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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对我做爱的事 我们迎着初升的太阳_归去来兮辞

秋者,时也。

鲜艳的一切在秋季里炫出最后的灿烂,然后逐渐褪色,最后渐渐消磨到老旧的灰。生命最后的喧哗与哀鸣,夏日与冬季间短暂的停顿,着实值得文人墨客们前仆后继,书写无数悲喜交集的动人诗篇。

在这秋日的清晨,一盏香茗,几碟素果,满园秋菊,对疏楼西风的主人而言,就此消磨一日也无不可。

如果不是有人突然打扰的话。

龙宿摇了摇扇子,看向对面的友人。

黑金绸衣,峨冠博带,桃花眼,洒金扇。

扇宇之主,忧患深。

前几日,天章古圣阁忽然宣布脱离衍圣府,加入儒门天下。此举一出,儒教三公震动,衍圣公一怒之下,命笑不归三日取回天章古圣阁,否则废其儒门四锋的名号。

岂知三日后,笑不归还是儒门四锋之承影剑,却不再是儒门天下参知政事。

这一次,震惊的不止是儒教了。武林道上议论纷纷,人皆道儒门龙首对承影剑利用多过爱慕,如今羽翼渐丰,竟是丝毫不顾往日情面,一脚踢出。可怜笑不归惊才绝艳,竟是所托非人。红颜多舛,莫不如是。

有道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忧患深十分佩服龙宿这时候还有心情悲春伤秋赏风吟月。

他不得不承认,同为宅男,他的宅属性比龙宿还差了那么点……

咳,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撤除笑不归全部职务,如果能将四锋之名一同撤销那就更好?好友,连吾都不禁要怀疑,汝是不是真如传闻中所言,是个……唔,怎么说的来着,渣男?”

龙宿扯了扯嘴角,一脸嫌弃晃了晃扇子。

“麦看吾,这是她的原话。衍圣府实在呆不下去了,她要离开。”

“要离开随时可以,这与汝废除参政之位并无关联。”

“若她还是儒门参政,衍圣公会放手吗?旧脉会让她安逸退位吗?”

龙宿一声冷笑,脸上好似写着“这都不懂?汝装什么蒜!”

忧患深叹了口气。

他当然明白。但其实也并不是很明白。

世人愚昧,所见不过皮毛表象。若是深入探究,便会发现,利用笑不归的,真的是龙宿吗?分明是旧脉利用笑不归牵制龙宿。每每与儒门发生利益冲突,旧脉便将笑不归推出交涉。龙宿为了不让心上人难做,最后只有无奈做出让步。一步退,步步退,直至此次衍圣公欺人太甚,龙宿忍无可忍,终致两人反目。

然而这也只是解开了一层谜题而已。继续思考,龙宿既然心仪笑不归,为何会让其成为四锋,进入旧脉?这简直是将自己的弱点送到对方手里……没错,这就是龙宿的意图。没有笑不归,旧脉会想尽办法多方施压,龙宿的压力反而更大。可人皆有惰性,如今有筹码在手,这筹码又确实能使其让步妥协,又何必浪费心力搞些未必会有效的手段?

换而言之,旧脉如今拿来牵制儒门的手段只有笑不归。只要她还是儒门参政,衍圣公等人就绝不会放手。

这点,忧患深当然明白。他只是不知道,揭开了两层迷局之后,是否就是所谓的真实?

忧患深觉得,没那么简单。

至少看龙宿的反应,这两人之间,龙宿并非为绝对主导……或者说龙宿是不是太宠着她了点?心情好就两人一起演演戏坑坑人,心情不好就撂挑子不干让龙宿给她顶着。儒门天下参知政事,儒门四锋之一,这样的身份说弃就弃,要不要这么洒脱?

龙宿抬眼看了看忧患深。

扇宇主人一声轻咳,折扇半掩,掩饰尴尬。

“好吧……其实吾都不用出面,独孤慎知向来与她不合,见她失势,必会落井下石。”

独孤慎知亦是四锋之一,听到这名字,龙宿扇子顿了顿。

“独孤慎知……汝可知他与不归有和恩怨,为何处处针对?”

忧患深摇了摇头。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不欲在这问题上多作纠结,忧患深看了看龙宿脸色,顺势转了话题。

“退思园门前车水马龙,访客络绎不绝……龙宿,汝就不担心?”

龙宿挑眉。

“担心什么?”

——担心有人比我更华丽吗?

