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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人的教室接吻 你敢跟别的男人出去_诱敌深入

天空中淡薄的阳光洒下来,却照不透地上一层将化未化的冰雪,一径将车开到一处空旷的广场附近,叶子猛然踩住了刹车。

密闭的车厢几乎隔绝了外界称得上凛冽的寒风,那风一阵一阵地刮着,早将路旁的行道树吹得只剩下光秃细长的枝干还在张牙舞爪的挥舞。

良久未语,卫青城直勾勾的盯着车前玻璃上弥漫的水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安静的空间里,一时只闻得叶子轻浅的喘息声,她心绪未平,气息自然不稳。

不知过了多大一会儿,叶子起伏不平的胸口渐趋平和,才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的窒息感:“义父有什么最新指示?”

距米高梅事件过去已有一段时间,他不可能没有见过铃兰。

原本屏息以待的卫青城已经准备好了各种理由搪塞叶子的逼问,却突然被她这么一句正正经经的问话弄得语塞,而让卫青城更为不安的,也是叶子这种看着越发理智的言行,在她很可能已经知悉了什么的情况下,她表现的越是冷静,越容易做出疯狂的举动。

不由得就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姑娘,她面上的神情太过平静,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但是那双眼睛里却透出隐隐跳动的火焰。

卫青城皱眉,斟酌着字眼道:“局座并没有明确的指令,如今清乡计划已经实施过半,日伪倒行逆施已经激起群众激烈的反抗,我们目前最紧要的,就是动员你父亲彻底结束这个行动,挫败日军清乡的图谋。”

卫青城身为一名军人,一直受戴笠悉心栽培,列为心腹,对党国和局座自是忠心不二,但他骨子里到底是个有血性的中国人,这些年又身受叶子潜移默化的影响,自是看不得日军肆意杀戮,残害无辜,所以,他也从不认为清乡运动只是日军用于针对共|党和新四军的罪恶计划,而与国军毫无相关,更看不起某一些只为贪图眼前反而拎不清的人自诩高明的浑水摸鱼推波助澜,当前正是结盟时期,国共双方休戚与共,敌强我弱之下,自当联手共抵外辱。

日军部署的清乡计划,早经过叶子和她的上线眼镜蛇秘密传送了出去,也让新四军成功转移了主力,并未遭受到不可预估的损失,也结合战时情况制定出新的策略,在日伪大举“扫荡”、“清乡”之际,因地制宜,灵活机变。

但是卫青城此时的顾左右而言他,想以这个话题引开叶子的注意力,着实是有些生硬和笨拙的,义父甚至包括卫青城自己,都应该很清楚当下日军正在谋划的那份绝密计划的重要性。

眼见叶子漆黑的瞳仁望过来,只盯着他不说话,卫青城猛然转过头看向前方蜿蜒的雪路,半晌方否定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局座有命,让我们不必掺合到这件事情当中,像这种列为高度机密的计划,不管是日本人还是汪伪政府,都一定会在眼皮子底下看的死死的,行动目标太过明显。”

而目标越是明确,就意味着越加难以言及的危险,和更多的鲜血与牺牲,叶子这个楔在日军大本营最深的一颗钉子,自然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可轻易动用的。

叶子却没功夫理会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自相矛盾,她关心的由始至终只有一个问题:“他是不是为了那份计划来的?”

这话题转得猝不及防,卫青城刚想问她口中的那个“他”是指谁,可是看到叶子脸上参杂着迷茫与黯然的神情,刚抵到嘴边意欲装傻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叶子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却步步紧逼道:“你还想说你不知道我说的是谁么?难不成你还不认识他?”

连最后一点逃避的想法都被堵得死死的,卫青城不由咬着牙道:“认识,怎么不认识,每一个从党国叛变潜逃的汉奸,我都会牢记于心。”

即便是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也没有让叶子觉得他的话有多真实,甚至连开口的语速都没有变化,只是蕴着凉薄的口气呢喃道:“叛徒?……是,我是应该当面向他问清楚,当年誓要效忠党国的军人为什么今日轻而易举的叛变,还是投靠他最为痛恨的侵略者和一群汉奸爪牙,我是不是还要亲手结果了他的命,以消义父心头之恨?”

