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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三叔和承海 丁二狗干田清茹_十九道纵横

莫说容蓝的坚持,在中国古代的传统观念中,师徒关系是知识传播的基本途径。不管允墨有意还是无意得了谢家《抱残》棋谱,领悟融合后,外人看来允墨就属于谢派一脉。之前关于允墨是谢家二十年前那个天才棋手谢采微传人的流言之所以能被大多数人接受,也是这个原因。

就算允墨再淡漠也不可能无视世俗的观念,想了一会,允墨走前几步先把容蓝拉了起来,道,“棋路漫漫,你我都还在路途,真有体会互相交流一下是没有问题,用不着行此大礼。至于拜师,我想容秀才你不单单是要得到谢派下法的真髓,而是有更高的目标吧?”

容蓝的神情变了变,一脸为难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思索良久终于还是一咬牙,说道,“那么关于家父的传言……”

“允墨自当禀告师父,拜谢前辈为师,容秀才可以墨为平辈相称。”遇见个特别有孝心又倔强的人,允墨丝毫没办法,只能应了下来。

容蓝闻言又惊又喜,他是知道的,允墨的师父是允靖修允棋宗,先禀告师父得到首肯也是理所当然,至于拜自己父亲为师是顾及谢家和自己,比名义上的归属更是让人心安。容蓝什么也没说,只恭恭敬敬地给这个新的师弟施了一礼。

允墨呢,考虑得很简单。

容蓝的境界不错,为人虽然有些迂腐固执,但内心有着不输于别人对围棋的执着和热情,他的围棋很单纯,没有其他人参杂过多的功利。和他一起,允墨的全身心都放在境界的提高上,从江陵到杭州的一路上想必收获更大。

就在红叶和初一的说笑间,马车进了城,停在了凤林棋院大门外。

这凤林棋院外观是几座古色古香的低层小楼,高檐红墙绿瓦,过厅落落大方,走进大厅,布置更是华美而精致。六根到顶的红木柱子,当中似乎是一个挑战的平台,后面墙壁上悬挂着两个做说明用的大棋盘。两边是十来组可做对局的条案矮椅,每组用精致的根雕玉石摆设隔开,空间很大,看上去比谢家的南翎棋院的大厅还要大上几分。

大厅扇门大开,里面早有二三十人,三三两两或对弈或旁观,对于贸然进来的允墨几人根本不予理会。

容蓝语带疑惑,有点失望,“没有学生?看来这棋院只是休闲场所,估计没几个高手。”

棋院也分几种类型,普遍的一种是专门教导学生为主,还有一种是弈所类,只提供下棋的场所,前一种通常有几个高手坐镇,后一种就不一定了。大厅里的人年纪都不小,也没有通常棋院里一两个年纪大的老师带着几个学生的场面,容蓝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

容蓝的声音不大不小,大厅里下棋的观棋的聊天的纷纷看来。

人群中走出一人,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身材有点发福,面相倒也平和可亲,言辞谦恭有礼,“请问阁下名号?是来拜师还是下棋的?”

“本人允墨,这是我的师兄容蓝,前来讨教讨教棋艺。”

容蓝,似乎听过,是当年谢家围棋天才谢采微的遗孤。而允墨,横空出世的天才少年,允家嫡系子弟,师从允靖修允棋宗,传闻是谢采微的传人,连败谢家诸多高手夺得棋公子挑战赛资格。他言词中称容蓝为师兄,看来传闻属实了。

“呵呵,原来是允小公子大驾光临,实是蓬荜生辉。只是公子所谓的讨教棋艺,是来踢场子的吧?”中年人一惊,勉强维持平静,语气中却明显有几分恼怒。

“唉误会误会,我们只是来讨教棋艺的。”容蓝连连摆手。

允墨不语不动,静立。他也很无奈,只是很简单的上门讨教棋艺交流经验,怎么每次说完都被误会成踢场了呢?自己的名声不会这么差吧?

顿时无数道目光同时集中在允墨身上,崇敬的,羡慕的,妒忌的,质疑的,林林种种。这就是这段时间最出风头的那位天才少年啊,看样子气韵内敛态度恭敬,让人一见而生亲近之心,不象是传言中那个嚣张的人啊?人群慢慢有些骚动。象容蓝所说的,这棋院是些富家官商基于兴趣所致合办的,绝大多数人都只是业余玩玩,江南的高手根本不屑与之来往交流,他们哪里见过如此高手?

允墨的出现直接导致大厅四围的温度升高,不少人开始雀跃起来。

难得有高手前来,无论是一战还是局后讨论都能学到东西,这些富家官商被正统的围棋界所无视,自然不会把什么南北对抗啊什么南方围棋的脸面啊等等放在心上,比起其他地方的敌视,这里更多的是期待。

讨教棋艺还是踢场子都不重要。那中年人想来也想通了,胖墩墩的脸展开几分笑意,“公子既然相邀,林某不敢推辞。本棋院有几个供奉,实力倒可以和允小公子一战。不过棋院的供奉出手是要有彩头的,不知允小公子可否同意也添个彩头?”

