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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子宫好满涨 尿液 两个腿肩上扛_论邪恶阵营如何在超英界生存

极地的孤独堡垒。

虽然这些天里悄悄前来的次数不少,然而在小恋人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踏入卧室倒还是两星期来第一次。至少卡尔目前还单方面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作为挺隐晦。

而当真正亲眼看见汤米的剎那……

卡尔蓝眸瞳孔瞬间一缩、漂浮的足尖迅速落地,随即第一反应便是径直上前搀扶住那如今脸色绝对称不上是好的小恋人。

开着衣柜门的汤米此时衣衫半褪,他是在换衣服到一半时才想起这儿没有自己的裙子。

「你怎么了,汤米?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事实上何止不太好。

关心则乱,卡尔一时间也忘了其它,结实手臂长长一揽便将汤米稳固往自己半个怀中,紧接着犹如从前习惯作祟,卡尔另一只大掌旋即自然无比地抚上汤米那就算被形容为苍白也绝不为过的脸蛋:「拜托让我看看你……」

氪星人温暖的气息于是一下全垄罩住汤米,有力的臂膀宛如最坚实的依靠,热腾的大掌于接触霎那温暖了脸蛋,似乎也将北极冰天雪花色的生灵骤然融化回人间。

连嘴唇也成为浅浅栀粉色的汤米于是乖顺般地仰起脑袋,略长的黑发因而扫过氪星人五指间缝隙,带起一股接近搔痒的触感,大概也类似于那刻搔痒在卡尔心尖上的感觉。

因此忽然间卡尔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和汤米当下的距离是那样近。

汤米此刻褪到一半的白衬衫钮扣尽去、松松垮垮半披不披地垂在身上,于是明显之锁骨与肩膀更让他显露几分形销骨立的味道──却奇异的同样具有吸引力,一股稍显猎奇的美感在某瞬间击中了卡尔。如果说从前的汤米是带有力量感的秾纤合度,如今的汤米就是携有恍惚将破碎感的雾蒙雪花。

却也简直让卡尔心疼极了。

这两星期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才会让他的小恋人成为如此单薄嶙峋的存在?卡尔捧于汤米那张脸蛋的温热大掌不禁摩娑起来,然而细小摩擦根本完全无法在那片皓白脸颊上激起多少血色。

并且对约莫关系破裂的俩人而言,这样足以感受彼此呼吸喷洒的姿势显然不应是恰当的。

顿时意识到这点,所以有股苦意涌上卡尔喉头。

可令卡尔惊讶,汤米似乎并没有立刻推开自己的打算。

甚至于当那对结晶似剔透的绿眸好不容易聚焦时,小恋人才一副好像终于意识到有谁在发话的模样,望向自己的眼神有种既纯净又润亮的光。

而下一秒所发生的事几乎让卡尔更加不敢置信。

只感觉汤米更主动地蹭了进来,与此同时还将双手环搂上他脖颈,力道那么彷佛温柔、动作那么宛如依恋……卡尔感觉汤米随即埋头宛如撒娇地磨蹭,有些微凉的唇瓣也因而摩娑上自己颈窝,他听见小恋人闷闷软软的语调响起:「我需要你,克拉克……我需要你。」

──彷佛有星光碎片为此剎那四溅。

卡尔的心猛然战栗,而这回是因为喜悦。

他想着或许分隔一段时间的尝试有所起效,或许他们当真拥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卡尔第一反应就是牢牢回搂住小恋人,对方柔软躯壳的温暖此时终于也成功打通传达入内的路径,血液是沸腾的、骨头是炙热的,那极大的狂喜般的炸.响几乎让卡尔的肢体不知所措的些微发僵。要理解那是骤然惊喜下雀跃的影子,是心脏的过于跳动夺取了身体其它部分的控制权,是想要立即铭刻紧梏却又担忧伤及的小心控制。

可汤米根本想不到。

无论克拉克的嘘寒问暖是出自何原因,伪善也好、纯粹对孕者的关怀也罢,汤米显然都暂时无空去想。因为在克拉克提出问题的霎那,汤米其实一心只思索着如何将事态成功或解释或敷衍过去,直至氪星人倏忽靠近,那一刻,太阳般倾泻而出的信息素近乎眨眼抚平了原先持续折腾着汤米的阵阵坠痛,将疼痛回复至相较可忍受的反胃感。

因此如同曙光乍现,汤米很快将上下连接,进而了悟了自己的安胎所需。

并也于提出之下一瞬间感受到氪星人身体反馈之微僵。

不过说实在话汤米也早早不抱多大期待,就算克拉克没有直言排斥汤米也早早想好接下去说服对方的说词,他基本对对方不再抱持多大期许。至于克拉克此时的拥抱则直接被汤米归类入礼貌性乃至于怜悯性的施舍,谁让对方身躯的一切细微反映简直皆难以在非人类面前掩饰分毫。

不过说完全没有失望的话究竟是假的。

毕竟那接近哀求般的几声「我需要你」,又何尝没有汤米内心深处的悄悄坦露呢。

只能讲当某样事实被认定后,朝那方向发想便将成为难克制的习惯。

尤其汤米还是这样兼具对最坏情况之筹划与行动力的角色。

所以当卡尔刚刚满心尖颠颤地正将开口:「And I──」need you too .

「──我需要你的信息素来安胎。」汤米就这么说了。

他埋于对方颈窝的鼻尖深深吸入几口来自伴侣的暖和气息,然后在吐气后抬起头,亮澄澄的绿眼睛便正正对上卡尔恍然间错愕的蓝眼睛。

惊讶吗。汤米想。

不过克拉克可没理由拒绝--或着其实如果克拉克拒绝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如此一来到时候自己的流胎就有某种程度上之借口,先前怎会没想到。

所以汤米又凝视向克拉克双眼地认真补充:「否则宝宝会死掉。」

──于是星光在某瞬间崩裂化灰。

一对蓝眸猝然可见地失去高光。

卡尔咀嚼起小恋人所言。

曾几何起他们间的最大交流竟成为了这个?

