得露出了欣赏的眼光,语气自然也放缓了一点。

“那你认为应该如何判?”

“回太尉的话,小女子没读过律法也没当过官,自不知道律法量刑的标注,我等运用的标准就是人们的处世中的大家达成共识的一种既无形状又无具体行文的‘度’。每个人心中都有个是非善恶的‘度’。在谢总管这件事上,小女子认为太尉是量刑过度了。首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谢主管他是池鱼,不是纵火之人,如果是他勾结别人图害太尉,他就会在背后谋划,而不是急哄哄的被人当了刀使而不自知;其次,谢总管家人毫不知情与此事无任何关系,只因是池鱼的不查之错而万劫不复,这样太过惨烈的故事在民间教坊会流传成什么样板,民众们又该怎么评价太尉,相信太尉知道权衡其中的利弊。”杜云倾说完还是恭敬的立在那里没有抬头。

“你以为本太尉会怕了那些传言?”刘裕目光阴冷。

“自然不会怕,大礼不拘小节,成大事者从来就不是个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人,一点瑕疵对于太尉这种英雄人物不算什么,只是这样值得吗?居高位者必是能放眼天下,心系万民,智勇仁兼备的睿者,太尉智勇过人,不可能让这不经意的一点瑕疵坏了自己的‘仁’,其实太尉心中早有定论,只是借小女子之口说出来罢了。”

“那你对‘仁’是何定义,本太尉可算仁者?”刘太尉对堂下跪着的这个小女子越来越感兴趣。

“回太尉的话,小女子不敢妄论太尉,也不能具体定义仁者,孔老夫子尚不能说透的东西,小女子哪会悟透。”

“管仲其人,道德不高,孔子尚尊为几近仁者,大礼不拘小节,我又何必介怀。”刘裕直了直身子,貌似不在意的说。

杜云倾有点疑惑,这刘裕本是一行伍出身的粗人,居然也记得孔子对管仲的赞誉,是不是他早不在意暴露他欲使“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野心了。于是她不再顺着往下说,而是转了话题。

“那是往大了说的一种政治层面的东西。小女子只是一介平民,领悟和期许的也不过是‘仁者爱人’罢了。我想谢总管大概和我一样也是仰望的这个仁者爱人吧。”

堂下众人看着本是严肃的堂审变成了两人的谈经论道,本松了一口气,这时听杜云倾又转回了话题,不仅都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既是如此,本太尉今天就看在杜娘子的面子上,饶了他们,但死罪已免活罪难逃。谢总管遇事不查,险酿大祸,赏五十大板,即刻流放边疆。六管事管制乐坊不严,致使宵小之辈有机可乘,赏四十大板,即刻驱逐出城,其余人等俱都遣散。邀月乐坊所有财产全部充公,即刻关闭,着人查询坊主其人下落,缉拿归案。”刘裕宣判完毕,众人齐齐谢恩。早有人拖了谢总管及其它管事下去。

刘裕眼光转向杜云倾:“杜娘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太尉的话,小女子妹妹陆纹也在说唱坊,请留下她来,不要遣散,也好給小女子做个伴,”杜云倾也不客套,直言相求。

“好吧,这次幸有杜娘子出言提醒,本太尉才幸免于难,只是不知杜娘子是如何看破他们的。”刘裕不解,刘明昊更疑惑。他还想等着下堂后去问清楚呢。

“回太尉的话,小女子只是凑巧听过类似的琵琶曲《十面埋伏》叙述的是楚汉垓下之战的故事,该曲分三部分再现了当时两军对垒的情形:人马的静悄悄的埋伏,鸡鸣山小战,九里山大战。小女子也是在他的曲调高亢,那舞娘急速转到太尉面前的时候想到九里山的惨烈大战的,加之那女子刚进来时的神色紧张不安,小女子才灵光乍现,顿悟过来,也是侥幸。”杜云倾似乎又回到了刚才的场景。

