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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浅出小说H 手里握着他的昂扬_历史要拐弯

延昌四年七月十四,鬼节。

名扬天下的碧嬷嬷哈姬兰死后并没有得到一场盛大的葬礼,因为就在皇帝銮驾回京的第二天夜里,蓄谋已久的宫变终于爆发了。

“万岁爷,叛军通过金水桥了!”

“万岁爷,叛军通过乾清门了!”

“万岁爷……”

一声声叫嚷打破了深夜的静谧,远处的篝火仿佛将天空也染上了一层血色。

永珏背着手站在乾清宫里,深邃的目光紧盯着桌上的密折。

如今,查的再清楚也晚了一步。

能让他交付性命的人,不过寥寥几个。

明瑞,死了。

哈姬兰,死了。

海兰察,生死不知。

丰升额,正带着侍卫们顽强抵抗着,却也节节败退。

永珏紧闭眼睛,沉着冷静的下令:“不要慌,调火器小队去前面支援,永瑆他们不可能把紫禁城团团围住,派人去偏僻的宫门处突围,一旦成功,立刻往丰台大营求救。”

“是!”侍卫们领命退下。

“陛下……”林睿旸满脸担忧,轻步走上前。

永珏长出了一口气:“刘顺儿,取朕的盔甲宝剑来,戴权,朕命令你,务必把阿尔萨兰和大阿哥平安送出宫,听到了吗?”

“万岁爷!奴才不能啊!”大总管猛地抬头,大声喊道,“奴才自打进了宫就跟着您,奴才愿意为您舍生忘死,求你了,别让奴才做一个苟且逃命之人!”

“不是让你逃命!是让你保大阿哥平安!”

刘顺连磕几个头,脑门都撞青了,他鼻涕眼泪淌了一脸:“万岁爷,叫戴权去送人,就让奴才跟着您吧!”

林睿旸惊叫一声:“叛军打过来了,陛下您快决断呀!”

永珏无奈的摇摇头:“戴权,还不快去?”

穿戴好盔甲,握着宝剑,永珏一下子感觉自己回到了多年前。

当他还是吴扎库英贤的时候,就是这样朝不保夕,每天与敌军以命相搏。

手不自觉的微颤起来,永珏自嘲的摇头哂笑:“才当了几年皇帝,竟然怕死了?朕果然不是带兵的料。”

林睿旸替他理了理衣襟,浅笑道:“陛下,在微臣心里,您是最厉害的,无论多么艰难的事到您这儿都能解决,总觉得跟着您,不管多高的天空都可以到达。”

永珏扬起一丝微笑:“为了你这句话,朕也会赢的。”

门外兵戈声阵阵,激烈的打斗着,不时有利器刺入□□的声音传来,刺激着好战之人的神经。

宫外的客栈里,绵忻厉声质问道:“孤再问一次,你帮是不帮?”

扭头看着窗外深沉的夜幕,康熙冷笑一声。

“四哥,四哥,你帮帮十三吧?”绵恒拉着雍正的衣角,祈求道,“他是难得的好皇帝,大清不能没有他,四哥,我们赌不起呀!”

“胡说八道!”康熙猛地砸碎了杯子,“朕看宗室的好儿郎多的是,不缺他永珏一个!”

“你闭嘴!”绵忻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嗓子,震傻了所有人。

“保清,你?”望着打闹了一辈子的死对头,大千岁瞠目结舌,他竟然吼了皇父?保成疯魔了不成?

绵忻后退两步,一字一顿的说:“算了,不劳您大驾,孤的阿玛,孤就是舍了这条命不要也定会保他平安无事!老十三,用不着低三下四求他们,大不了就是一死!”

一怒之下径自离开的太子终于召集到了援兵,众人飞马奔往皇宫的方向,一路上,绵忻紧紧攥着缰绳,连掌心磨破了渗出血都不知道。

他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要赶上!要赶上!一定要赶上!”

旁边的绵恒和布顺达也是同样的反应,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那个男人身边去。

可惜,急赶慢赶,只差一百米的距离。这个夏天,永珏终究是输了。

曾经用一场宫变得到了天下的男人,四年后也死在了一场宫变中,遍体鳞伤,甲胄衣衫被鲜血染红,即使倒下,也依然紧紧握着兵器。

他的胸口,一支利箭深深扎了进去。

在永珏旁边,忠心耿耿的大总管刘顺,和亲王弘昼,林睿旸,丰升额,早已倒在血泊里,死去多时了。

“阿玛!!”绵忻嘶吼着,冲开众人,跳进了包围圈,抱起对方,拼命的叫着,“阿玛,儿子回来了,阿玛,儿子带救兵来了,您睁开眼睛啊!睁开啊啊!”

“我不相信,这是骗人的!”