……彷佛死亡将成为一道两人间永远过不去的坎,或许也不是「彷佛」、也不是「将」,或许它早已经是,只是状似互相亲密依偎着的两人中尚有一只认不清现实的氪星人。

愚蠢又卑微。

「你需要我怎么做?」卡尔大约费了一股力气才让自己只简简单单地询问,才让自己的眼睛能够定定直视向汤米的翠眸。

因为其实卡尔更想问的是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将沟壑填满、把壕堑弥补,但若他当真问出口便未免过于狡猾也太不尊重小恋人心中尚存的哀痛。

「咬我。」汤米言简意赅。

他垂下头颅,黑色发丝因而由两处颈侧滑落,形同臣服地裸.露出自己此时此刻毫无防备的后颈,那片白皙而细嫩的肌肤。

氪星人于是沉默地照做。

他的信息素有种苦涩感。

而作为直接受者皆本能生物,汤米或许比卡尔自己对自己的察觉度还要更加灵敏。然而很不幸,那点对气息敏感的品味却只更坚定了汤米错弯的认知。

「血袋是个好主意。」于是似乎突然想刺激对方,汤米在被咬的隐约呜咽中挤出这段话:「但我猜拿信息素你就没辙了?所以很可惜,我们往后大概就得固定面对面了,无论彼此想不想啊──啊──轻、轻点……呜……克拉克、克拉克,太多了克拉克……」

「……」

「──克拉克!」

汤米倏然的恍惚抽泣彷佛一道警钟乍响,猝乎敲散卡尔原先开始有点血色凝聚的那双蓝眸。

卡尔很快松口并开始止不住地道歉。

他稳固地搂住几乎要瘫软在自己怀抱中的汤米,牙端的血腥正提醒着氪星人方才偏向暴力的事实。卡尔因而惶恐起来,一方面害怕自己竟又控制不住接近伤害的作为,一方面却其实更害怕──

汤米整颗脑袋倚靠地斜伏在卡尔肩头,本该出力环搂的两手臂变成软趴趴地犹如单纯垂挂,浑身上下都在前一刻侵略意味十足的信息素洗礼下化为酥酥绵绵。他湿漉漉的喘息着,一对绿眸除去原先就有的光泽如今还更多添一层生理性的水润,在眼帘轻颤的抬眸间一块儿当头撞进卡尔脑海。

──实在好看极了。

真想就这样继续。真想永远这样继续。真想就这么排除所有阻碍哪怕那个或许的阻碍是宝宝……

……

不、不对!

卡尔猝然惊醒,双手将汤米肩膀一捏就火速将对方提拎出自己怀抱。

自己怎么还敢那样想?!绝对不能……根本就不该有那种念头的产生拉奥啊拉奥自己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再伤害汤米。

……也包含汤米的宝宝。

而方才那样的最直接接触也更让卡尔体会到汤米如今骨架的嗑人,所以在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后,卡尔不禁再次开口询问起汤米情况。

对于道歉汤米既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他揉揉肩膀便彷佛跳过地垂眼缓缓回应:「只是有点睡不好。」

于是他们谁都没有再纠结先前卡尔的失控,犹如畸形已被习惯成自然,彼此对那的再大惊小怪或许才会被归类成奇异之举。

或着因为该计较的人没有选择计较,所以犯错的人若再继续较真地追赶道歉才会显得不对劲。而两人间濒临危旦的临门恐怕再容忍不下更多不对劲。

何况卡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懊悔,所以呢?难不成还要逼着汤米一字一句地给予原谅吗?

因此卡尔只是顺其自然似地揭过,然后继续表达自己对另一边的担忧。

毕竟若只是单纯地睡不好怎可能削瘦成这副模样。

在卡尔提出疑问的下一刻汤米重新抬起眸,亮澄澄的眼眸就那样直直洞穿在氪星人身上:「难道你睡得好吗?」

一步开外的卡尔难得瞬间便意识到些什么,张口欲言却又显然无言地干干巴巴起来。

而那副模样显然取悦了汤米,或着大概至少取悦了某部分的他,所以汤米随后勾起半边嘴角,语调柔软而气势却截然咄咄般地又询问:「告诉我……你会做噩梦吗,超人?」

……

他压根不用做噩梦。

因为他已然身处噩梦。

卡尔勉强挤出一抹笑来,随即转移视线般地低头望向左手腕,紧接着犹如才忆起超人手上可从未配戴过手表。

但他也暂时没再将视线移回来,只是略顿略顿地道:「离小闪……正式葬礼的开始还有,应该、两小时。」心不在焉。

后续慢慢地,卡尔约莫回魂了。

「……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汤米?我随时可以帮你。」

随后一阵肖于不知该再说些什么的沉默。

而汤米看向卡尔的眼神就是在此刻开始变化的,那是一种隐隐淹没在眼底的墨绿暗芒,然后缓缓溅开地犹如某种绿色的植物开始蔓延寄生。

「你觉得自己可以帮到我什么?」汤米卷弄的小舌头吐出彷佛奇异的语调:「你觉得自己可以拯救我吗,克拉克?告诉我……」你难道觉得自己能帮我、能够拯救我所谓的罪恶?这就是你的理由吗?

