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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支书干知青 哥你真棒我还要_双镯记

前线胜利的战报传来,徐德馨一个人坐在院中石桌旁流下眼泪来。收到遗书的时候她没哭,听说打的很焦灼的时候没哭,知道丈夫毫发无损地时候反而哭了。能做夫妻大概性格也有所类似,从结婚的那天起她就有丈夫是军人总是有生命危险、自己也随时会失去他的觉悟。于是她从来也没觉得多担心,也可能是丈夫带给自己的安心—他从来不对妻子说什么此战我有没有把握的事,虽然常寄家书,但不说这样的事。即便负伤归来,依然像一座永远不会倒下的险绝之峰一样。

他知道结果,他能把握。

但只有这次,他下了必死的决心。姜希耀并非很吝于表达的人,当然表达的也不多,遗书是他有且仅有的一次向妻子直白的表示自己的愧疚,直面妻子的委屈。徐德馨看到这些字眼的时候,心里酸涩的无法自抑,但她的坚韧却让她把眼泪忍住,

她从不后悔,未来也不会。

然而人类社会的恶习绝不会因为一场战争就消失,毋宁说经历了人类历史上千年的演变,恶习只是越发根深蒂固,并且依据自己将人和人区分开来。只有好的东西珍贵的品质会消灭会随着人腐朽,坏的怎么会,它们已经在泥潭里,和泥潭本为一体。

早先大家积极抗战,内心如何惶惶然也不好当着面就说出来—总怕万一又一下子打赢了,自己这番不自信的表态必然要被兴师问罪。连带着对四大家族的不满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然而战争越打越久,蒋宋孔陈个有错处—哪怕是欲加之罪—有人被弹劾下台,有人被子女牵连,有人和军统一齐被人讽刺、在内斗中也败下阵来,还有人固然表面上做的不错,但实际上也面临着盛极而衰的危险。所谓树倒猢狲散覆巢无完卵,孔祥熙被人非议的多了,子女亦不能免,尤其是不学无术的孔令俊。议论她自然要议论最值得议论—当然也可能是孔二小姐唯一可以议论的—她的私生活。重庆狭小的高官圈子里有人说孔二小姐如何如何,就有人立刻附和,久而久之有人顺带把姜希婕和王霁月的事也说出来了。

拐弯抹角她自然也会得知,狭小圈子里的传闻和有人放臭屁没有什么区别。这臭油味是躲不掉开是什么的?幸而从目前传言的内容,无非就是“伤风败俗”“罔顾礼教”“不孝有三”“啧啧啧啧”这一类,还没有上升到祸害国家大事的众矢之的的境界,而这多半是因为她们俩的努力工作和人品的正直,虽然说不上挑不出错处,但没有大是大非。

唉,十几年了,传的也没什么区别,她想,遂回家告诉了王霁月。王霁月厌恶社交场合,疏远绝大部分没什么关系更不想去巴结的人—她厌恶巴结这回事,就像厌恶她父亲的作为。但这玩意儿就跟亲爹一样,你身上带着他的基因,他是你亲爹,这回事你无法选择,你得一辈子带着—不论你是被阴影所笼罩还是超越它,你得带着。

王霁月听完大致内容—当然不需要再去重现那些原始内容—“呵,这么多年,也没说点别的。就没有人羡慕你我双宿双飞恩恩爱爱之类的?”“欸?”姜希婕一愣,合着你还挺想听啊?“改天我给你打听打听去?”王霁月假装抽她一下。

说的多了,被说的自己也有点审美疲劳。而且她觉得这么多年了,连这些嚼舌根的主都知道她们俩生死相随如胶似漆,除了人没死和梁祝也差不多了—总该有人羡慕羡慕她们的爱情吧?倒也不是就多么想听,就像吃惯了一种菜肴,总觉得应该往里放点啥会更好吃,可是总扒拉不出来。

姜希婕道:“说不定有呢。但那么想的人只怕不会出来说这样的话吧。”说完把狗饭盆给胜利递过去,胜利摇着尾巴跑过来,埋头大吃。“我说养狗是对的吧,看家护院,增加多少乐趣。”两人坐在院子里,她翘着腿,伸手去摸胜利的脑袋。王霁月点头。

在姜同禾和姜希泽的身份的双重庇护下,两个孩子上下学早就被几个警卫—即便瘦的可怜—给保护起来了,南岸也算比较安全的。平日里大人们也觉得出门上班的地方都算安全,在家也没什么可怕的,毕竟不是那真正有着可怕决策权的人,还怕招来什么暗杀吗?以前这么想着,前几天却发现不是。

先是有人企图半夜爬墙被胜利给发现,后又有人企图在狗饭盆里投毒—投毒的人倒霉的被郭师傅抓了个正着。郭师傅和胜利感情不错,一看那人正在往狗饭盆里撒什么粉末,直觉不对,勃然大怒,把人揪下来打了一顿—个大还是有好处的,打起架来占优势,更何况生气了。

