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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她闺蜜夹得我好紧 女友被篮球队员_刀锋与诗行

新年很快过去了。我在三月份完成了厚厚的一本手写稿,随后在我们这堂文学课上贴出了开放面试的海报。海报上说明了简要的剧情梗概,并在下面列出长长一串角色单子。如果是来试镜主要角色的话,还须提前背上大段的额外台词。

他们在课后围在海报附近签字,同时纷纷对我的无妄之灾表示同情。

卡拉扬排在最后,问我:“你没有给自己安排任何角色?”

“事实上有很多角色;我怀疑有不少龙套的戏份会被闲置。”我说,“如果剧里的马戏团没有招够群演,那我也可以效力一二。”

我们把面选男女主角的时间定在一个周末上午,租用了一个采光很好的教室作为面试地点。屋里三面都是镜子,我跟卡拉扬靠墙坐着,充当面试官。我请来了隔壁班级的女学生帮面试者对台词,但她中途有事不得不离开,于是屋内坐得最久的还是我们两个。

“你觉得上一位的表现如何?”趁着交接的间隙,卡拉扬问我。

“对于尤金来说不合格。足够轻浮了,但过了头,就显得油滑和狡诈。我认为更像引诱尤金堕落的那个普彻尼。”

“歪打正着。”卡拉扬在名单上画了个圈。

下一位推门进来的是小花鸟。可供试镜的尤金选段一共有两个:一段是他的资助人因病垂死时,尤金因其警语幡然悔悟;一段是尤金先一步替爱尔玛刺杀俱乐部主办人,同她逃往家乡后对她吐露心意。小花鸟选择的是后者,不算太出乎人意料。

这是一段长独白,所以不需要与之搭戏的人。法兰西斯科望着虚空中的一点,轻咳一声,慢慢开腔。

“如果你要就此背弃我,我是不会说什么话的。我呢,现在孑然一身了,什么也不是。不再是‘俱乐部会员’,不再是‘男爵的侄子’,甚至要逃之夭夭,没法做‘乡绅的继承者’。我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大约恨不得我死,多半不肯让我安安稳稳地追求心上人——我知道,这本该用上很久的。我知道,我知道。”他挤出了一个不大好看,然而充分洋溢欣喜的笑容。“总之不该像是现在这样,又草率,又格外鲁莽。我现在这么愚蠢地站在这里,多像那个头回踏进都城、满心急切与虚荣的傻小子啊。我的脚下还是沾着泥土,我的衬衣因为奔波而褶皱了,我仍旧在与你对视时胡言乱语,过于匆忙。”

他松开了攥紧衣角的手,金发随着他身体动作的幅度晃到我们这一侧。

“可就算在那些最颠簸的夜晚,我半梦半醒间时最思维朦胧的时候,我也从未质疑过我做出的选择;它非常好。它把我和你绑缚在同一条路上了。如果我看到死亡的暗影在我眼前划过,我会在那一刻感到甜蜜,因为它的刀刃沾满了旧日的糖霜。如果我得知你不再需要我,我就安心地伸着脖子,等待它或早或晚的来袭。我是一无所有吗?也许几乎是这样的。我得这么惭愧地说:我目前能给你的唯一一样东西——来,你可以将手放在这里,垂在我的胸膛上——你感觉得到它在胸腔里的跃动吗?我只有这么点零星的东西可以给你了。”

他的膝盖碰在地上,朝那个方向半跪下来。他的头还仰着,仿佛那边的光照点亮了他的眼睛。

整个屋子静默了片刻,我与卡拉扬鼓起了掌。

“令人印象深刻,法兰西斯科先生。”

“感情充沛,非常精彩——呃,出乎意料。”我对他挤挤眼睛。“可以进入下一步了。等我们为你现场挑一段短台词。”

事实上,小花鸟的这段演出满足了我对尤金的所有构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认定的主角人选就是他了。

卡拉扬将一张纸条推了过来。我瞟了一眼,发觉是尤金在进城路上和爱尔玛相处数日后对她说的一句话。

纸条上的那个尤金跟现在小花鸟选择的这个完全不一样。他不知世事、摇摆不定,却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意气飞扬与发亮的自矜自傲,需要用截然不同的方式来演绎。

“由于我们的助手意外离场,你遗憾地失去了一名可以对戏的女孩。”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不过公平起见,你还有我,不算太糟糕。”

我走到他身边,一手递给他纸条,给他简单讲解了背景。

他盯着纸条很久,中途反复朝我这边飞来质询的目光。

我等了片刻,说:“可以了吗?”

他两颊收得紧绷绷的,缓缓点了头。我将手伸给他——这段剧情要求尤金拽住爱尔玛的袖子。

他凝视我好一会儿,皱了皱脸,似乎是在艰难酝酿,半晌后终于走上正轨:

“说呀!说你爱我。说——”

他台词尚未说完就被自己的喷笑声打断了。他手掌盖在脸上笑个不停,跌跌撞撞地退到镜子一边。

“不好意思,维森特,能不能换张脸,对着你我实在——”

“严肃一点,法兰西斯科先生,初次见面。”我对他说。

他嚷嚷道:“维森特,你不能害我!”

还是卡拉扬出来救场。他善意地指了指打开的窗子,对小花鸟说:“你可以试试那条窗帘。”

于是情景变成了小花鸟拽住窗帘振振有词,窗帘下摆权当那一条可怜的袖子。不过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面对窗帘时的确比正对着我表现得要好上很多;我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

“说呀!说你爱我。说你爱我——我知道的!”