然而汤米没有将后半段话说出。他忽然上前一步,好像才发现氪星人的制服有所变动,于是伸手摸上对方心口处的「S」标记。

卡尔制服上原属「S」字符背景色的黄被替代成了黑。*

就是说超人的制服如今不再是标志性的三原色。

「你的制服怎么了。」汤米贴上的手掌其实也在同时感受到克拉克恍惚滚烫的心跳,莫名地,那居然叫汤米有些许难过。

他抬眼,卷翘的睫毛有那么瞬间轻颤:「你……你是在试图哀悼吗,克拉克?是为小闪,还是……」

卡尔张张嘴,汤米那双直直凝视的绿眸彷佛有霎那堵住了他一切欲图发音,致使他只能在下一个喉头的吞咽后才音色略哑地开口:「是的,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他有些滞涩地点头。

看起来真矜持。

超人。

「……喔。」汤米停顿一下:「这样吗。」

他缓缓低头,苍白指尖抠弄起那略略凸起之「S」字样。

有某种更怆然的绿色开始浮起在汤米眼眸,然而从这个角度上方的卡尔看不见,或许也是汤米刻意回避着不想让氪星人瞧清。毕竟除去汩汩渗出的阴寒冷峻,那点深绿其实也隐晦地含有几丝宛如横遭冻伤的凋亡,那么脆弱又那么仇怨。

所以汤米继而开始用彷佛夸张的喟叹道:「是,当然,你当然有资格这么做了,毕竟你是另一半的血缘提供者不是吗?你当然会......你当然会为了宝宝而哀悼了,氪星人,你可以……是的,你当然可以如此干脆又如此彰显天下地向全世界表达你的悲伤了,我敢说这件事对你而言一定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的对吧,哈、哈哈……」

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惨笑,汤米退后几步的同时摀住脸。他原本不想笑出声,但某种想法让他感觉试图掩盖的姿态大约才更加可笑。所以这就是结果,明显并不欢欣的声音搅动起整方空间。

而与之相较。

汤米摀着脸想。

我们间关系的崩裂甚至都不值得你那怕稍加一丝哀叹。

……愤怒。

愤怒使汤米瞬间撕碎眼前所有红。无论因红色本身可能激起它怎样不想再克制的攻击本能,或因那种颜色被人类所赋予的各种涵义──那些曾经热情的、曾经炙热的、曾经真诚的、曾经温暖的……

那曾经象征心之所属的、原应等同玫瑰花语的颜色。

已然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于是卧室内所有稍带点腥色的事物通通被汤米粉遂殆尽,或抓或搧、或劈或甩,布条与木屑飞扬在室内的冷光投射下,点点彻底的齑粉飞扬挥洒,连同暗红的地毯也没被放过地狠狠遭殃。

最后是克拉克。

那分明有能力阻止所有却俨如旁观者一般漠然在旁的超人──其实约莫也是汤米如今心中最想摧毁的、那具有强烈象征意味的红披风。

可持续彷佛无动于衷的超人这时却突然有所作为了。

不过大概来自于猛兽的攻击当真难以闪躲,所以最终氪星人只能以一个彻底桎梏的姿态将小恋人捆死地束缚。

汤米的双手于是被约束于胸前,不仅如此,克拉克环绕过去的另一只手在将他镶入怀抱的同时也成功逮住了他那条还企图作乱的蓝尾巴。

尚尝试着挣扎的汤米所以红着眼眶忿忿喊叫:「放开我!」

然而扭动半天,氪星人的力量也没被他真正撼动多少。

毕竟认真来讲在不放出触手或鹿角之前提下其实汤米是打不过克拉克的,作为天赋点加满在速度和力量上的氪星人,超人就是这个世界的物理力量顶端。

「你个伪善者!」汤米眼瞳缩成菱竖、野兽般一口狠咬上氪星人颈侧,用以狩猎的牙很快轻易撕裂对方皮肉。

「对不起。」克拉克却不反抗并莫名其妙道起歉,至少听在汤米耳中是莫名其妙的没有必要。

有关系了吗。

「对不起。」卡尔更抱紧了汤米,某种哀伤至极的占有欲或放任残害的病态。

「可我的披风今天有别的用处。」

「别的用处?什么用处,高高在上地彰显你的个人身影、接受世人对超人的狂热膜拜?没有红披风你就没有存在感了是吧克拉克,真的那么喜欢超级英雄的扮演游戏吗?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人类曾怎样伤害过你,对他们来说你究竟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等某天当你不再符合他们心中的期待时你那所谓的超级英雄身分终究也会遭到剥夺,称呼不过是个头衔,人们所赋予你的往往也是他们能够轻易收回的,而到时候你又是什么?告诉我啊光明之子、人类的救星,你告诉我啊──」

汤米仰头,他那对洒满破碎般光芒的绿眸于是瞬间倒映出克拉克。

「──他们可以崇拜你一个世代、一个世纪甚至于一整个共和,但再接下来呢、再再接下来呢?──一名外来者、寄宿地球的威胁性生物、没有密钥可掌握却远比几百颗核弹都要更加更加危险的致命性武器?我……」

汤米其实是有其它话在心底,但他恐怕那些言词就太偏向替对方的忧虑,所以他选择含下剩余话语。某方面来讲那些话也曾是他替克拉克设想过的问题,先前没说是觉得尚且没必要、还不想让克拉克过早思虑……哪成想终于提出时却是此情此景下的这种语气。

面对汤米如此之卡尔的眸光开始黯淡,可他为的不是汤米眼下所说所讲的任何内容,而是为了汤米如今话里话外皆明显的满满怨愤与简直郁恨。而那实在苦涩极了,苦涩到卡尔几乎吞食不下,所以他开始张张嘴地彷佛想从脑海里吐出些什么来,然而最终千言万语只又化作一句抱歉。

但汤米哪是那种会因一句简单抱歉便收手的人,何况这种所谓的道歉又有任何意义吗?