卫青城听着耳边温柔细语的声音,却说出一段令人心惊的话语,那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张了张口半晌才说出话,试图解释地更为合理一些:“他娶的太太可是李默群的外甥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高官厚禄是多大的诱惑,这世上有几个人真能抵挡的了,便是不为了这个,单只为他那个太太考虑,他会选择投靠特工总部也是人之常情,叶子,我知道这么些年你心里一直还惦记着他,可是唐蔚明……他和原来不一样了……”

到底没能说出唐山海早已结婚的事实,再在叶子千疮百孔的心上补上一刀。

乍然听到卫青城直白地道出那个人的名字,叶子心头蓦地一紧,却不躲不避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冷笑着点头:“好,果真像你说的,他如今忘恩负义卖国求荣,没道理还能让他活得那么快活,我今晚就去杀了他,权作了断!”

“你别冲动!”卫青城一阵心急。

叶子反唇相讥:“你看我像冲动的样子么?!”

唐山海可是局座苦心培养出来的栋梁之才,他的优秀和忠心根本毋庸置疑,若说有朝一日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卫青城绝无可能相信,即便这话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也一样。

既然连他这个外人都没那么容易相信,那么当年与他牵绊至深的叶子,可能会信他这一番说辞么?卫青城不是听不出叶子的激将,可还是觉得头大如斗:“既然都猜到了,你还问我做什么?”

她还是想逼着他说出实话,但有些真相却是决计不能让她知道的。

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方向盘,叶子只觉得心口仿佛揣着一团纾解不开的郁气,脸色苍白道:“你早就知道了,可你却不打算告诉我!如果不是我昨天看到了他,你还想隐瞒我到什么时候?”

“那你就应该明白局座为什么会让我瞒着你。”卫青城露出一脸无奈之色,忍不住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夹在局座和她之间也很是为难,而且,他的确不希望让叶子知道这件事情,可不想唐山海刚到的第一天他们就已经见了面,真是冤孽。

唐山海在这个关键时刻高调的出现在特工总部,自然是为了更容易接触到那份绝密计划,能够一举得手全身而退自然是好,倘若不能也可以转移走大部分的视线,等他们暗中出手时危险就相对降低了许多,当然,有关这一点却是绝不能和叶子提及的。

绝密计划是他们一定要拿到手的,唐山海和徐碧城在抵达特工总部的那刻,显然已经是局座眼中的弃子了,卫青城本不打算将实情告诉叶子,也不准备让叶子参与到这次行动中。

“义父为什么要让他过来,派谁不行,为什么偏偏是他?”叶子忍不住质问卫青城,那双被水色洗得更加明澈透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蕴含着她隐忍在心不可言说的痛。

或许叶子刚知晓了这件事情,一时受到过大的冲击心里不能接受,也还来不及想透其中的隐情,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一定没有表面上的那样简单,义父不可能不知道,他选择了蔚明潜伏上海,就早晚会有和她见面的那一天,他就不怕自己当真违逆了他的命令,不管不顾的私自干预吗?

“既然别人都可以,为什么单单就他不行?”卫青城当即呛声回了一句。

在他的心底里,或有对叶子的疼惜,更有说不出的无奈,他也并不想再出言刺激她,可是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本没有捷径可走,他们之所以会一次次的成功,这背后却是不知道用多少人的鲜血和尸骨堆积而成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他们的命也无不牵动着这些人的心绪,假如唐山海不是她曾经的恋人,那她还会因此而觉得痛不欲生吗?

卫青城吐出一口浊气,出声劝解:“叶子,别任性了,这件事局座自有考量,唐山海有他的任务,我们也有我们的任务,说白了,我们并无牵涉,更是互不相干,你别多事儿。”

叶子却忽然收敛起所有的情绪,垂了眸沉默以对。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卫青城有心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抬手落在叶子肩上,见她暗自压抑着心伤,又不忍打扰了那份安静,只好先收回了手,一时却生出许多复杂的感慨。

感情这回事从来说不清道不明,他本没有指责的意思,也相信有些事情即便他不明说叶子也会懂得,但她的心结始终是要她自己解开的。

“我还需得回梅机关复命,就不送你回去了…你……”攸然收声,卫青城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伸手打开了车门。