容蓝张张嘴有心反对,可想想也就放弃了。

“可以。”允墨点点头。

“至于彩头嘛,也无需过于贵重。”中年人笑得迷起的眼成了一条细缝,眼底的狡黠一闪而逝,“听说允小公子觅得《抱残》一册,敢请允小公子与棋院的供奉对奕一局,公子若胜,林某奉上百两黄金,本棋院若胜,林某也只要本《抱残》棋谱的手抄。”

围观众人中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林胖子到现在还忘不了占便宜,只《抱残》一册便千金难求,和百两黄金根本不是同一等级的,他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无需过于贵重”。

允墨愕然,随即了然一笑,道,“黄金就不必了,能不能换成林院长收集的孤本珍珑,允墨也不要原本,借墨一观就可以了。”

“好,爽快。”中年人拍掌大笑,转身吩咐下人去请几个供奉,又让人把中间平台准备好。很快不到一盏茶时间,那几个供奉或前或后到来,而中间的平台也准备妥当。

容蓝本来就不太满意下棋添彩头一说,现在更是越看越是不对,数了数,指着平台上摆好的棋盘,道,“林院长,怎么平台上摆了那么多棋盘?”中间作为挑战的平台虽然很是宽敞,不过现在中间摆了前后五个棋盘,加上座位,显得很是拥挤。

“啊?本棋院有五个供奉,当然是摆五个棋盘,刚才允小公子不是答应和本棋院的供奉对奕一局吗?”中年人说到‘本棋院的供奉’几字上故意加重语调,说完一拍手作恍然大悟般,笑道,“这几个供奉的实力太高,允小公子同时对局也勉强了点,要不照允公子和别的棋院惯例一对三可好?允小公子随便选其三人对局就是了。”

你说彩头的时候怎么不说是一对数人?那个叫允墨的少年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同时对付五个供奉高手吧?中年人的话引起众人鄙视的目光。

那几个林家棋院的供奉平常娇纵惯了,目中自是无人,就算事先听过关于允墨的传闻,不过真看到站在大厅中的允墨时候,见一个不大的少年抱着只古怪的花白母鸡,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心中的戒备也一一放下。

“咕咕,咕咕……”老白感觉数道目光的注视,顿时来了精神,跳上允墨的肩膀,微微带着傲慢地姿态撇了撇众人。

众人更是笑得厉害。

咦,似乎被人轻视了呢?

允墨被人设了个陷阱,若是平时,就算允墨再无所谓也不会让人明显欺负到眼前,可正想着如何处理,眼角突然看见对面那几个供奉腰间都别着五彩绳子的牌子,那是代表御棋院的五彩牌子,有两个居然显示是九段和八段的。

九段的高手呢,在殷都都只能遇见两三个,到江南也只遇见这一个而已。想不到那个林院长有本事请到□□段的高手作为棋院的供奉。这可不是花钱就能请来的。高手到了某个级别,更注重对围棋境界的提高,多数都隐居清静的地方埋头钻研棋艺,只在某些大赛才会露下脸。

允墨一下子来了兴趣。

无需说话,允墨把老白拨到地面,静静走上平台,坐下,缓缓把一直收敛的气息散发出去。说实话,这种肃杀的气息就是战意,毫无畏惧的战意。

那个九段和八段的高手已经感觉到少年不寻常的气息,特别是那个九段的高手,他的境界要高很多,同时放出自身的气势来,眼神变得凛冽而高扬。在场的人都静寂下来,两个强者间无言的气势压迫着众人,连空气也仿佛变得粘稠起来。

“小友果然有几分本事。”那个九段的高手缓缓走上平台,盘膝坐在允墨对面,声音沉稳中透着一点沙哑,“老夫姓管名守航,九段。不知小友可需要老夫让子?”

“无需让子,一对五的话,应由墨持黑先下。”允墨说得平淡。

管守航想不到允墨居然到现在还坚持一对五,有点恼羞成怒了,“小友好狂妄,莫非你认为对老夫五人还有胜算不成?”

其他四个供奉一听同样轰然大怒,只碍于管守航在场没有出面,心底早就暗暗打定主意,一会要允墨这小子好好尝尝失败的滋味。反而旁听的林院长暗喜,本想说话,却被管守航射来的目光镇住,缩缩头不敢出声。

“老实说墨一分胜算都没有。”允墨偏着头,嘴角忍不住翘起淀出一丝微笑,道,“不过,就是预测不到结果的对局才有意思,难道前辈不这样认为吗?”