汤米只会变本加厉地使尽更多手段去更加攻击、更加刺伤也更加激怒对方。

……如果万一克拉克当真生气怎么办?──那难道不是更好嘛。来啊、对他生气,对他动粗、对他暴力啊!不是很难过很哀悼吗,那就再多尝尝这种滋味吧混账东西。

汤米精致的面孔上于是绽开一抹恶劣无比的笑:「人类眼中的力量总必须被约束,告诉我现在的你又是如何判断善恶的,法律?权力?民众?到底什么是你的依凭--法律是会变更的,而究竟谁又能说何为善何为恶?你接受的不过是这个当代的普世价值,那么等到下个世代、下下个世代、甚至于再下下下个世代呢?潮流是会变动的、人更是会变的,万一当有那么一天律法终于同你的价值观彻底背离时、当周边剩余所有人包含你那些还亲近的人都通通和你的道德观念背离了时你要怎么做,超人?说啊,最好说明白了,你是否会决心像──」对待我一样地去对待他们?

然后谁知那长串话中有哪个点戳中了克拉克,氪星人突然就从犹如忍耐的强撑中跳出,一副凛然并错愕地插问:「──你是、你不认同我的所作所为吗,汤米?」

卡尔可并不晓得汤米这些天看都没看新闻的事实,他单单是凭从前印象来判断汤米有很正常地关注时事。

而这是他的又一个错误判断。

汤米简直觉得克拉克那句话就是说来搞笑的:「……哈!」

「──我怎么可能认同,克拉克,你是疯了吗?!你怎么能在犯了那么多事的情况下还摆出这么一副无辜的彷佛受害者的模样?搞清楚我既不是你那些盲目崇拜的狂信徒也从来不是你那群正义联盟的好伙伴,我、天啊,真是难以想象你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态问出那种问题的克拉克,拜托别太以为是了,你从来不是什么真正的救世主,你固然拥有那些赞誉、那些狂欢弥赛亚一样的褒扬,可照你的做法你永永远远不可能拯救所有人,所有人也都完完全全压根就不需要你拯救──那其中尤其是我!──拜托搞清楚我从头到尾就根本从来不需要你所谓的拯救,克拉克.肯特!!」

卡尔猛然因此向后踉跄两步。

「可我只是想让你安全……」半晌,卡尔开始失神般呢喃,他的蓝眸依然黏在汤米身上却俨然开始阵阵恍惚失焦:「世界也因此变得更好不是吗……我把罪恶都清除了啊……?那些可能在未来伤害你的、波及你的那些坏事……我、我只是想避免他们的发生……」

卡尔边说边重新上前,缓缓伸出的指间彷佛想描绘小恋人面容:「我……我不想你未来再受到任何伤害,汤米。」

汤米首先愣住,原先嘲讽的神情有那么剎那几乎崩不住。

然而紧接着下一刻,汤米的所有愣然皆被拧成更庞大的不可置信:「所以你就决定比任何人都还要提前伤害我是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克拉克,要分开就分开……这明明不是你应该做的,你明明根本没有资格……你都这样对待我了又凭什么还以爱为名来干涉我?别蠢了,你晓得自己压根不是为了我,你就只是单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道德准则罢了。」他张嘴嗫嚅,而显然就算再怎么小的声音也能被氪星人轻易捕捉。

毕竟下一瞬卡尔整条手臂乃至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僵住。

他收缩瞳孔几不可见地颤抖:「可我......我是真的想要你安全啊,汤米,我真的、真的从来不想伤害你……」

汤米旋即抿唇并扭头闪躲氪星人骤然便灰败着碎裂开的蓝眸,而下一秒再转回来时,他那双绿眼睛已含有燃烧在冬日的萤萤冷焰,大火、烟火、爆.炸的残燃喷溅……和大概那么一点点、那么一点点其实不同的微亮星火。

那两道基本已然亮澄到可怕的目光直直凝住氪星人一双惨淡的蓝眼睛,汤米语气异常重地一字一顿道:「──可你从来就是我唯一且最大的不安全感啊克拉克,你明知如此不是吗。」

所以给我安全感。

拜托你过来抱抱我,然后我就会愿意相信你、相信你拿来当作借口的一切微小可能性。

然而那边的卡尔已然整个人彻底崩塌。

他彷佛受到什么尤其致命的最后一击,几乎瞬间闭目并眉头紧皱地佝偻了身躯。

而在汤米眼中,那却是传达恶心的表现。

是觉得自己恶心、觉得自己间接坦露的爱意恶心,甚至都被恶心到再怎么想遮掩住反应也都再遮掩不住的地步。又或着其实此时此刻中真正感到由衷恶心的人是自己才对。

……

是吗。

汤米几跨步上前基本蛮横地将自己镶入卡尔怀中,随即仰头不容拒绝地将氪星人脑袋面朝自己地一把扳正,再之后便闭上眼地狠狠啃咬上对方唇瓣。

汤米阖眸是不想让自己眼中或许夹杂之淋漓破碎的更浓暗失望尽涌,却也想当然地成功错过卡尔睁眼瞬间所爆发出的惊诧疑惑、恍然意会与其内最终形成之隐含痛苦的浓稠眷恋。

因为汤米举止犹如极端的反复,令卡尔骤然忆起过往同札坦娜的某段对话:

『……一部份的他变得很黏你、离开你一小段时间就感觉不自在且暴躁,一部份的他则表现得非常讨厌乃至防备你,偶尔甚至还会呈现试图杀死你的姿态?──虽然不吃东西却非常喜欢你的血,甚至十分热情于缠绵?』

──所以,若说从前汤米是出自本能下的无意伤害。

卡尔以双手环搂地圈住小恋人,将汤米彻底裹入自身起伏气息怀抱内的同时极尽温柔地给予响应。

──那么眼下大约就是迫于本能的其实无意亲近了吧。

氪星人张开的蓝眸似湖光水面粼粼,因含弄的细细品尝而不禁浮上的润泽大约掩住底下其实翻涌的更庞大苦海。但无论汤米几近撕咬的动作有多明显暴戾,卡尔从始至终都只是轻轻缓缓地温柔啜.吸。

至少此时此刻的他还能感受到幸福。

氪星人想。

哪怕或连眼前这丁点幸福感也其实仅为自我欺瞒的假象。

……苦意终究强忍不住。

于是当汤米微微瞇开绿眸,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克拉克的那副神色。

……痛苦吗?恶心吗?

