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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嘛人家痒 穿书小孕妇_少昊

59.

一里之外的阏氏帐中此刻终于有了人。金盏花的帘子卷起束在门顶,清晨的柔和日光一寸寸镶饰在地毯。日光同样照射在了一抹红色衣裙上,将红染成了明快的黄,红色的主人微挪了挪膝盖,明黄的日光便从衣裙上恋恋不舍的离开。

“天亮了,难道你还在期待营救你出去的第二拨人吗?”阴影中一个清幽女声问道。

“我看起来是这样的傻人?”红裙的主人冷笑着反问。若娜端坐在帐中,如果能将她手腕上缠缚的绳索看成一样新奇的妆饰的话,她的神色依旧是一位末羯朵丽,图戎阏氏该有的样子。

“史书上说,两国不睦但明面上非得保持笑脸时,就会相互交换质子,或者将国中贵女嫁到对方皇室中。”宋明璃说道,“你哥哥将你嫁到图戎时,想来也是做的这个打算吧。”

“那么你呢?”若娜扬起下颌,目光挑衅,“东州的皇帝把你送给一个老家伙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我跟你可不一样,阿容莲。”

宋明璃一点也不生气:“确实不一样。至少我呆在北漠,可没有一个哥哥叔叔能派人接我回去。”

“祝家从前可是希望你回去的。”

“到现在你依然满嘴谎言,”宋明璃摇摇头,“晏儿已经告诉了我事情首尾,你当初……骗了我不少。”

若娜听见这话,笑意更加讥讽:“是你太容易相信人,难道要来怪我?换句话说,你就没有动过杀了你丈夫的念头?在图戎的这五年,我又不是瞎子。”

对方字字带毒,一般人早变了脸色,宋明璃却只是皱了皱眉,她还欲说话,一名传信武士从远处急急赶来,单膝跪在了门口:“阏氏,汗王赶回来了,外头也稳住了。”

咏絮将话翻译给宋明璃听,女子立即站了起来,眼中露出喜悦的光:“那晏儿呢?他也在前线吗?”

男人一愣,一张方正忠直的脸上闪过一丝顾虑,他又行了个礼后开口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随着他的话语,一旁的咏絮脸越来越白,等那人停下后,她咬了咬嘴唇,对宋明璃道:“他说,公子也在前线呢。”

一旁的若娜噗嗤笑了一声。

“不对。”宋明璃摇头,她抓住咏絮的手,“这个人明明说了那么多句,为什么你就告诉我了一句话?其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

咏絮目光闪烁着,不敢直视宋明璃,也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宋明璃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少女疼得咬牙,涔涔薄汗浮上额头。

“你瞧瞧,不是我一个人在对你撒谎呢。”若娜扫了一眼还一头雾水的传令人,把视线转回宋明璃身上,“你要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呀。”

“——你住口!”咏絮脱口喊道。

若娜哪会理一个小侍女,她自顾自地开口道:“这个人说阿明武士没有回来,而是带着烈狼骑去了夏场,跟穆玛喇汇合了。”

宋明璃见到咏絮垂下眼睑一脸愧痛,便明白了若娜所言非虚,对方挑起眉,话语还在继续:“……这人还说夏场才是末羯重兵布置所在,阿明武士此次身负汗王重托,定会不辱使命——真可怜,哲勒居然让你弟弟去送死。”

“公主……”咏絮惊恐地看着宋明璃渐渐惨白的脸。

少女微微痉挛的手指指向那名有些不知所措的传令武士,颤抖问道:“……她说的这些,也是这个人的原话吗?”

“除了最后一句,是的。”

“你瞧我做什么?”若娜歪头,斜飞的眼角高高扬起,“我这回可说的实话,包括最后那句,也是实话。”

宋明璃只觉得脑子嗡地响了一声,她几番吐息,才努力将涌起的气血压了下去,她看向若娜,一字一句道:“你是哲勒的妻子,图戎的阏氏,能处置你的只有汗王。所以,我只将你春天如何对我的还诸于你。”她吩咐咏絮,“让人看住帐子,不许她出去半步。”说罢,宋明璃脚步踉跄着,走出了阏氏金帐。

若娜望着宋明璃背影消失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漠然的笑。

60.

若说白电是图戎第一快马,灰烟则足以称得上第二。宋明晏在路上碰到数支末羯小队,然而对方皆不到小半时辰就被宋明晏甩得没了影子,等他与穆玛喇汇合时,秋叶滩牧民们的营帐范围已经比最初要缩水了两成。

“你还好吗?”

“不好。”穆玛喇揉着熬得通红的双眼,过来拥抱了一下宋明晏,“你再不来,我就要疯了。”

“万幸我赶上了你神智还清醒的时候。”

穆玛喇这才笑了笑:“汗王那头呢,我见王帐队伍到现在还没个影子,他们也被困住了吗?”

“我和汗王在孔雀河分道而行,现在王帐如何我也不知道。”宋明晏摇头,嘴角却是翘起的,“但我相信他。”

“是啊,不相信汗王还当什么图戎武士。”穆玛喇也露出了一个疲倦的笑,“你来了真好,我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让我守守这一湾的牧民还行,把前头那群人杀跑我是做不到啦。”

“豺狗营损失重吗?”

“还好,头天夜里他们突袭,我准备不够,所以死了几百人,后面他们再敢来,也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宋明晏沉吟:“斥候怎么说?”

