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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涨会撑坏的不要了 林欣班主任跪下口_回首不见身高差

私塾重开的那一天,江户蝉鸣如浪。一望无际的碧空流云缱绻,恍如明镜。

越过私塾外围的竹篱向市中心的方向遥望,重新恢复运营的飞行总站在夏日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终是力排众议保留了下来,作为外交友好的象征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虎太郎,”耳边传来笑意温和的声音,在温暖的午后昏昏欲睡的小鬼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私塾先生手执课本站在自己桌边,也不知等自己醒来多久了。

见状,周围的学生都小声地笑了起来。耳朵一红,名为虎太郎的小鬼低下头,老老实实地说了一声抱歉。

“下次可不许打游戏打到半夜才睡了。”虎太郎脖子一缩,脑袋上却只是轻轻挨了先生的课本一记,卷起的书页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好了好了,都别看了。”松阳微笑着环视周围一圈,其他的学生都赶紧坐直了,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课堂上。

连绵如线的蝉噪隐藏在葱茏的树荫里,夏日的碎光在地面上慵懒摇曳。安静的学堂中传来松阳清雅如樱花落地的声音,以及学生记笔记时划过纸页的沙沙轻响。银时衔着草莓口味的棒冰坐在廊檐下,清风拂面而来,空气中满是阳光和夏花的气息。

懒懒地撑着双手,他听着和室中传来的读书声,眼皮一如既往地耷拉着,赤色的眼底是浅淡的笑意。

哧溜一声,最后的一点草莓棒冰瘪了下去。

“今天的课就到此结束。”松阳的话音刚落,便是一阵哗啦啦的装书声,新铺的榻榻米在小鬼们纷杂的脚步中震动起来。

由任地堂发行的手游《精灵宝可【哔——】go》最近在江户掀起了不小的热潮,随便往哪个大街小巷一站,都能见到着魔似的盯着手机屏幕,嘴里念念有词四处走路撞树的游戏玩家。上至秃顶的苦逼工作族,下至还背着双肩包的私塾学童,全江户都踏上了捕捉宝可【哔——】精灵的热血旅途。

仿佛几个月前的政变、幕府的下台、天道众傀儡政权的瓦解都不过是一场幻影,大家的生活还是一如照旧,该上班就上班,该上学的还是得被拖去上学,就连冷饮贩卖机的价格都没有任何变化。

“大家一起来捏饭团吧!”桂的呼喊轻易便淹没在了学生们叽叽喳喳对新游戏的讨论声中。和服袖摆被白布绑起,头上还系着可笑的主妇头巾,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身边是盛着米饭的木盆,眨眼就捏好了一个棱角完美的饭团。

见无人搭理,他只好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所谓地高声重复:“大家,一起来捏饭团吧!”

翘着腿坐在廊檐下的银时漠然半晌,沉痛地低头捂脸:“想到这家伙将来要被写进教科书里,我就发自内心地感到绝望。”

衔着烟管,坐在旁边的高杉斜睨了银时一眼,绷带已经拆去,紫色的碎发拂落下来,半是遮住了闭着的左目。他下意识地想要嘲讽银时几句,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沉默下来。片刻后,他吐出烟雾,声音淡淡:“……我同意。”

新时代的元勋——桂小太郎的眼角似是泛起了泪花。

“你的那一套早就过时了啊,假发。”银时嫌麻烦似的抓了抓自己的卷发。他坐直了点,拖长嗓音,作为示范高喊道:“喂——想要知道哪里可以抓皮卡丘的人,帮师兄我拿盒草莓牛奶来!”

