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闺蜜出卖酒里下药 古言糙汉h_乐园
中也坐在地上清醒时，一抹微光映在脸上，有些温暖。
空气中的颜料味融合呛鼻的腐腥味窜入呼吸中，中也眨了眨眼，神智慢慢缓过来。
阴暗的画室比之前亮了一些，窗帘被完全拉开，外头看起来正黄昏。
高大魁武的男人坐在高脚椅上，驼着身体背对阳光作画。
一片安静，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眼前的景象简直就像进去前一样，甚至有种时间只前进了一刻的错觉。
但精神骗不了人，在那诡异的世界待太久，中也觉得既无力又疲惫，身体也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僵硬痠痛。
侧过身子，背后是二舞近在咫尺的清丽脸蛋。
他立刻想起幻觉中最后的景象──全身染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她，脆弱地躺在他怀中，像断气般怎么样都唤不醒。
此刻，她披着他的外套，纤瘦的身子静静侧靠在透明的空间墙上，一动也不动。
难道──
“二舞、二舞──！！”他用劲敲两人之间的墙，闷声的几下撞击声都没有让她醒来。
正当他犹豫是不是要用能力找个最不会伤到她的角度破墙的时候，史崔兰冷不防开口：
“放心，你女人没死。”
史崔兰的嗓音粗糙嘶哑，彷彿几天都没喝过水。
“她还有呼吸。”
中也冷静下来，确定二舞的确有呼吸，只是胸前起伏太微弱，一时没察觉。
稍微放下心来，中也捡起地上已经覆上一层薄灰的帽子，拍一拍戴好，低声问：“过几天了？”
“三天。”
竟然过了三天吗……
离二舞跟威廉约定的日子剩四天。
中也皱眉：“为什么她还没醒。”
史崔兰没再回应，中也回头，见他眼神专注在画板上，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
中也走到他附近，看到画时不由得暗吃一惊。
是他最后在着火的画室里，脚边撞到的那幅画。
不，应该说是史崔兰画出了那幅画的样子。
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画成这样。
这么说，那赌上寿命的契约等于完成了？低头一看，自己手腕上的金纹不知不觉已经消失。
史崔兰手腕上的还在。
大概要等到他履行契约上所约定的“加入威廉旗下”的条件才会消失。
随着史崔兰的动作，那看起来许久没洗的衣袖往上掀，他看到一片不完整的皮肤。
之前光线太暗没有注意到，现在仔细一瞧，史崔兰脖子手臂上都有灼伤的痕迹。
这提醒他一件事。
虽然二舞推断是史崔兰误燃才烧了房子，但他想起在幻觉里面随处可见碎掉的酒瓶，觉得这家伙纯粹是不想活了想自杀，不然干嘛一直买醉？
这家伙不但是个天才，还是个疯子。
可能有精神病的疯子。
光是几天时间就能把幻觉里只不过出现几秒的画还原成这样，若在二舞跟威廉约定的日子提前完成画，他会不会因为毫无挂念然后毁约？
如果这样，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
中也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身邋遢颓废跟流浪汉没什么两样，作画时眼神却异常沉静专注，像个只为完成心爱画作的正常人。
他忽然想问：“你后悔么？”
史崔兰没有理会。
“没有接到那通电话、没有第一时间去她身边、没有发现她想自杀──
“不后悔……”说到痛处上，史崔兰握笔的那只手爆出青筋，差点把画笔捏断，“怎么可能不后悔……”他喃着，顿了几秒，话锋一转：“你尝过那种滋味吗？”
“什么？”
“那种悔恨得让人无法呼吸的窒息，让人想自我了断的痛苦。”
“每一分每一秒……每个细胞都在痛恨着自己，质问自己当初为什么那样做的痛苦──”
“然后被这种痛苦掌控全身。”史崔兰拿画笔的手伸直，露出自己手臂上扭曲的烧痕，自嘲：
“人的精神比想象中脆弱很多，有时候不用外界瓦解，内心只要崩溃，身体就跟躯壳没什么两样，容易坏掉。”
中也面无表情看着史崔兰，静了几秒，道：
“你一直想画出你老婆之前的样子是为了赎罪？”
“赎罪？”他嗤笑一声，“罪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赎得了，不过是让自己心里好过的借口。”
中也没有吭声，史崔兰斜看他一眼，突然道：
