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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吻一边解扣子 爸爸要了我身体的故事_高处不胜寒

天黑时,蒙斌率大军赶到,听罢军报,不由雷霆震怒。他狠狠责骂已死的莫言,顺带将诸校整饬一番;独看向嬴湄时,捋须含颔,首肯其推行的诸般策略。

秦军将校胆战心惊,皆缩了脖子,再不敢藐视嬴湄。

因蒙斌准许,嬴湄将收编的夏军骑兵并入秦军,勉强凑够三万。第二日,她辞别蒙斌,继续挥师南下。走之前,朱笔一圈,敢死营的寒水便擢升为她的贴身护卫。

此后的攻城掠地,变得轻而易举。嬴湄治军严明,却不常施重法;她屡有妙计,却不刚愎自用;她明有功勋,却不抢占功劳。故麾下将校,不管国别、高下,皆能各尽其才。这一来,诸校心服口服,甘为驱使。连那夏国百姓,亦口口传颂她的约法三章,省了秦军许多精力。

在秦军势如破竹的同时,齐、楚、燕、晋四国,分别从东、西、南三面蚕食夏国。张纥勉强支撑了二十八天,计拙力穷,竟脱身独逃。

嬴湄抓住时机,抢先攻克许城。率军入城的那日,许城百姓拥挤在官道两旁,怒目嗔视。甚而不少胆大的,狠狠将唾沫吐于马前。

嬴湄面色宁静,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九个月前,就在这条道上,许城百姓抹着眼泪,哀哀切切的送她去往秦国;九个月后,她威风凛凛的乘骑归来,却由救星变作了仇敌。她不怨天,不怨地,只扬起头,目不斜视。

其后,嬴湄封宫室,籍吏民,召集夏国及前魏的遗老旧臣,连不问世事的大行令赵顺亦被抬来。原来,因恨张纥篡权,赵顺遂罢官自去。他无权无势,也不曾结党营私,张纥便没有对他痛下狠手。现下故旧重逢,嬴湄亲来搀扶,两人都不胜嘘唏。

待人齐罢,依据从前收集的情报,嬴湄废恶黜劣,扶贤助良,让各官署照常运转。又颁布法令,严厉打击囤积居奇的不法商贩,勿使哄抬物价,祸害百姓。众人见她如此熟悉夏国国事,且赏罚分明,皆不敢掉以轻心,唯阿谀奉承。

独赵顺从始至终不发一言,一直细细观察,发觉嬴湄虽侃侃而谈,然其面色异常青白,时不时还以巾拭额。待众人散开后,他缓步上来,道:“贤侄女,身子不舒服吧?”

嬴湄强撑笑道:“多谢伯父关心,不碍事的。但问伯父,今日侄女所言,可有不妥之处?”

赵顺捋须叹曰:“老朽已老,早不问世事。贤侄女还是自己看着办吧。”

嬴湄分明在老人家浑浊的眼里看到一丝疏离,便是心里难过,亦毕恭毕敬的送至大门。坐进软轿前,赵顺望着嬴湄,慈爱道:“贤侄女,你身边全是男人,他们再细心,怕也不如女子照管周全。莫若选些良家子在旁□□,也省得事必躬亲。”

“伯父,侄女常在马上奔走,岂能任意带着良家子?”

赵顺微含责备:“贤侄女,你爹就你一个孩儿。你不爱惜自身,莫不是要九泉下的老父不得安宁?”

嬴湄红了眼,还不及剖白,便听赵顺道:“这样吧,就从老朽府上拨几个人过来。你如是再上战场,就把她们还于老朽。你看可好?”

嬴湄喉头哽咽:这魏地,一半人恨她,一半人有求于她,只有父亲的故交真心待她。

“伯父,便依你吧。”

赵顺点点头,上轿自去。约一个时辰后,两顶小轿将人送到。嬴湄一看,恰是当年借住大行令府时稔熟的人,一为仆妇田婶,另一位则是婢女小翠。她感念赵顺的体贴,忙命寒水将她们带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好生安置。

处理完诸多杂事,嬴湄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下处。田婶见她面色如纸,虚汗直下,不禁蹙眉。她大胆抓住嬴湄的手,只觉冰凉冷湿,手指即滑到嬴湄腕处,惦念片刻,忽沉声道:“姑娘,你是不是葵水来了?”