“不知道,他们没能探多远就被发现了,逃回来时折了一大半的人,这两天也没空再派人。”穆玛喇说这话时不太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还要再去吗?”

“当然,我得要点人跟我再去看一次,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布置怎么还击了。”

穆玛喇松了口气,“听凭吩咐。”

宋明晏拍拍他的肩:“你要累就去歇会,让其他人帮你守着。”

“那不成那不成,我这脾气,歇不了。”青年双手用力搓搓脸,新冒出来的坚硬胡茬刺痛了掌心,他龇牙咧嘴一番后总算觉得自己清醒了些,“我带你去叫斥候。”

这次依旧是二十小队。前方大军压境,又是晴空烈日,草原上一点动静都会被双方一览无余,穆玛喇心底好奇宋明晏要怎么去探查敌情,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对着青年行礼,再次送他离开。

“咱们怎么走?”斥候问道。

宋明晏指指远方的支离山:“爬山。”

“山上有路吗?”

“有,我跟汗王去过。”宋明晏眼底泛起模糊的回忆,“还是几年前的冬天了。”

“难不成是上山猎狐狸?”那人笑问道。冬天的支离山大雪封径寸步难行,要不是为了猎到稀罕野物才不会有人上去找罪受。

“……嗯。”宋明晏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我猎到了一只白狼。”

一行人从营帐后方出发,绕了一个大圈避开末羯的视野,多花了两个时辰摸进了支离山中。山径起伏连绵,宋明晏自己印象并不深刻,每走上一段就要辨别方位,灰烟沿着路咬下几只茂盛的蕨木,全吞进了肚子里。等到傍晚余霞散尽时,众人终于穿过了山口,图戎百年草场在远方徐徐绽开。是的,绽开。灰白的帐幕就是花瓣,一朵开在图戎草场上的末羯的花。

斥候们都哑然失声,半晌有人骂了句脏话。

宋明晏翻身下马,扶住一根粗壮的树干,三两下便攀了上去。他踩着盘结交错的枝干,眯起眼远眺整个草场:“末羯果然早有图谋,看这壕沟,只怕不是这十来天里能挖出来的。”

“他妈的,夏场不是还留着人的吗?怎么没一个来报信?”一人刚说完,自己脸就白了——没人来报信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是什么?”一人指向夏场的隘口,“兔崽子们在操练什么东西?”

众人纷纷朝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末羯武士们按着口哨和击鼓,做出诸般方位变幻,最后形成一道狭长的弓型,从远处看去,正似一弯新月,又像一轮马刀。

“末羯人在搞什么名堂……”

“月牙刀。”宋明晏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阿明大人知道?”

“是啊。”金帐武士的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我知道。”

再没人比他更知道这东西了。

“明晏,你怎么又打起瞌睡了?”

少年揉着眼睛,颇不情愿地从树荫下面走了出来,他手上还拎着一只六锊的精致漆弓,木料上彩绘龙纹缕缕交错,更像一件珍稀玩物而非杀人利器。他磨蹭着挪到问话的人身边,小声嘟囔道:“洪将军不在,我只是想偷个懒……”

对方咂舌,警告道:“你可当心点,那姓洪的老头没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他哪天再跟父皇告你的状,父皇又罚你不射满百支箭不许吃饭你可别哭。”

少年闻言哀叫了一声。他实在是困,在骄阳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意兴阑珊地注视着遥远的标靶:“三哥你是喜欢这个,所以才高兴在大太阳下习武……我宁愿在修纂院里呆上一整天。”

少年口中的三哥哈地笑了一声,颇看不上宋明晏的想法。

“你别笑,我是认真的。将来太子哥哥治国齐世,二哥钻研曲词诗赋,三哥你去征战沙场,”少年这么说着话,还是取了一支白羽箭,搭在了弓上,手臂缓缓平展,“我么,胸无大志,就想在太平日子里和典籍古卷们呆一辈子,像允央哥一样做个治经学究。”

他话音刚落,指尖的箭已脱弦,白羽飞矢簌的一声平直向前,攒进了五十步之外绿豆大的朱砂点正中。

“宋明晏你可真没出息。”宋明喻这么说着,自己的箭也稳稳射出,击中标靶时比宋明晏要略歪上两分,他皱起眉,“哼,亏父皇还亲自指点你刀剑射艺。”

被嘲笑没出息,宋明晏也不生气,他软和地笑一笑,“我志不在此,没出息就没出息吧……三哥昨天研究出的那个什么战阵,不是说要给洪将军瞧瞧看的吗?他怎么说?”

说到这里,宋明喻露出一个锋芒毕露的得意笑容:“他吓了一大跳,说我兵书吃的透极了,要不是出身帝王家,将来一定稳坐在上将军的位置上!”

“没准洪将军是看在你是皇子的份上恭维你呢……”宋明晏的小声嘀咕被对方听见,少年的额头吃了个栗子,疼得他皱起小脸,“……三哥就会欺负我。”

宋明喻骄傲地对宋明晏龇起了牙,骄阳如落火点在他的瞳孔:“你等着瞧好了,连阵法的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月牙刀。只等将来我哪一天带兵上阵派上用场,叫敌人尝尝我的厉害!”

“三哥,我知道你一向都是厉害的。”宋明晏喃喃道,他扶住树干的五指慢慢收拢成拳,“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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