“你不属于这里，无能操控局势。你跟她想在一起，不可能。”
中也怔住，没想到连史崔兰一个外人，都看得那么清楚。
说得难听刺耳，却是该死的实话。
“幻觉里，她都可以为了你自杀，威廉那家伙只要朝你下手，还有什么不能掌控的？你们现在的处境跟蝼蚁有啥区别。”
“你……”中也咬牙狠瞪他。
史崔兰见中也脸色越来越难看，哼笑一声，道：“奉劝你一句，要选择的时候，永远别选自己可能以后会有一丝后悔的选项。”
“不用你说，我──”
中也想起什么，突然顿住。
“话别说得太早，真到了要选择的时候，你不一定能反应过来，就在你那秒犹豫，就可能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然后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鬼才会变成你这样──”明明已经怒上眉梢，中也瞪着史崔兰好几秒，火气忽然冷却下来，才静道：“你废话真多。”疯子跟他讲什么人生经验谈。
“唔……”
耳边传来微弱的低吟声，中也见二舞似要转醒，立刻奔到她面前。
“二舞！你终于──”中也一愣。
她张开双眸，捧着脑袋，摇摇晃晃攀着墙站了起来，却没有看向他。
……
………………
她全身上下都在痛。
一下彷彿被烈火纹身般灼烫，一下又像被水淹没般窒息痛苦。
混乱的疼痛占据了每个细胞，原本就难以承受的痛越来越放大，以为会失去知觉，感受却越来越清晰。
忽然，有股外力包围住自己，自己被紧紧地拥住。
嗅到一丝熟悉令人安心的气味，她开始能慢慢呼吸，那些痛苦也逐渐驱散消退。
不知又过了多久，慢慢地，她的意识终于剥离黑暗。
清醒之际，她听到中也的声音。
睁开眼的景象却让她慑住，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她慌张伸手，却摸到一面堵实的硬物。
“二舞，你先解除这墙。”
奇怪……明明中也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她却没有看到他。
……原来摸到的是自己造的空间墙？
她将它解除，一双有力的手立刻握住自己的肩膀。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中也……？”
她双手揉揉眼睛，眼前似乎有什么被抹掉了，虽然隐约能看到眼前有人，但还是看着很模糊。
她听到中也的声音开始紧张起来，肩膀上的手转而捧住自己的脸。
“二舞，我在这里！就在你前面！你为什么──”
“中也？我们出来了？”
她试着探出手往前摸，指尖传来衣料材质的触感。
然后，在所见皆为黑雾般的视野里，她看到可怕的东西。
一对混着黑泥的血红色物体。
“这、这什么？ ”她吓得推开中也往后退，熟料那恶心的东西也跟着自己。
她想甩掉它，那东西却随着自己的动作跟着摆动。
“怎么弄不掉？！”
“二舞？”耳边传来中也疑惑的声音，但她顾不上，使劲想将手上的东西抹掉。
但那东西好像已经深植在皮肤上。
二舞颤抖着手，把外套袖子全部卷起。
入眼的是更多更多的血肉模糊又混着黑泥的东西。
这怎么可能是自己的手？
她开始在手上抠，疯狂抓挠，但是怎么弄都弄不掉。
“二舞你在做什么？！”
她疯狂用力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双腿，入眼的全是那东西。
明明看什么都是黑雾雾的模糊不清，但这东西长在身上的样子却无比清晰。
“不要再抓了！你都抓流血了！”
双手突然被制住，但看到抓住自己的手是如此正常，相比之下自己是多么可怕……
“中也不要碰我……很恶心……不要接近我。”
她用力挣开他，慌张往后退，直到撞上墙壁。
这恶心又惨不忍睹的东西是什么？她心底有答案，却不敢相信。
“我变得……跟她一样了……”
“二舞你到底怎么了？！”
“中也……我是不是变得跟她一样了？”她一愣，突然害怕地掩住脸，蹲下把头埋在胸前。“不对……不要看我！我现在好丑……好丑……”
“二舞，你冷静下来，你没有事！你看你的手脚都好好的。”
“不要过来！”
现在变成那么可怕……不能让中也看到……
忽然那股冷热交加的巨痛又涌上全身。
好痛……
“二舞！真的没事，你相信我。”
看到模糊的人影想接近自己，她跌坐到地上，忍着剧痛爬到角落，不忘用手臂挡着脸，恨不得自己能钻地消失。
“中也，拜托你……不要靠近我……拜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