下棋嘛,肯定会有人赢,也会有人输,除了老天谁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输吧,想这么复杂干嘛?至于《抱残》棋谱的重要性或者允家的名声等等,允墨都没放在心上。就这样,孤僻的少年便毫无责任地把事情甩到一边,专心致志准备下盘好玩的棋。

管守航一愣,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允墨,良久叹道,“凭这一句,小友就胜老夫一筹。请开局。”

允墨也不多说,请其他四人就位,捏起棋子一一放在五个棋盘之上。

众人纷纷围了上前,幸好大厅里人数不多,也无需后墙挂着的棋盘来说明,每个棋手后站着两三人旁观。大家在棋院时间长了,也知道最厉害的是九段的管守航,他身后站的人也是最多的。

容蓝从刚才起心里就一直不安。他想不通为什么允墨明知道是陷阱还偏偏踩进去。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允墨说预测不到结果的对局才有意思。在他看来,一直以来的努力不就是让自己的棋力不断的增长,计算,再计算,别人能预测二十步以后,自己就要预测五十步以后,让全局的走势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吗?

思绪一打乱,容蓝就觉得很是头疼,等他注意到棋盘上的异常,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五盘棋,竟然惊人的相似。

棋盘上,大片大片的白,而黑子则一面倒的混乱,多下在四周低地,中间有几团成不了气候的黑子……允墨的黑子在防守!?

感觉却怎么那么怪异?不对,应该不是单纯的防守,同样,也不是单纯的攻击,只是游离在白子间的棋子。很奇怪的感觉,如果不是眼睁睁看着允墨亲手所下,容蓝会认为是黑子崩溃后的棋型,可是管守航几人并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个个面色沉重如临大敌。

容蓝眉头紧锁,无法想象究竟是哪里的问题,难道判断错了?面对白子的攻击,为何黑子还没有崩溃?游离在白子间的棋子,游离……

突然允墨挺直身躯,微笑,捏子连下几手。

这一刻,原本混成一团的黑子连成一把尖刀,插进白色的厚墙之中,中间原有几团成不了气候的黑子也如细芒般伸出爪牙,真正展开的攻击如暴雨般一浪接一浪轰出,优雅,流畅,宁静的杀戮,简直完美得不可思议。

那就是山,那就是海,那就是一往无前的气势,霸道而无常!

这种势让管守航等人感觉到了危机,本能地退缩,所有白子都在快速的崩溃。按管守航的棋力,他应该能抵抗的,就算没有胜算也应该不至于输得那么快,可他现在却是眼睁睁地看着对手的反攻,一种优雅的如带毒罂粟花的攻击,明知道危险却让人无从反抗。

管守航等人傻眼了,这是什么下法?容蓝在旁边看得心摇神驰,棋力高点的到这地步自然早就看出底细来,落在允墨身上的目光各异,但都带着几分惊讶,几分佩服。

全场鸦雀无声。

控制自如的气势,更可怕的是,直接用“势”就从心理上完全摧毁了对手的斗志。

容蓝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并不是单单一个“天才”的词语可以形容,在那平淡如水的眼波中,在那异常认真的表情里,只有高手可以感觉到那深不见底的力量。

“我……输了。”哪怕再不愿意,管守航还是艰难地说出口。

他现在的心情难以形容,身为九段棋手的高傲,输给一个才十二岁的少年,最难堪的是,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输在哪里?那奇怪的黑子究竟是怎么下的?其后的反攻是怎么造成的?最后的气势掌握全局?所有的问题没有答案,管守航也清楚,答案肯定不会一加一这么简单。

同样疑惑的还有容蓝。

开始的混乱应该是故意造成的,那奇怪的下法隐藏了无数个看不见的陷阱,而后的反攻是前面铺垫和后面气势的叠加……容蓝越想越乱,面前似乎是一座大山阻挡着视线,他迫切地想知道大山后究竟是什么?容蓝隐约感觉到,如果自己能破解,那么自己一定能突破新的境界。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清风,窗前的竹叶随风摇曳,沙沙地作响。

允墨很满意。他没去理会其他人,只低头凝视着棋盘,把刚才的五盘对局在心里又从头下了一遍。虽然对新境界的领悟不是很稳定,棋局中攻守转换还是有点僵硬,不过比起之前混乱不清要好很多。果然,和高手对局才是进步最快的方法。

突然身后有人在说,“我想试试。”

“啊?”允墨抬起头,有些诧异。

“我想试试。小墨,请和我对局一盘!”容蓝深吸一口气,郑重而认真。

“爹,谁来捣乱打出去就是了,叫我做什么?”门外温润的声音打断允墨的思绪,允墨不由得转身看去。门外施施然走进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华衣锦服,手上摇着一把精致异常的扇子,见允墨几人一愣,眨了眨眼,面上浮起浅浅的笑意。

当然,如果这位公子的体形能再瘦上一半,那么自然当得起潇洒风流四字,可惜……“我说,林大胖子,你能不能换把和你体形相配的扇子?”允墨微讶地挑了挑眉,毫不留情。

不错,来人就是江南第一富豪的独生子林拾锦林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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