那就对了。而我敢向你保证,克拉克,你绝对还将会感到更加、更加、更加、更加、更加的……

痛苦 。

只见汤米原先恶狠啃咬的动作逐渐消停,一副宛如被卡尔持续珍惜般的温柔所触动的模样,因而如被安抚下的幼兽般开始呜咽着撒娇:「克拉克……」

「嗯。」卡尔用一手捧起汤米脸蛋,细细抹开小恋人方才不自觉积累上眼角的星点莹莹:「我在。」就算汤米此时此刻仅是迫于本能所以才呼唤自己。

毕竟事到如今,正常情况下的汤米又怎还可能用曾经的甜软语调呼唤自己的名字呢?

如此想的卡尔只看见汤米仰头的双眼朦胧湿漉,与双唇牵出彷佛乞求疼爱般的饱满润泽。

丝毫瞧不见野兽其实自人类那儿学习来之险恶陷阱的步步铺设。

他们彼此都将彼此想得太远了。

「你可以抱抱我吗?我需要你……」汤米软言糯语地询问,却其实压根没有给予对方丝毫拒绝的空间──

卧室内开始被谁有意无意地塞填起甜味,熟悉的蜂蜜与奶香如今更混合了某股道不明的清甜。隐含针对性的特殊荷尔蒙。

而卡尔或许能察觉空气隐约的不同,然而嗅觉终究没有它敏锐的氪星人却基本闻不出具体差异,他以为这单纯是小恋人又一次渴望下的自然反应,全然不知支配与臣服的铭刻关系其实从来都是对等。

况且眼下卡尔大约也没有更别的心思足以思考。他感觉身体缓缓开始燥热,一股莫名发慌的念头让他迫切地想要……

想要什么?

卡尔有点惶惶起来,他的脑海清晰闪烁着或许将失去控制的危险警示,然而另一种念头却只再再叫嚣着让他……

不行。不可以。

该死的,是红氪吗?又是红氪在影响他吗?!

这边的汤米可不知道卡尔心中的挣扎,他单纯规矩地循次推行着计划、好一步步将氪星人拉往更下陷的极端。

汤米徐徐靠近着把暖呼呼的气体随鼻尖蹭动一块儿磨至氪星人脸面,嗅闻对方的同时实际上也更将自己后颈的腺体挪至对方垂眸可见处。

「我想要你,克拉克……」他的尾巴默默于身后轻微摆动,灯光下恍惚恶灵来自暗处的晃动阴影,勾.引着氪星人步向通往更深渊的路途。

「咕嘟」。

响亮的吞咽声。

可能有那么一瞬卡尔心中曾闪过最后的自我制止,然而当他可悲地选择用深呼吸来平静自己时,起始更深层悲剧的多米诺骨牌便被唰然推动。

……

卡尔不知道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控制不住心中暴虐,彷佛有人在他的血管中狂放下一把火从而令其一路燎原至胸腔、燃烧往脑海,令他彻底失去理智地不顾汤米所有疼痛哭喊而只一昧地去粗暴索取。

汤米被卡尔双腕反扳地压制在抱枕堆,对方庞大而壮硕的体型从根本上销抹去小恋人一切企图反抗的挣扎,略长的黑发被从后方由根部狠狠拉扯,从而让卡尔好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啃咬那片细腻的后颈皮,直将那点脆弱处咬得鲜血淋漓、留下无数属于自己标记的刻印。他的腿被强硬分开、尾巴被拉扯向上地和双腕禁锢并同时暴.露原先覆盖的所有,胸腔则深深陷入柔软的床垫。他反复又反复地遭逼迫以这个姿势承受或许根本承受不住的、强硬地推往前所未有的深度,同时被再三又再三地狠狠咬破后颈,敏感处被迫担负着压根过载的重复标记。

所以汤米理所当然地哭泣、理所当然地求饶、又理所当然纯然害怕地尖叫不要,然而一切都通通无法阻止卡尔愈加过线的疯狂索取。

这太超过了。汤米知道、他当然知道,毕竟他就是当前起始的罪魁祸首。

这太超过了。卡尔也知道,但他就是停不下来,火舌在他的血管中疯狂奔腾窜动,于是体内所有激素、荷尔蒙及信息素都俨然不再是氪星人的。

卡尔真的无法明白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无限放大了他所有企图的坏念头,或有什么东西无限放大了他心底所有恐惧与欲.望,又或有什么东西翻搅起全部的爱意并使之发酵为发.情般的无法自制,致使他无法自拔地去反复确认小恋人的所有权,用分明是人类认知中最糟糕的方式去一遍又一遍地逼迫汤米哭泣地应下归属的承认,做出所有粗鲁、暴力、强硬与野蛮……

然后它就发生了。

某一霎那、某一瞬间、某一其实早能被预料的猝然。

──血。

在汤米突然停止挣扎的剎那。

……

血。

那凝滞了空气的腥甜。

……

于是卡尔将自己缓缓、缓缓撤.出。

「……汤米?」

「……」

「……」

这种沉默简直让卡尔害怕极了。

「……」

卡尔轻轻施力让汤米终于得以改变姿势地侧躺上床,可这一体态的骤然改变似乎又更加剧了底下暗红的流速,那彷佛怎么只也止不住的汩汩黏稠很快浸染了下方床单。而汤米的双腿在经过两星期之折磨后早已变得纤弱,如今那苍白而无力的两条下肢软软地交叉瘫放于逐渐大片起来的腥色床单,在加害者之高壮身形对比下更显得如此微小又孱弱。