刘明昊目光灼灼的看着杜云倾,这外表柔美,形容谦和的小女子的人生里究竟沉淀了多少故事,她像个精灵一样好像有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能力和源源不断显示的魅力。

刘裕也想不到这女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广博的见闻和知识,爱惜之意溢于言表:“小娘子聪慧敏捷,才识不让须眉,想必定是家世不凡吧。本太尉如今朝中事务繁杂,每累于身心,不知小娘子是否愿意随本太尉回返皇城,为本太尉分些负担,也让自己展露一下才识。”

此话出口,刘明昊和杜云倾同时一愣。

这话出自一般男子之口是越礼,出自太尉之口就是赏识了,谁让人家位高权重呢。

刘明昊压制住心中的不快,紧张的看着杜云倾。

“多谢太尉大人抬爱!小女子家世平凡,父母皆是普通的小商人,小女子也只是一普通媒婆,只因小女子沐风城与夫君失散,现只好暂住陈府,一边为陈玉郎君做媒,一边寻找夫君。至于学识见闻不敢自夸,只是平时爱看些书罢了。”杜云倾赶紧搬出了自己已婚身份。她不知道刘裕打的什么主意,但是自己什么事还是撇清的好。

刘明昊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好笑杜云倾总爱撑着一把“已婚”的保护伞,反倒让人觉得她像个小刺猬一样可爱。

“是这样吗?”刘太尉转头看看刘明昊。

“是的,伯父!”刘明昊点点头。

“那既然这样,我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杜娘子救了本太尉一次,本太尉须好好赏你一些什么。你说吧,你想要些什么?随便挑吧。”此时的刘太尉已经没堂审时的严厉,胳膊撑了桌子,随意的问道。

“当真由小女子挑吗?”云倾第一次抬头认真的问道。

看着堂下女子清丽的容颜,无邪的眼神,刘裕胸口窒息了一下,片刻的失神之后,马上恢复冷静。

刘明昊也好奇杜云倾要挑什么东西,于是静静的瞪着她,等待下文。

“小女子本是靠与人为媒谋生,所以也没什么石破天惊的大志向,只想能有一间媒坊搁下我的小心愿,让我的那些媒道能有用武之地,以此将沐风城的媒业发扬光大,让沐风城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顿了顿,杜云倾接着说:“小女子想,邀月乐坊既然关门了,太尉所禁锢的应该只是这个团体而不是这个房子,这房子迟早也是要被打开的,与其这样关着放着,不如租给云倾开间媒坊,云倾照样缴纳官府的税收,房子也物尽其用了,府库也多了一点收入。”

“好,依你的,房子就交给你经营。你随时都可择日开张。不过,不用租金,官府不可能总为那点租金去找你,算我赏你的吧!”刘太尉爽快的答应。

“那可不行,我可不能损公肥私,不能受太尉如此重礼。再说,我也要不了那么大地方,一半足够,既然不能租,那我就买下来吧,只是我手上没什么现银,等我变卖了首饰,再筹些银两交到太尉手上。这样可好?”

刘裕见杜云倾坚决,想了想说道:“那就这样吧,这乐坊我交代官府暂借你使用,你可以一半给留给自己,另一半你自己租出去,税收你们自己付。你也不用变卖首饰,半年后你买的下来了,官府再来连本带息取回去,可好?”

杜云倾沉思片刻,想想自己现在本就是穷光蛋,一点首饰变卖了买些开张的物品,雇几个人都难了,何况,这也和现代的借贷差不多,自己也是付了利息的,也不算占官府便宜。也就不再坚持。于是拱了手一揖到底:“那就多谢太尉了!”

刘裕使人取了纸笔,写了租借契纸,按了官印,交给杜云倾:“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些事处理,这纸契你拿着明天去官府办了登记及相关手续,这乐坊就是你的了。”说完一大群人便跟着往外走。

刘明昊看了杜云倾一眼也跟着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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