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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成软糯黏人受by 开浩御书房主播是谁_大英图书馆史话

安娜丽丝·西斯多利亚自小最敬仰、爱戴的人不是佝偻着脊背,眼球外凸、下巴老长整日啰啰嗦嗦的巫族长老,也不是早亡的母亲和未曾谋面的人类父亲,而是从出生开始就已头顶“命定之人”光环的西斯多利亚大巫女,伊薇特·西斯多利亚。高贵美丽,天赋聪颖,傲慢自矜——成为大巫女的条件伊薇特·西斯多利亚全都具备了,她简直就是为此而生的。

要问安娜丽丝眼里的大巫女最有魅力的地方,她一定会果断响亮地回答——

“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在威廉四世还没有迈入晚年、变成一个脾气古怪、性格阴郁的老头的时候——不,应当比那更早,先代大巫米尔德里德·西斯多利亚在距离她继承大巫之位还有相当遥远一段时间的世代,就同自己的表哥结婚,先后诞下了兰斯顿和伊薇特——她绝对是历代大巫女中最懂得未雨绸缪的一位。

大英图书馆掌事的任期长短取决于君王的在位时间,一代大巫只能陪伴一代君王,只能修一朝史,只能书一世事。每一任大巫须整理先任留下的史料,撰成史书,并详实地记录自现任国王登基以来发生的事件,留给继任者修编成册:隔朝修史也是代代相传的规矩。

历代大巫必须于在任期间或继任之前留下子嗣,由族中长老抚养长大,再送回到大巫身边,等待国王驾崩、先代大巫卸任后继承——1753年大英图书馆建成后由西斯多利亚大巫入驻掌管,自此,长大后被送入大英图书馆就被视作定下继承人身份的标志。

理应如此。

那些不知道活了几个世纪、浑身都散发着尸臭味的巫族老朽,自从伊薇特·西斯多利亚诞生开始,就再没过上一天称心如意的日子。他们□□过几代大巫女,哪一个不对他们唯唯诺诺、恭顺有礼?从没见过这般目中无人的倔脾气,整天把头昂得高高的,不管和谁说话都那么不屑一顾,睥睨的神色好似再高大的人在她面前都得矮下去半截。

所有的责骂都会受到更加尖刻、不屑、严谨的反驳,若敢动手——那群年老体衰、行将就木的活死人根本不是历代巫术天赋最高的小巫女的对手,所有整治伊薇特的手段都被轻松化解,就连巫族全部的青壮年男觋聚到一起也抓不住这个傲慢的小姑娘,甚至一个个都被修理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安娜丽丝每次都远远地瞧着,从不敢靠近一步。巫族的傲慢和优越感从来都是相对于人类而生,回到族内,掌握着话语权的永远都是年龄最大的长老,没有人敢违抗他们的意志,年轻的巫觋们都忍受着长老们的呼来喝去、颐指气使,哪怕是大巫女也对他们礼让三分。而伊薇特是第一个跳起来反抗那群老朽的女巫,幼小的安娜丽丝望着伊薇特的背影,偶尔也会在心里将伊薇特和她的母亲米尔德里德悄悄作对比——谦和文弱的米尔德里德姑婆如果得知她的女儿把巫族长老们的鹰钩鼻都气歪了,不知会怎么想。

然而她还是认为,伊薇特是她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存在。巫觋、人类、动物、植物……世间的万事万物,绝没有哪一个,自降生起就散发着这般耀眼夺目的光辉,且经过时光的长久洗涤、人事的反复磋磨后依旧不减分毫,甚至越发明亮了。她宛似东地平线上永不堕地的太阳,地面上的俗物想要轻吻她的鞋尖都是妄想。

——她哪里是巫女,她分明是女王。

伊薇特·西斯多利亚作为继承人被送入不列颠图书馆的时间比任何一位大巫女都要早——长老们已经不敢让这整日把他们身为尊者的威严踩在脚底碾个稀烂的小巫女继续呆在巫族的地界了。不过长老们没忘记在最后玩弄一下权威,讨回一点得胜的快感和尊严——他们特意选在秋末冬初温度极低的某日,把小巫女一个人赶了出去。