而大概是某种潜意识让卡尔的视线自动从那些红通上飘开。

可他一双游移的蓝眼睛瞳孔仍略略颤抖。

……呼。

呼吸。

「汤米……?」那对蓝眸随后聚焦往小恋人那张因泪水、因汗水又或因唾液而满布湿漉的脸蛋。

「汤米,你、你还好吗?」

卡尔伸出手以几根指背轻轻拨去汤米黏糊到脸上的黑色发丝,于是小恋人的气色不再在黑色的径直衬托下对比得形同白纸。然而那点自我安慰似的举动又有何用?就算没有直接的映衬汤米的脸色也依旧惨白、眉头也依旧紧皱、淡如昙花的唇瓣彷佛也要同昙花一样在紧随的下一刻便截然凋亡。

「不……」卡尔跪爬地上前搂起汤米整具上半身:「不……」他让汤米以倚靠的姿势斜躺自己怀中,然后一手稳固、另一手则再度开始拨弄起汤米湿答答的发丝,他将他们拨往耳鬓、顺往后方,好像这样满心混乱的打理动作就可以让些什么变好起来似的。

「汤米……」

卡尔很快开始胡乱地亲吻,炙热而隐含颤抖的唇不停反复印上汤米的额头、脸蛋、嘴唇乃至那对轻阖的双眼。

「宝贝、宝贝……」再再的毫无响应真的叫卡尔惊惶至极,然而此时此刻他又真的茫然并无措到丝毫无法再多加思考辨识了。

或着其实他并不是「那么」茫然。

卡尔从头到尾都晓得自己在干嘛,他全程都是清醒的,清醒地听见那些哽咽的呜咽求饶、清醒地看见自汤米眼眶内流淌出的晶莹水色,再更清醒地用自己的双唇吻去那点点泪花、并更更清醒而蛮横地继续那些将引起更多哭叫的动作。

但是拜托。

……

拜托了。

卡尔开始紧搂汤米地摇晃,就像试图诱哄睡着的孩子张开眼睛一样。

「汤米、汤米,我保证你现在很安全,我保证、呼……」可话到一半卡尔自己却首先开始哽咽,不过他又强自忍下那股感受,本应强大的氪星人如今脆弱地嗫嚅起:「汤米、对不起,汤米......拉奥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好抱歉,汤米,求求你……不,我、我不敢求你了──但是拜托、拜托你汤米……我拜托你睁开眼睛,不要独留给我一具没有心跳的身体......拜托你,如果你有听见我,那么我拜托你给予我一点回答,真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咳咳──呼……」

壮硕的氪星人埋下身体,他将脸庞凑进小恋人颈窝,尝试深呼吸的同时身体却有些掩不住地宛如忽然间抽抖。

「汤米……」他在交颈间呢喃这道名字,彷佛其中伴随什么足以安抚人的魔力。

「汤米……」

「……」

「……」

卡尔骤然抬起头。

虽说汤米仍未出声,但氪星人灵敏的耳朵已捕捉到呼吸声。

「汤米……?」牢牢凝视向小恋人脸庞的卡尔尚未察觉自己在一瞬间更收紧了双手,犹如潜意识在害怕汤米极可能的逃躲。

但汤米没有。

他瞇开眼睛,翠色的眸光看来甚至一如往常。也或许仅仅是小恋人尚未清晰到如今情况。

可出于自身的痛觉终究不可能成功逃过主人,而那刺激性的来源更是显然得不能再更了当。尤其汤米本便计划如此。

他首先状似茫然地将眼神瞟向克拉克、不动声色地搜集对方当前一切反应,紧接着再猝然皱眉地轻轻呜咽并彷佛条件反射地一缩就哀哀求起饶:「呜、克拉克……对不起对不起,但求求你……求求你了我好痛……」

「不不不汤米,汤米我没有、我不是......」当卡尔阖眼又重新张开后那对蓝眸居然透上层胆怯,但他还是全力安抚着小恋人:「嘘……汤米,没事的宝贝……我不会再继续了,我也没有再继续了……」

「不……不不拜托,我真的好痛……」

「……没事了汤米,看着我──看着我,宝贝……」卡尔轻捏下巴地扳过汤米脑袋,徐徐诱导对方将视线凝聚到自己身上:「嘘......汤米,嘘......看着我,宝贝。你很安全,我保证你现在很安全……喔拉奥啊对不起……」话到一半卡尔却又倏忽垂下脑袋,能瞧见当前他面部的肌肉似乎是因咬紧牙关而强烈颤抖,蓝色双目则因克制不住情绪似的紧皱闭合所以瞧不清个具体。他扶着汤米那只手的拳头握紧到发白,胸腔俨然不好过地强烈起伏。

伴随垂头动作,卡尔黑色的发梢也轻轻撩过汤米开始缓缓恢复血色的唇瓣。

而母体的恢复也象征胎儿最后气息终归的消亡殆尽。

「为什么有血。」因长时间的挣扎哭喊所以汤米声音尚有沙哑,如同饱受蹂.躏的丝绸轻飘飘滑过:「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血,克拉克。」

痛苦吗?