忧患深噎了一下,自嘲一笑。

“哈,也是,是吾多虑了。”

说罢,起身告辞。龙宿将人送到了门口。

于是疏楼西风又只剩下了龙宿一个人。

眼前一株粉白色菊花,花瓣垂丝下坠,长近一尺,正是极为少见的十丈珠帘。龙宿眯起眼细细观察,梨涡浅浅,笑意却未达眼底。

忧患深此行,名义上是为衍圣府过问不归以及天章古圣阁,不过他不必听命于衍圣公,天章古圣阁等于没问,倒是对不归关心得多一些……

哼,看来你挺讨人喜欢的嘛。

秋风萧瑟,儒门龙首形单影孤,忽然觉得名品秋菊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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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海无涯外,退思园。

过君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踏进这个地方,还会见到她。

更没想到,是这种方式。

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青葱少年,身着公服,在公文案牍间挣扎起伏,锐气消磨,日渐麻木,与无数在宦海讨生活的人无益。

所谓成长,不过是向生活妥协。

然而笑不归,一如当年。

若说有什么变化,大概是,更像个女子了。

无关相貌衣着,而是无形无状的气质与气息,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是个彻彻底底的女性。

是谁,教会她,何为女子?

他看着她,关于学海的过往在眼前回环往复。一切好像还是昨天,她执箫浅笑着,说,耶,过兄,好巧啊。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些年少时羞于启齿的绮丽心思。

心底涌起的,酸涩,钝痛。不过他已经学会了掩饰。

他笑着说,不归,好久不见。

笑不归浅浅一笑,邀他落座。案几之上一套紫砂茶具,茶汤正沸,时辰刚好。

过君表看着她沏茶,想起当年自己因机关屋一事,被御执令逼着赔罪。心有不忿,沏的茶便苦了些,她却浅笑着饮尽,说过兄太客气了。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不归尤其怕苦,事后吃了好多蜜饯糖果……

“过兄?”

一声轻唤,将他从片刻的失神中唤醒。

“过兄如今,已是三槐城三儒辅之一了吧?权柄日重,只怕亦是俗务劳烦。百忙之中拨冗回学海看看,倒是有心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堵死他开口的余地。过君表心头一凉,却仍是起身,直视不归的眼睛。

“实不相瞒,君表此行,回学海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为你——笑不归!”

笑不归闻言,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眼中却流露出似遗憾似叹息的神情,好似在说,何苦,何必说出口。

过君表仍是坚持。

他说儒门龙首冷酷无情非君良配,他说不归你一身才华惊才绝艳,岂能就此埋没。他说三槐城必将以至高敬意迎接。

不归叹了口气。

这几日,上门拜访的人有很多,全被拦在外面。她只见了过君表一个。

最后,却还是如此。

她起身,负手,斜阳下的剪影,显得纤瘦而落寞。

“我与他之间……无人可置喙。过兄,请回吧。”

他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喉头发紧,最后,仍是不甘。

他的眼前又浮现起那天,华丽无双的男子与她琴箫和鸣的景象。明明是日月失色的美景,却刺目得好似梦魇。

鸾凤之前,凡尘蝼蚁,连仰望都不能。

过君表紧紧攥起拳,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声音沙哑都没有察觉到。

“吾会助汝。”

不归转回身,带了些许疑惑。

“过兄?”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这样可以给他勇气将话说出口。

“以汝之才,区区三槐城手到擒来。届时汝是要东山再起,或是安逸度日……吾都可以陪着你。”

不归的眼中,先是讶然,随即恍然,最后化作歉然。

沉默半晌,她的回答仍是……

“抱歉。”

笑不归将人送到了门口。

门口礼盒堆成了小山,她只留下了一只紫荆凤钗。

这支钗并不在礼单之内。

过君表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真的想要招徕笑不归,还是为了说出那句,年少时不曾说出口的话。

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一句——

“保重。”

女子颔首一礼,发髻上金步摇轻颤。

“保重。”

人已走远,笑不归低头看着手中凤钗,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春年少时,心里总会念着某个美丽的女子……其实这并不代表什么。”

不归转过头,原来是饶悲风。他如今已是数执令了,气度愈发沉稳。

“凤凰合当栖梧桐……待明白自己与你的差距,这点心思自然就会淡了。汝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看着远处的斜阳,面容平静,语气浅淡,任凭脉脉斜晖给他镀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

笑不归愣愣地看着他。

那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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