造物主决不创造没有缺憾的事物,每个存在都有自身无法抹除、掩盖的,甚至是致命的缺陷,巫觋也不例外——寒冷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那样的温度或许对于年长一些的巫觋来说还能够忍受,但是小巫女却太年幼了。毫无准备的伊薇特被独自丢进了冻彻骨髓的寒风中,当即浑身打颤,抖得像筛糠似的,好不可怜。她咬紧牙关,拧着苍白的小脸,狠狠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男觋们,倔强地转过身,放下抱紧双肩的手,直起腰,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她会冻坏的。和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的愚顽长老们不同,安娜丽丝那一刻感受到的是像是整个人被丢进快要封冻的温德米尔湖那般冰冷的惊恐——伊薇特会冻坏的,她也许会被冻死!下一代的西斯多利亚大巫,数个世纪以来最优秀、聪慧的巫女很有可能由于一群愚蠢老朽的恶意在伦敦城的街头夭折!

安娜丽丝试图找兰斯顿帮忙,伊薇特的哥哥深爱着伊薇特,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护着自己的妹妹,但她发现兰斯顿早就被送到了北爱尔兰的远亲那里去过冬。找不到兰斯顿,其他巫觋们只顾着看伊薇特遭殃绝不会出手相助,无计可施的安娜丽丝翻出她能找到的最厚实温暖的披风,避开众人的视线追了出去。

“伊薇特阿姨!”她冲着前面那个几乎要被风刮跑的瘦弱身影喊道。

小巫女转过了身,她仍竭力摆出一副高傲的神情,尽管嘴唇已被冻得发紫:“你是谁?”

年幼的安娜丽丝被那冷厉的眼色震慑住了,不由得低着头嗫嚅道:“我是安娜丽丝,安娜丽丝·西斯多利亚,拉维妮娅·西斯多利亚是我的母亲。”

小巫女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拉维妮娅姐姐?爸爸婚前和女仆留下的私生女妾身未曾见过,听说她同人类结合生下了子嗣……是你?阿嚏!”

“是我……”安娜丽丝急忙双手捧起披风递了过去,“伊薇特阿姨,您这样会冻坏的!”

小巫女一把挥开她的手,满是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显然不信任安娜丽丝,刻薄的言辞还没说一口就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伊薇特阿姨!!”安娜丽丝急得快哭了,即便如此,小巫女不点头,她就不敢擅自为她披上披风——伊薇特非常反感别人的触碰。

冻得鼻尖通红的小巫女牙关打颤,吸了吸鼻子冷着脸迅速抢过安娜丽丝手里宽大的披风,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肢体回温的舒适感让她从脚跟到头顶抖了一抖,惬意地呼出一口清晰可见的白色水气。

安娜丽丝松了口气,她屈膝行了礼,请求道:“请允许我随您一同去大英图书馆吧,伊薇特阿姨,只在路上作伴,陪您说说话。”

小巫女把半张脸都埋进了披风毛绒绒的领口,慢慢向前走去,一边瓮声瓮气地咕哝道:“你自便吧。”

往前走了好几步,安娜丽丝才勉强从狂盛的风声中分辨出几乎消弭殆尽的低咛:“今次多谢。”

——伊薇特阿姨真可爱啊。

安娜丽丝的脑海里冒出了一旦说出口绝对会被伊薇特杀死的想法。

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季,安娜丽丝是与伊薇特、米尔德里德一起,在大英图书馆度过的,而图书馆的高墙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炉火从未让她感受到一丝冷意。她经常在靠近壁炉的躺椅上盖着毛毯睡着,醒来时膝盖上摊着的书本依然停留在之前阅读的那一页——那实在是无论何时回想起来都感到十分幸福的日子。

春天到来之后,安娜丽丝就离开了图书馆。等她再见到伊薇特·西斯多利亚的时候,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亚历山德琳娜·维多利亚已被立为王储,作为新一代的史官,在王储登基之前,她必须进入肯辛顿宫,陪伴并辅佐年轻的维多利亚。在那之前,伊薇特回到了巫族的领地。