汤米边想边以纤长手指柔柔抚上垂着脑袋的氪星人发鬓与耳廓相连处,粘连其上的眼神搅和出一片绿沼似的暗芒,随袅袅毒烟在克拉克瞧不见的地方烹调出最精心摆设的封喉佳肴。

「对不起……对不起、汤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汤米很快听见克拉克一连串俨然破碎而懊悔至极的道歉。

于是他也很快开始倍感由衷愉悦地发想──

痛苦就对了,克拉克。

我就是要看你在痛苦中燃烧。

「为什么……」接下来汤米五爪收紧,扯弄氪星人黑发的力道某方面就像在回报先前氪星人对待自己的粗暴。他拽拉地迫使卡尔仰起脑袋,如同瞬间莹满泪水的绿眸完全抵近地逼问起对方:「你为什么要这样,克拉克──如果你心理其实不想让我生下氪星的孩子的话大可以直接对我说啊……所以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克拉克?」

「不不不是的……」卡尔拚命摇头否认,他试图说明、很努力尝试找到方法来向小恋人解释自己身上的问题。但他都该说什么、又都能够说些什么?事实从来都是如此坦然地被摆在眼前,无论人们怎样企图去为自己的行为搜寻借口,最客观上发生的事情也从来不可能改变。

小恋人曾经那么多声的哭叫求饶自己却连一句也没有听从,不管不顾对方再三直言恳求的承受不住而只一迈独.裁地将自己推往更深处。

但卡尔依旧挣扎着想说话:「我没有不希望你诞下氪星的孩子……」

然而真的没有吗。真的一丝一毫也没有过吗。

或许那个念头其实从来都凌空在上地高高盘旋着,并伺机而动在每一丝意识的松弛片刻。毕竟说实话从最开始卡尔便偷偷谋图着从根源避免汤米的怀孕了不是吗。

汤米声音颤抖:「是吗?然而依我看你可开心了……你可开心了是吧克拉克,这样亲手杀死你的又一名孩子?」他双手猛然发狠地紧箍住氪星人脑袋,逼迫对方只能牢牢直视自己熶有淋漓哀绝火光的莹绿双眸,一字一顿犹如质问:「克拉克,你怎么敢……」

「我很抱歉。」被强迫抬头的卡尔在直面汤米面容之瞬间喘了几个大呼吸:「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抱歉。」

是他亲自残忍凌.虐鸟儿用以翱翔的翅膀,是他以鱼儿无法承受的戟次次逼迫地札入鳞片深处,是他的独.裁坚持在血肉无助的搅紧处继续翻腾暴虐。

血肉。

他的孩子尚未发育起的血肉。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汤米收割下卡尔眼中满满懊悔与自责的痛苦,感觉心中某处先前横遭剐去的空白宛如终于得到另外一股同等滋润的填满。

而表面上汤米呈现出一副恍惚模样,满脸朦朦彷佛摇摇欲坠到甚至支撑不了再一步对加害者歇斯底里的斥问、支撑不了再一步对眼下现实的重复提醒,于是手上力道也跟随地慢慢减轻,双唇旋即滞涩地吐露一段犹如支离破碎的呢喃:「如果道歉有用的话,克拉克……我们的孩子早就回来了啊。」

那是伊甸园毒蛇的红信、是既在内里沸腾又最终流淌出冰冷的绿沼。丝丝缕缕带毒血肉攀附着爬上畸形完成一次彻头彻尾的新生,严丝合缝地侵.占所有曾属甜密的心头空间。

卡尔张张嘴。

备受崇敬的超人此刻却哑然无言,彷佛遭浸满了苦酒的棉花塞住喉管,乃至彻底麻木了整条舌头。

联盟通讯就在此时突兀响起。

卡尔旋即一愣,然后用肖于征求或询问的目光看向汤米。

汤米却已然撇过脑袋不去接受他的眼神,于氪星人怀中彷佛一具单纯精致而纤弱的造物。卡尔不得章法、通讯器又在那头疯狂催促般地急响,所以最终氪星人选择接通。

「……好,我知道了。」卡尔应答着挂断。

「小闪的葬礼半小时后开始。」一小会儿突兀的沉默。

卡尔小心翼翼:「你还去吗,汤米?你现在的身体──」

「去。」他只要再几分钟就能恢复,他们明明互相都清楚这点。

汤米眼下声音已不再同方才般沙哑,逐渐恢复温软的音色听来有种恍惚亲近感,直到他抬眼凝向卡尔。

冻结人的寒冰。

那双绿眸内俨然不再体现对氪星人的丝毫正面情感。

……或着其实在更早前就已经没有了。

……

一个平凡的冬日。

中心城的基本全部居民皆前来默哀。他们手心捧着白蜡烛围绕于广场周围,空气中隐隐传播开某些抽咽的泣音,不过那些声音的主人皆竭尽所能地不让自己太打扰,而写满道不尽话语的卡片则被自发地迭放在警戒线外的某处空地。

因为大约这种具象征性的英雄葬礼之最靠近席位永远属于政客,然后是记者、然后是某些影响力大的商人……然后才是热爱他们英雄的城市居民、才是远道而来的跋涉民众、才是那些知道闪电侠真实身分的亲朋好友们。

多可悲。身为贝瑞的至交他们却甚至没有资格靠近点地看对方最后一眼,因为身为非能力者暴露身分对他们而言或许太危险。

汤米就没有这个问题。身为早已被公开求婚过的对象,基本所有人都晓得超人这么名未婚妻的存在了。并且作为超能力者兼小闪好友他同样具有前排保留席位的资格。

只是大家好像更注目在他前头那个身分。

毕竟几乎一落坐没多久汤米便被人借机搭讪起来。

那是某位约40岁上下的金发政客,身穿Oxxford的订制暗纹黑西装,西装前方口袋挂有支钢笔大约为了随时方便签些什么,整个人看来精明又老练。

可精明又老练的质量也阻止不了他张口就是一个死亡话题。

「……所以我真的很期待参加你们的婚礼,相信那绝对会是一场值得被历史记载的盛大仪式,相信如果能参与将成为我的毕生荣幸。」

婚礼?