视线掠过后视镜,动作就停顿了下来,他扫了眼那辆一路跟着他们的黑色汽车,想到叶子先前提到的话,又道:“我会想办法帮你应付过去,但是那几个兵都是你父亲指派的,现在想都遣走不太可能,至少得留下两个…我先走一步……”

见叶子还是不愿意同他讲话,卫青城摇摇头关上了车门,径直走到停在后面不远处的那辆汽车,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不好向叶子问及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得搞搞清楚。

耳畔的风呜呜带哨地吹着,陈深站在一棵失了生机的灰绿色的树下,仰头望着头顶稀薄的阳光,蓝天白云盯得久了,就有点眩晕的错觉,他只好阖了眼睛缓上一缓。

米高梅那晚逮捕的还活着的几个嫌疑人,都被押到了这片麦根路和中山北路交界的小树林里,毕忠良要对他们执行枪决,就此向影佐和李默群|交差。

“砰!”“砰!”“砰!”……

几声震耳的枪响后,陈深睁开紧闭的双眼,入眼的是湿漉的草皮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风动,鼻子里嗅到一缕若有若无地血腥气,攸忽间又消散的荡然无存,似乎是感觉到冷了些,他再度拢了拢身上的高领呢子大衣。

“走吧。”

开枪的是刘二宝,毕忠良盯着他处决了那几个人,就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带着陈深一块儿缓步离开了小树林,背后还听得见刘二宝指挥着几名特工下铲挖坑的声音,沙土哗哗地洒下去,将那些死者的面容一点一点的埋葬。

陈深低着头跟在毕忠良身后,他不发一言,只盯着脚下路过的枯黄的草皮和黑色的土地,偶尔有几处还未融化的积雪,就在上面覆着一层浅浅的纯洁的白。

心头蔓延过无尽的萧瑟,那几个人本该活着,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到底是受了他和嫂子的牵连。

他们一个也不是真正的共|党地下人员,这个事实陈深知道,毕忠良也知道。

在各处交通要道设下的关卡已经撤了,车站和码头遍寻不见和宰相相似的人影,这位身居要职的宰相当真有那么厉害,不仅能提前预料到76号的抓捕行动,还能赶在他们抵达之前,就躲得无痕无迹,逃得无影无踪?

在毕忠良的心底,始终都埋着一个未解的疑团,宰相这一回是真的逃之夭夭了,那么那个漏网的接头人呢,他又是谁?

顺着小路穿行,毕忠良微顿了脚步,等着后头的陈深走上来,两人才并着肩往外走去,毕忠良看了眼低头沉默的人,如果此时静立下来,瞧着特别像是在进行着一场默哀,于是真就这么问出了口:“哀悼谁呢?怎么不说话?”

陈深抬起头,还是那副无甚所谓的表情:“哀悼我的奖金啊,跟着白忙活了一通。”

“上次给你的钱又赌光了?”毕忠良不可思议地问着面前败家的兄弟,见他反以为荣地“嗯”了一声,立马扭开头深吸了几口气,才转回头接着道,“行吧,之前你带队抓铺了军统六人小组,上头给的奖励也下来了,一会回处里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陈深弯起眉眼笑了笑:“可巧,扁头之前还问我呢!”

毕忠良当是没看到他的嬉皮笑脸,忾然叹息:“白忙活又算得了什么,人生在世,多半都是瞎忙活的人,没事儿也少闯点祸吧,咱们能守好自己的小命,过上想过的日子,也就算是不错了。”

“人总有一天是要死的,死之前不闯点祸,多没劲啊?”

陈深似悲似叹的说着,看不出他含笑的眼睛里究竟藏着几分真几分假,插在裤兜里取暖的手也不舍得露出来,就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面上笑得蔫坏蔫坏的:“老毕,刚可不像是你说的出的话呀,怎么,这回受刺激了?”

这人还真是哪壶不开哪壶!毕忠良自觉得输人不输阵,撑着面子道:“捅了篓子不算什么事儿,咱要有闯了祸还能收拾得了烂摊子的本事。”

心里却需得承认,是他自己有意轻敌在前,才会让安六三欺骗在后,这一回,的确是他大意失荆州,险些在阴沟里翻了船。

陈深则努努嘴,心说,你就可劲儿地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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