她不再身披刺目的光芒,而是在知识、阅历的滋润下变得内敛温和,深沉美丽的气度犹如星辰疏落的深空中高悬的满月。但她那傲慢凉薄的个性成了根植在骨血里的顽劣因子,看起来永远都不会有所改变了。

伊薇特把西斯多利亚的长老和青年巫觋全都召到了一起——这群当初把年幼体弱的她扔进冷风里摧残的家伙们,现在只要伊薇特稍稍一抬扇子他们都吓得不敢动弹——然后波澜不惊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妾身回来仅为知会汝等一件事。今次妾身将去往王储亚历山德琳娜·维多利亚所在的肯辛顿宫。一旦威廉四世驾崩,亚历山德琳娜·维多利亚登基,妾身就会以新一任大英帝国史官和图书馆掌事的身份回到不列颠图书馆,届时,妾身要携一人随同入馆。”

伊薇特平静地扫视了一圈已在暗自骚动的巫觋们,无视了满脸惊诧几乎要跳起来的长老们,“啪”地一声合上了扇子——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等待伊薇特开口。

安娜丽丝怎么也没想到那把扇子最终指向了自己——不,它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要指向自己了。她很久没有听到伊薇特的声音了,还是那么好听——平缓,清透,不容置喙的坚决,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慢。她郑重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那几个普通的音节在她的舌尖舞蹈,变得婉转动听又格外庄严,彷如要经过盛大祭祀后才会降临的神旨。

“安娜丽丝·西斯多利亚。”

长老们到底还是按捺不住跳起来了。他们野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一边哑着嗓子大声呵责:“何等荒谬!!怎能让一个杂种随大巫进入神圣庄严的大英图书馆!!”“大巫的继承人必须是血脉纯正的子嗣!安娜丽丝绝不可以!”

那气势真是凶猛得足可以掀起一场战争。连从不拂逆伊薇特的兰斯顿都忍不住上前劝阻:“伊薇特,你现在就急着选继承人未免太早了……”

“妾身的决定,岂容一群老妪说三道四。”伊薇特冷笑道,“妾身从未说过要安娜丽丝作继承人,妾身在这糜烂之地也还从没见过具备继承妾身资质的女巫呢——只是先送进馆里培养,在妾身外出时打理事务罢了。若真有成为大巫的资质,由这群腐朽无能的老妪来抚养,也是罪大恶极的浪费。”

在那之后,仍然经历了一场漫长繁琐的争吵,几十次的往来和博弈,伊薇特的一意孤行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但她最终还是将安娜丽丝带进了不列颠图书馆,并且拒绝在正式就任之前和自己的哥哥兰斯顿结婚。

“能随心所欲摆布妾身的人,活着的,妾身一个都不曾见到过。”

——她扔下一句杀意凛然的挑衅,头也不回地登上了去往肯辛顿宫的马车。巫族上下再没有人敢发表异议。

1838年6月底,亚历山德琳娜·维多利亚正式加冕为大英帝国的女王,伊薇特·西斯多利亚正式继任大巫史官,安娜丽丝再一次进入了不列颠图书馆。

伊薇特·西斯多利亚是安娜丽丝的英雄。她把她带到了崭新的世界。美丽,智慧,自我,高傲,大巫女身上有她向往的一切,并且自始至终没有改变过——现在的伊薇特,仍如当年那样,冷漠的眼眸里满是轻蔑,好似与全世界为敌也毫不在乎。

“这是命令,听不懂人话吗,你这得寸进尺肮脏不堪的鬣狗。

“妾身何曾把那群顽固迂腐的老妪放在眼里?”

这次,扇子直接抽上了兰斯顿的脸。

“安娜丽丝,听见了吗?送客。今年冬天,妾身不见任何客人。”

——清冷凛冽不容侵犯。这轮照耀在安娜丽丝头顶的皎洁明月,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遵命。”她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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