汤米内心嗤笑。

他们还可能有那东西吗。

汤米打量起周遭,克拉克早在先前就不见人影。

……却也说不定。

恶意难以自控地满溢着滴落。

心念流转间,汤米脸上挂起一个展现给外人看的笑容:「谢谢。可大约你也能理解这件事其实大部分是我的未婚夫在处理,不过介于你大概迟早也会知道,我们的婚礼日期就订在下周末。」

「下周末吗?哇喔我那天可刚好有空呢,就是不知是否有那个荣幸……」

又是一阵来往的交际笑脸。

直到汤米突然涌上股恶心。

「我不太舒服。」汤米打断对话时且连个应付的抱歉都不甩下便旋身要离开。

他只是突然觉得周围一切都恶心极了。

无论是来往的宾客、走动的记者、垂泪的人群又或四处派然的纯黑──和自己如今这身羊毛裙一样的颜色,这自大都会的家中……曾经的巢穴中,所掏出来的东西。

而也不确定汤米突然的离去是否有得罪到那政客,可表面上,那世故而圆滑的中年人甚至自己替汤米找好了借口,并于后头扬声陪起笑脸:「喔喔当然了女士我可以理解的!刚刚生产完的确需要好好的休息!」

汤米的步伐于是猛然顿住。

很奇异,分明已于不久前被迫中止孕期,汤米却在这剎那间发自心底地感到阵阵由衷反胃。他很快一手摀嘴制止即将发出的干呕,另一手则随便扶上某把最靠近的椅背并很快肩膀耸起地佝偻下腰。

汤米真的几乎忍住了,用意志、用理智,直到他在重新睁眸之瞬间瞧见眼前座椅上裹有的漆黑盖布。

黑。

这种哀悼的颜色。

……

汤米吐了。

「喔老天你还好吗──」那时刻关注的政客立即就想上前搀扶,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刷好感或存在感的举动。

「T……Tabitha!」却有谁更先他一步地惊呼着跑上前。

是札坦娜。

札坦娜很快稳稳扶住汤米:「老天……怎么回事,你还好吗?」

汤米整个人单薄得不可思议。

汤米承应札坦娜好意地借力起身,口中呢喃:「Tabitha,源自希伯来语──小雌鹿,是吗?」

他转头望向隔壁札坦娜:「同样的源自希伯来语、同样的T开头……难道Tammy不是更好的选择吗?」Tammy,涵义为「太阳神」。

可说完汤米却又自顾自地摇起头:「也是,Tammy和Tommy的发音太像了,万一被人发现可就糟糕,你说是不是?」

札坦娜几乎要心碎于汤米那双接近茫然空洞的双眼。

「不,我其实也是方才临时乱想出来的,所以如果你不喜欢──」

「我很喜欢。」汤米绿眸重新聚焦,他歪歪头:「这很好──小雌鹿,这称呼就很适合我了。」

接着他又问:「你看起来很替我紧张,札坦娜,为什么?」彷佛他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我……」札坦娜某瞬间犹如想说些什么,却又有所顾忌般地转了个话头:「我只是太久没见到你了,T……塔比莎,而你看起来不太好……」札坦娜抓起汤米羊毛衣袖包裹的手臂,那原本应该合身的袖子如今却显得宽松。

札坦娜不忍:「喔老天......你不只是不太好,塔比莎,你看上去……你看上去简直糟透了,而且你刚才还吐了,到底怎么回事?──这次的孕期反应这么严重吗?等葬礼结束后我帮你单独看看吧。」

单独。

谁让不光光是单一位置,汤米整个人看上去都单薄又嶙峋,已俨然瘦到一个彻底不健康的苍白地步,例如那些为上镜头与走秀而保持极端身材的模特,美丽却剎然纤弱,看上去全凭骨架支撑地摇摇欲坠。

虽然某方面来讲很符合葬礼气氛。

绿眸细细逡巡过札坦娜脸上紧张,半晌,汤米轻笑出声。

札坦娜莫名:「怎、怎么了吗,塔比莎,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汤米默默将札坦娜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拨下:「你还不知道吧。」

札坦娜:「……什么?」

汤米却开始笑。首先是轻笑,飘飘缕缕不真实;再来是逐渐壮声的笑,吸引起周边某些人注意;接着是趋近癫狂起来的疯笑,笑到眼泪都冒出来、笑到气都来不及喘、笑到腰都再次直不起来──然后在某个彷佛急转直下的剎那,在那复杂眼泪终究夺眶而出的瞬间,那原先犹如听见天大笑话的狂笑倏忽成为哽咽般的哑然惨淡。

「我流产了。」汤米依旧弯着腰并垂着眸。

札坦娜骤然瞪大眼:「什么?!」语气俨然不可置信。

汤米直起身,姿态的改变也宛如带领语境的转换,至少下一秒汤米的语气和方才相比简直截然相反地平静到冷酷:「──去问克拉克吧,总归是他亲自搞的。」

他一双绿眼睛瞟来的神色晦暗不明,旋即毅然决然转身离去的同时开口:「然后你也不用再为我担心了札坦娜。」反正没有宝宝了。

「等等,塔比莎等等!」札坦娜想追上去,但汤米已经步履极快地走远。

所以札坦娜最后只能在后面攒紧了拳头。

人渣。

札坦娜心想。此时此刻所有新仇旧恨通通加总。

她终于再也忍不了地用魔法联系起蝙蝠侠:【我再也受不了了。真的,我真的再也无法忍受那家伙了蝙蝠侠,我拜托你什么时候赶快行动吧,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究竟又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

卡尔.艾尔那个天杀的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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