是故,姜希泽怒气冲冲的把翻墙的人送上了山。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是准备打谁的脸,还是杀鸡儆猴,本来姜希婕盘算她哥哥会动用私刑,结果居然没有:他那张脸明明写满了愤怒的不可置信。

“我本来以为,会没事的。虽然也不怎么光荣。要是真出事了,别人倒该说我是活该了。”王霁月眼神低垂,苦笑的摇摇头。审出来说这人是76号买通了的,对上峰的行动目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要进一步毒杀全家。“你也信这话。我都不信。现在他们审出来的话还有准?也不知道是骗谁。到底是什么,只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事情过后姜希泽好几天都没回家,面见不上自然无从打听此事。总之姜希婕是不信的,她觉得这样的暗杀干的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其中必有猫腻。

假如以为这么愚蠢的行为真的能起到什么行为,未必有的太小瞧他们家了。

“就算我不信,我倒觉得爸爸是真的失势了。”她摇头的样子,倒像是个看见子侄辈小男孩做了错事无可奈何的家长。“你也别想那些。你不是已经。。。”这种话似乎还是不该由自己来说,姜希婕深吸一口气,做个心理准备,“当叔叔已经死了么。”“我当他死了,倒不当浩宁是死了。我希望活着的,却死在宪兵队大牢里。来日抗战胜利,克复中原,公审战犯,抓住爸爸这样的,只怕坐牢几十年也是轻的,不知道杀不杀他,我也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罪。只怕到了那时,我还得给他探监,收尸,安葬。”她长叹一口气,“你知道吗?我什么都可以做,也觉得他的生死与我无关了,反正该拖累的都拖累了,我只是希望他既然在那里,家里祖坟总麻烦他照顾一下,特别是妈妈。”

姜希婕点了点头,在她眼里,王霁月说这些话的样子,就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要怎样的时代和变故才能把一个人对亲人的感情彻底折磨殆尽呢?她竟然分分秒秒都在实践着这样的答案。

“罢了,”她手伸过去牵着王霁月的手,王霁月抬眼看她,“别想了,现在能不考虑就不考虑。你还有浩蓬,还有我,你可是要对我负责啊。”说毕开始卖弄她那经过妖孽般的面容加工就变得勾人魂魄的风情。

她们俩倒是你侬我侬,这八月的夏日夜晚,姜希婕逃出了无聊的交际宴会,自然有人不舍得投入这场宴会。比如本来不应该在的傅仪恒。她受上级指派参加一个交际宴会,毕竟她的身份好拿出手,何况她家里的确希望她去,即便她出席有一种闲云野鹤突然食人间烟火的不真实感。但她必须来,当面的交换一些事情。上面有任务她要做,她自己也有。

比如此刻,任务完成,该她走了,她却没有,准备留下来找个人。

“啊呀,傅小姐!好久不见了!” “陈部长!啊呀,还是该叫你董事长!”“欸,我还是钟意你叫我部长!毕竟教育事业感觉更光荣一些!哈哈哈哈。”两人皆是一阵大笑,傅仪恒眉眼之间示意对方随她来,对方似乎也有意找她要点什么,“我听说家骅也不在上面干了?”“嗯,你风声倒快!”对方一笑,傅仪恒瞧他手里的酒一滴不少,“陈部长养生之道甚是了得啊!”对方又是一阵笑,笑着笑着好似有话要说,傅仪恒遂把耳朵贴了过去,

“我们想除掉一个人,戴笠那边已经没有办法了。我正想和兄长想想办法,听说之前你在上海门路不少,这次有没有?”

对方眼神甚是真诚,傅仪恒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现在关露也已经不在李士群身边了—就算在,她也不是主要联络人,没有上级授权给她或告知情报,她也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何况组织自然这样的事发生。反正总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现在他们理应和鹬蚌中的一方达成协议才行。但是,阳奉阴违的事情,放眼世界上所有的地方所有的时空到处都有。

“部长,你这和买我的命有什么区别啊。”巧笑嫣然,对方也是无奈的笑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但凡有个什么好法子,我想也轮不到我来找你了。”

傅仪恒很是佩服此人。和戴笠手下的某些人不一样,这兄弟二人做事至少算是顶天立地。人品可昭日月。想到76号,她恨。恨起来牙根都充满了想将对方撕碎的欲望。假如此刻在那个位置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她可能会选一个合适的时机杀了李士群,即便这人可能能给组织派大用处,但,

投敌的人比敌人更可恶。而借刀杀人的效果永远比玉石俱焚好。她自问不是项羽,大概不愿意自刎江东。思来想去,灵机一动。

“唉。。。陈部长,不是我推辞,我是真的没有什么手段了。你也知道,我长期被边缘化的,如今更是这样。还是现在老董在任,我稍微轻松一点。不过,”总是这“不过”二字后面的内容最动人,对方把耳朵凑了过来,“周佛海啊。戴老板没说?”对方果然一脸惊诧,“唉,你说这两家之间何必斗来斗去的呢!戴老板也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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