话音刚落,他的眼前就出现了盒装的草莓牛奶。

随便敷衍了一个地名,周围的小鬼立刻兴奋地喊着“去抓皮卡丘啦!”跑远了。银时难掩得意地晃着腿,仰起脖子将牛奶一饮而尽。

高杉瞥了一眼盒子上的日期,凉凉地挑起一抹笑:“你和假发那个蠢货也只是半斤八两。”

他刚要将烟管凑近嘴边,背后忽然响起松阳笑意盈盈的声音:“晋助,私塾里是不可以抽烟的。”动作一僵,在旁边银时幸灾乐祸的注视下,鬼兵队总督将烟管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正忍着眼泪埋头捏饭团的桂忽然觉得眼前一道阴影落了下来。他抬起头,胧沉默地站在面前,无言半晌,才低声开口:“饭团,请给我一个。”

桂:“……”

有胧旁听的课堂,纪律总是非一般的好,哪怕是平常最活泼好动的小鬼也会变得安静如鸡。

长相骇人的大师兄和学生们之间还存有一段距离,不过对此松阳倒是笑眯眯地表示“有胧在真是帮大忙了。”虽然脸上毫无雨过天晴的痕迹,但表情万年寡淡的大师兄被这么夸奖时,连深沉的黑眼圈都似乎淡了一点。

和胧相比,那只乌鸦倒是迅速成了全私塾学生的宠儿。作为鸟类年岁已高,那只乌鸦每天只是待在窗台上晒晒太阳,不一会儿身边就会摆满各种零食小吃,还全部都是学生自发上供的,安享晚年之际还兼顾松下私塾的吉祥物之职。

桂是唯一对现状感到不满的人。他曾再三重申伊丽莎白非常人所能欣赏的可爱之处,就差没抱着松阳的大腿死皮赖脸地祈求更换吉祥物,但还没摸到松阳的衣角就被一脸嫌弃的银时拖出去了。

无声的硝烟漫起,本来要领饭团的大师兄不知怎的加入了捏饭团的行列。两人之间的比赛简直是说开跑就开跑,虽然银时严肃怀疑所谓的竞赛只是桂单方面的脑补。

“……话说,赤槿最近去哪了?”将手搭在膝盖上,银时抬起眼帘。

论往私塾跑得最勤快、帮起忙来简直恨不能在此扎根不走的人,绝对非她莫属。

夏风拂过庭院,如柔软的绸缎一般带起碧绿的清涛。不知想到了什么,高杉微眯碧瞳,低沉磁性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遥远:

“长州。”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最后一次见到作为家督在京都出差的正二,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慵懒的黑发剪短之后就再未留长,对方还是那副轻闲散漫的模样,不过眼底的光芒倒是沉淀了下来,认真起来时如同出鞘的名刃一般寒光微烁。

庭院中的枫叶尚未染红,白石环绕的池水碧波清澈,倒映出京都青蓝的天空。临行之际,正二双手环胸倚在门边,漫不经心地开口:

——未来不会再出现跟她一样的人就好了啊。

他说这曾是鹤子的愿望。

微风轻拂,廊檐下的风铃发出一声清脆的鸣音。银时掏了掏耳朵:“你呢?”

他懒懒地抬起眼帘,看似随意道:“大少爷怎么突然就有空了。接下来是打算去游山玩水吗。”

在武装倒幕的腥风血雨中走在最前沿的鬼兵队,和平的新时代降临之后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存在的必要,总有从历史的舞台上退下的一天。

鬼兵队解散之后,身为总督的高杉也将隐退。

午后的阳光如纱,私塾的竹篱外似是隐隐传来了小鬼们呼朋引伴的笑闹声。高杉静坐半晌,微抬眼帘,凉凉地笑了一声:

“你还是先想想这个月的房租要怎么付上吧。”还有那两个小鬼的工资。

银时一噎,还来不及反驳,就见高杉从走廊上站了起来,羽织的衣角随着动作在空中利落地一晃而过。

“……喂,都说了私塾里不给抽烟的!”