绵恒跳下马,跌跌撞撞的跑过去,颤抖着手指凑到永珏鼻子下面,探了又探。

毫无动静。

最后,他无力的垂下手臂,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弘畅噗通一声跪倒,怔怔的,发不出声音,他从没有想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会走的这样突兀。

“叛徒!纳命来!”布顺达突然尖叫一声,拔出身边侍卫的剑,在众人都惊呆于皇帝猝然过世时,冲向了毫无防备的永瑆,一剑划破了他的脖子,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

绵忻仿佛一下子回过神来了,他抖如筛糠的手覆上永珏的眼睛,强装镇定的吩咐:“活捉永琪及其叛党,罪人永琪严加看管,乱党一概凌迟处死!”

他转过头,冰冷的目光在篝火下显得无比阴森:“諴亲王,命你带领齐人手,将所有涉及此事的人,无论男女,一律缉捕归案。”

一把抹掉眼泪,弘畅哽咽着应道:“是!”

血色的三天三夜开始了,刽子手们个个杀红了眼,连刀刃都卷了,京城里血流成河,人人自危。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却坐在乾清宫里,翻着一个旧旧的本子。

“二哥,您吃点东西吧?”曾经的八阿哥现在的御前侍卫钮祜禄善保端着盘子过来,温声劝道,“您已经三日水米不进,二哥,永珏在天上也不愿见你这样折磨自己!”

绵忻抬起头,眼眶下布满青黑。

他疲倦了揉了揉眼睛,把本子递给对方,冷笑道:“这就是伟大的圣祖爷和雍正爷眼中稚嫩的担不起大清的皇帝!”

善保拿过来,简单翻了几页,惊愕的瞪大眼睛:“这是?”

“改革军制,肃清官场,整顿旗务,治理黄河,建立海军,发展火器,在全天下普及教育……”每念一项,绵忻眼中的仇恨便深刻一分,“这样的远见,这样的胸怀,这样出色的皇帝,他们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到最后,声音陡然抬高,嘶哑的不成样子。

八阿哥无话可说。

那个本子上记载的是永珏计划要做的布置,却因为各种原因还没能开始或没有条件开始。

如果这些事都能做到,大清将是古往今来最耀眼的朝代。

可惜偏偏制定了这计划的人却……

“等着吧!”绵忻恨恨的咬牙,声音里都藏着一股杀意,“孤饶不了他们两个!”

“二哥,抛开四哥不提,那毕竟是咱们的皇父……”八阿哥还想劝两句。

“他不配!”绵忻厉声打断了八阿哥,“孤的阿玛叫爱新觉罗·永珏,那个男人跟孤一丝关系也没有!”

攥紧了拳头,嘴角浮起一抹狠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老八,你若还当孤是你的二哥,就不要插手这件事,孤要让那个男人知道,动了孤的人该付出什么代价!”

劝说无果,八阿哥无奈的退下了。

空荡荡的乾清宫里,捧着熟悉的字迹,绵忻的泪水毫无预兆、夺眶而出。

“为什么?”

为什么失去以后才明白他对他绝不仅仅只是父亲而已?

为什么他要走的那么快那么急,连一点点告别的时间都不留给他?

不是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么……

不是说‘以后每年二月二都想吃到乖宝做的长寿面’么……

不是说‘乖宝别担心,阿玛永远是你的阿玛,也许会骂你,会教训你,但永远不会弃你不顾,你和这江山是阿玛最珍爱的宝贝’么?

如今为了一个丢下一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挥笔在白纸上一遍遍的写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却突然觉得毫无意义,那个会抱着他笑、哄他入睡、明知道自己孩子不对劲还装糊涂的男人已经走了,再也不要他了!

殿外突然阴沉下来,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落下,顷刻间外面就成了一片泽国。

绵忻突然扔下笔,冲进雨地,仰天吼道:“ 阿玛……阿玛……永珏!爱新觉罗·永珏!你回来啊!不讲信用的混蛋你给我回来啊!没有你,我守这江山有什么意思!!!你不在,我要这天下干什么?”

“贼老天,你把孤的阿玛、孤的永珏还给孤啊!!”

“我会偏听偏信、任人唯亲、纵容贪官污吏,我会风流成性,不理政事,偏爱红颜祸水,我绝不要一个孩子,我要毁了这个害死你的大清!你听到没有?”

“来阻止我啊,来骂我一顿啊!”

他跪倒在水中,泣不成声:“求你、求你了,再叫我一声乖宝,再说一次你最爱我了!阿玛……阿玛……我爱你……阿玛……”

延昌四年七月十四,罪人永琪永瑆逼宫造反,清睿宗爱新觉罗·永珏驾崩。

长子爱新觉罗·绵忻继位,承睿宗之年号,史称清厉宗。

厉宗偏听偏信,任人唯亲,斩杀言官,纵容贪腐,致使朝纲败坏,民不聊生,大改其父之盛景。

延昌十二年春,户部尚书鄂容安、兵部尚书海兰察、諴亲王弘畅举兵造反,拥立睿宗第七子绵惇为帝,尊睿宗为清睿祖。

厉宗怀抱一小像,于乾清宫昭仁殿焚宫自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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