嬴湄面现尴尬,暗想上了年纪的女人就是厉害,这隐瞒了两天的私密事,居然这般便给瞧破了。她困倦笑道:“小翠姐姐,饭菜我咽不下,你都撤了吧。”

“姑娘,你累了一天,不沾些米饭,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田婶打断小翠的话,道:“听姑娘的,把饭菜撤了。你再去买只鸡,还买些红糖,速速给姑娘熬汤。”

小翠应声出去。因着心急,跑到院子时,竟直直撞向寒水。幸得他往边上一偏,这才没撞个满怀。小翠忙红着脸致歉,然后飞也似的跑了。

寒水眉目一拧,急步入内。因他脚步轻快,几无声息,故屋内的人都没察觉。他才要跨过门槛,屋里便传出声音:“姑娘,不是老身多嘴,你也忒不知爱惜自己了。这上马打仗的事,自有男人出头,你何苦撑着?看把身子伤的……”

话语未了,寒水冷俊的脸便闪了出来。他目光急切,直直盯着嬴湄。

嬴湄微微红了脸:“不妨事,有田婶料理。寒水,至今日起,你在前边打点,不用到后边来了。”

寒水紧紧的抿着嘴唇,僵直站着。嬴湄却撇开目光,望向别处。

田婶看着不对,便笑道:“姑娘,小翠素来毛躁,恐一个人弄不过来,老身且去看看。”

她正要退出,嬴湄却叫住她:“田婶,替我送送这位公子。”

寒水的眉毛骤然□□,牵扯得额上的疤痕格外鲜明。嬴湄还是泰然自若的模样,只是脸色越发惨白,虚汗大如黄豆,一颗颗的滚落。寒水眸子里的光辉暗了下去,低头抱拳,当真退出。

田婶陪他走到庭院,正欲去往厨房,寒水则冷着脸道:“要紧么?”

“呃?”田婶不明就里,愣愣看向寒水。

“她。”

田婶这才了然,笑道:“便如姑娘所说,不要紧的。”

寒水的眼里倏然飞出冷光,吓得田婶又道:“公子,那是女人家的毛病,补一补便没事了。”

寒水一怔,黝黑的脸膛随即通红。田婶笑不得、说不得,遂脚底抹油,匆匆溜走。

一个时辰后,炖好的红糖鸡汤被端进嬴湄的房内。嬴湄没有食欲,奈何田婶絮絮叨叨,只得勉强喝下半碗。说也奇怪,这半碗热滚滚、甜滋滋的汤水一口一口的咽到肚里,先前种种寒冷、疲乏之感竟缓解许多。嬴湄感激的看着田婶,道:“好婶子,多谢你了。”

“傻闺女,以后切不可如此。记得十年前你被纨绔子弟所伤,郎中便说了,你先天不足,最该保养。难道你忘了?”

往事被提及,嬴湄不禁黯然。田婶只道她倦极了,忙劝她安歇。可她觉得身子黏黏糊糊,难受得紧,便要田婶准备热水。田婶会意,忙赶去安排。

当全身泡在暖暖的热水中,舒畅感亦随之扩散。隔着氤氤水气,嬴湄望着袅袅闪动的蜡烛,这才发现,许久都没这般惬意了。

每日,她不是忙于排兵布阵,便是忙于安抚百姓,还要时时查岗检哨,以防不测。比如现下,若身子还能支撑,最好到许城内巡视一遍……这许城,自风传玉郎遇害以来,她就不曾好生逛过,不知,它有无变化?

忽然,嬴湄怔住:在玉郎遇害之前,她有逛过许城么?便是十四岁那年邀了绯烟,所走的地方也不过寥寥几条街……

她的眼,不觉落到手腕处的玉蝶。因着沾了水珠,又有热气蒸腾,这晶莹剔透的玉蝶竟翩然振翼,渺渺飞起。

谁?是谁说过,“如此,就请姑娘在许城等我,我一定会尽地主之宜”?

是了,是玉郎!

那一年,他和她并肩作战,共驱外敌。搬师回朝前,他巴巴的守在帅旗下,拦住她道:“姑娘,你和令尊到达京城后,将在哪处下榻?”

她爽快的交代去处。他倒有些惴惴:“姑娘既是在大行令府下榻,那处离寒舍不远。若有闲暇,姬某可以来拜访么?”

自相识以来,她还从没见过他如此窘迫,不禁笑道:“脚长在你身上,你若愿意,谁还拦得住?只怕大行令府门楣低矮,碰坏了公子的玉冠。”

那时,他看着她,一点一点的红晕自两腮沁出。她既觉讶异,又觉有趣:原来,他害羞的模样,竟是那样的动人。以至于伸出手,拍着他的肩,乐呵呵道:“虎贲校尉,想来便来呗。我对京城不熟,正想找人带我四处逛逛呢。”

他笑了,好似怒放的百合:“如此,就请姑娘在许城等我,我一定会尽地主之宜。”

可惜,世事难料。那时,他和她青春年少,只道花开正好;却不知东风无力,百花也残得早……

嬴湄的视线模糊成一片,身子又软,直往水里滑落。恍惚中,她似乎听到金属撞击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影在眼前跳来跳去。可惜,她看不清楚,只畴见玉郎的面孔逐渐淡去,身影亦消弥无痕。她急了,竭尽全力扑上去。似乎因了这一下的努力,玉郎回过身,将她从水里捞起。这时,她确信自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一遍遍的唤着“湄儿”。

她满意的笑了:玉郎,咱们终于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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