烟雾如花在眼前的空气中绽放,高杉慵懒地磕了磕烟灰,对于银时的抗议恍若未闻,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只是负责毁灭腐朽的旧事物罢了。

至于建立所谓的新时代,还是得交给桂那个蠢货。

银时望着高杉远去。夏日的空气中,似乎有一只金色的蝴蝶随风翩翩而落,追逐着高杉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在最后一刻蝶翼翕动,无声地停在他花哨的浴衣衣摆上不动了。

他眨眨眼睛,但下一瞬间,不管是高杉的衣摆也好还是那只蝴蝶也好,都消失在视野中不见了,连空气都未曾波动。

……是象征亡者灵魂的蝴蝶啊。

夏风穿过私塾的庭院,背后传来松阳的笑声,至于桂那边的动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银时仰起头,迎着璀璨的阳光慵懒地眯起眼睛。

天空正蓝。

……

鬼兵队和见回组正式解盟。

放到未来的教科书中可能多着笔墨的历史事件,在现实中只用了几条短信而已,还全是鬼兵队的参谋发过来的。

“真是任性的男人啊,”一分钟之内查了三十次邮箱,身为前见回组组长、现任警视厅厅长的佐佐木异三郎无精打采地发出以上感慨,脑门上还缠着的愚蠢绷带。

在最后关头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他已经生无可恋地在江户病院的高级单间里住了几个月了,至今未能逃跑成功,还全赖此时正坐在他床边消灭甜甜圈的乌发少女。

腮帮子如花粟鼠一般鼓起,甜甜圈的碎屑接连落到洁白的床单上。佐佐木异三郎耷拉着眼皮,无言半晌后还是重新将视线转回了手机屏幕上。

——天照院奈落被废除了。

无论政权如何更迭,在历史血腥的阴影中矗立了近五百年不倒的暗杀组织,最终还是随着幕府的残骸湮灭消失在了时代的洪流中。

从此世上再无奈落。

得到这个消息时,哪怕是内心古井无波如三天的怪物阁下,也忍不住有一瞬的动容。

将天照院奈落在黑暗中腐烂了几百年的根基全部挖起,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如今已从历史的舞台上隐退的鬼兵队总督。

……真是可惜啊。面无表情地盯着新邮件显示为零的图标,佐佐木异三郎沉默片刻后盖上了手机。他还是第一次产生了想要见一见某个人的想法。

——那位去世已久的鹤子小姐。

在幕府彻底垮台之后,曾坚定拥护将军一派的会津藩本应受到严厉的处罚,但最后只有松平片栗虎被撤去了警视厅厅长的职位,会津的百姓则没有受到任何牵连。

身为新时代元勋的桂,不断强调国家上下一条心的演说虽然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但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新政府中无人敢逆鬼兵队总督的意愿。说得难听点,那位大人只要想回来,如今身居高位的官员中都没有哪个敢大声喘气。

听说高杉要隐退,更是有不少人暗自狂喜庆祝了一把,就差没有去夜店放飞自我了。

甜甜圈的碎渣不断在床单上累积,信女身边的空盒已经堆了起来。佐佐木异三郎瘫在病床上半晌,终于忍不住出声:

“……信女小姐,”

闻言,长发乌黑的少女只是抬起头,声音淡淡:“怎么了?”嘴角还沾着碎屑。

佐佐木异三郎沉默片刻,移开目光。“……不,没什么。”他重新翻开手机盖,发现邮箱中多了一条垃圾群发短信。“你之前去了一趟鬼兵队。”寡淡的语气比起疑问,更接近肯定。

信女吃甜甜圈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嘛,”咬下最后一口,她舔了舔指尖,抹去嘴角的碎屑,“归还失物而已。”

清理榻榻米下暗格中的遗物时,她在泛黄的漫画书中发现了插在页间的一封信。

轻飘飘的信纸从空气中悠落,在那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几年前在夜色中挑灯坐在案前的身影,被烛光勾勒出的浅褐色发丝如雀鸟的羽毛一般柔软。

“……骸。”如今已没有人会以带笑的声音念出这个名字。

她捡起信封,将其翻了过来。

——那封迟了将近十年的信,她只是交给了名字署在上面的人而已。

顺带把骨灰的地点也一并告诉了对方。将失物尽数奉还,仅此而已。

清风忽然从窗隙间涌入,洁白的窗帘被阳光映照得恍如透明,在空中慵懒飘舞。信女朝佐佐木异三郎伸出手,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却似乎稍微轻了那么一点:

“医生说了,你需要静养。”

沉默片刻,现任的警视厅厅长:佐佐木异三郎叹了口气,乖乖地将手机放到了信女的掌心里。

……

黎明前的黑夜极静。

江户湾的海水沿岸倒退出几百尺,裹着雾气的海风迎面吹来,肩头的羽织在风声中猎猎翻飞。日出之前的黑夜仿佛只剩下了这呼呼鼓动的风声,烟丝点燃的微小火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吞吐的烟雾如昙花一现,眨眼就被海风吹散了。

高杉站在海边,遥望从海天的尽头浮现出的第一缕金光。

一开始只是极轻的一笔,在浓墨渲染的夜空中淡得几乎看不见,但之后便逐渐明晰。

世界前所未有的低广,被夜色隐藏的流云在朝阳中显出金光勾勒的身形,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他看着黑暗开始破裂,夜晚逐渐褪去,日出的微光洗褪天空的墨迹,露出薄薄的鸢蓝与鲑粉。金色的光流动起来,汇入大海深沉的墨蓝,逐渐朝陆地的方向铺涌而来。

很久以前,曾有队员在硝烟与血光的战场上,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以仅存的力量哑声问他:

——“会赢吗。”

——我们会赢吗,总督。

现在他终于能确切地给出肯定的答案了,那些人却在黎明前的黑夜中永远地阖上了双眼。

闭着左目,高杉望着日头从海面升起。

海是最深沉的墨蓝,朝阳也是最明亮的赤金。苍穹中是消隐的星辰和缱绻的流云,裹着雾气一般的鸢蓝。黑暗从他的身边如同融化,接连消失流去。

他眯起眼睛,见到的却是十年前的那个日出。在攘夷军出征的黎明,鹤子背对着从海面升起的日光,深一脚浅一脚朝自己跑来的身影。路线笔直。

她总是向他跑来。

整个世界都在她的眼中煜煜生辉,呼唤着他的名字时,她的声音总是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晋助。”

将整个世界都抛在身后,她总是向他跑来。

时间的概念被迭起的潮声模糊,世界尚且在沉睡,只有他一个人立在逐渐被日光扫过照亮的海岸线上。

高杉不知道自己在海边站了多久。

直到不容错辨的金乌自海面升起,他才转过身,往回走。

海风呼啸,天地间都只剩下亘古不变的海潮声。沙滩上满是珊瑚的骨架和海草的森林,完好的、缺口的蚌壳海螺半隐藏在细沙中,如同被遗忘的宝藏闪烁着碎光。

高杉慢慢地往回走。

猎猎的海风撕扯着羽织的衣摆,藏于怀中的信纸却似乎犹带余温。

她果然还是不擅长写信。

「晋助敬启——

请好好长高,变成这世上最不讨喜的老爷爷吧。

我会等你。

——鹤子」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浅笑,高杉沿着退潮的海岸往回走。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自己的脚印正在快速变淡消失。就像是阳光下的水分一样,逐渐蒸干消隐不见,连最初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无妨。

就算是这个星球也有消陨在星海彼端的一天,时代的浪潮也终会滚滚向前。就算无人铭记,不留痕迹,那也无妨。

——她会等他。

黎明的光芒斩断黑暗,万物如同新生,海岸的细沙在日光的照耀下煜煜生辉。

如今这和平到无聊的时代,平凡到乏味的世间,已然没有了让人破坏的价值。

那就让他好好看着吧。他会替她好好看着。

——这和平到无趣的世界。

直到阖上他仅存的右眼。

日头完全升起,天地间不见丝毫阴翳。涨潮之后海水又重新夺回沿岸的领土,人们揉着惺忪的睡眼爬了起来,打着哈欠准备迎接崭新的一天。

海声潮起又潮落,碧波万顷的大海在蓝天白云之下延向未知的远方。

细沙微烁的海岸上,已空无一人。

[尾声·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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