我忽然非常地明白,法兰西斯科这样难以定性的人为什么仍能吸引一个又一个的女孩。他这时候的眼神确实是很有“尤金式天真”的,无辜、骄傲而又跃跃欲试,即便是这类自大的话,经由他此时此刻的腔调说出口,也令人起不了厌烦的心。

他说完这唯一一句台词之后就撒了手,转头笑嘻嘻地看向我们。我对他比了个“悄声”的手势,然后目送他下了场。后续又来了几人;我和卡拉扬交流片刻,对尤金的人选已经有了定论。

称心的尤金选角令我松了口气;但想到接下来女主角的试镜,我便觉得后者会更加催人头痛。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爱尔玛人选的确定竟然比尤金的还要快上很多——因为明奈利是第一个出场的。

她选择的是与仇人对峙的那一段。这里的爱尔玛狼狈不堪地闯进了俱乐部主办人盖罗狄的宅邸,把刀横在他的脖子上。从小养大她的家庭在多年前被此人的逐利波及,一夜间被新法剥夺了公民的身份和财产,和几千人一同被催逼着赶往蛮荒的雪原,从此失去音讯。她是唯一侥幸逃过一劫的那个,从此四处流亡求学,做着复仇的筹备。多年的仇恨辄将了结;她此时的眼都是红的。

我很少见过明奈利除了“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所以先入为主地认为她不适宜演爱尔玛。爱尔玛虽然在救下尤金时态度冷漠,实际仍有温和之处能由细节流露出来。况且这个角色前后反差可观,需要的是更激烈的、善于变通的演技。

我细细地观察明奈利,忽然意识到她还未开口,眼底竟然真的泛出红色了。

她好像是真的在愤怒。肩膀微微颤抖着,手中指向仇敌的刀却一动不动。

“瞧瞧你——你们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啊。”她的声音就像冷硬的顽石一样;她每吐出一句话,便如同在顽石间迸出一道缝隙,“只要你们手指尖能够到的、稍稍沾了点油腥的地方,你们就去贪、去抢、去偷渡,做起那些可鄙的笑面生意;每个人还要带起礼帽,在阴影底下心照不宣地互相致意。你们买卖官职、私改律法、蝇营狗苟、媚上欺下,把黑涂作白,把白碾成黑。底层者被你们蔑视——被你们像蚊蝇一般随意发落,以致于你们连路过他们的门楣都要争先皱起鼻翼。可你们又把他们视于值得被坐拥的数目,哪怕只为听听口袋里金钱的响声,或者将他们充作屠刀下的战利品!”

她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整个人急促地喘息,逼近一步。

“我有时间,盖罗狄.埃塔。你会带着我们的痛苦与仇怨死去,你的尸体会曝晒在亡魂的哀叫而非泥土的垂吻之下——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的演绎无可非议,顺利地进行到下一阶段。我们为她挑选的短台词部分出自尤金与爱尔玛在俱乐部的第二次见面,同样地,也只有一句话。

这个场景应当是这样的:爱尔玛坐在俱乐部舞台的灯下,身前的桌子摆放着着一排面向下的扑克,每张扑克都对应一杯不同的酒,抽到哪张牌就要将对应的酒一饮而尽。这些酒里一半都有剧毒,一半兑了功效各异的药剂。有的药剂似乎只会带来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譬如将饮用者的头发炸上天,矗立半个晚上。有的则恶毒多了——能让人浑身痛痒发红,痉挛地翻滚在地上,直到断断续续地咳出胆汁。

只要抽牌者能抽到牌列里最大的那张牌,他便能要求俱乐部满足他一个愿望。哪怕这几率多少显得渺茫了些,俱乐部的会员们仍旧一致认定,这是一个仁慈的游戏;因为酒是可以被一杯接一杯喝下去的。

那张最大的牌上画着带冠冕的大头人像,会员们戏称它为“他们的神”。正是它威力无限,诱得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源源不断地前来,报名做夜晚的牺牲品,黎明的死尸;正是它慷慨地下放恩泽。

爱尔玛终于在这晚辟得门径,捂着她那复仇者的身份,跻身到这光亮的台上来。她面前的牌迟迟未动,背面精致的花纹在她眼底放大,摇来晃去,仿佛正迫不及待地昭示着它们间总有一个承托着她的期翼。她余光里的那些富家子弟们冲她打着唿哨,催促般取笑着,说着隐晦的下流话。

“事到如今,只有神能保佑你啦!”他们哄笑着,把口袋里的徽章摘给她看,上面印有那个大头人像。有人对她喊道:“说呀!说你爱它。说你爱它——”

她已经喝错了两杯酒,正竭力借混乱的记忆来排除那些错误的可能。更远处的人影在她眼里笼着一层雾;她甚至不知道里面是否会有着某个青年,那个她只有两三面之缘的、无意间被她救下的人。她一眼就能望到他的心底。他的心意在她面前似乎有些过于坦诚了……

杯盏、骰子、笑声的碰撞,模模糊糊地隔开了那些不断冲击她的人声,竟然将这台下的牛鬼蛇神的影子与她记忆里拽住她袖子的人重叠了。

“说呀!说你爱它——”还有人在叫着。

垂下的眼帘挡住了内里倾泻出的怒火,于是改由台上一张干裂的嘴唇低声说出——但谁也没有听见。大约她自己也没有。

“可是,”她嘶哑着声音说,“我在那一刻已经把我的爱全都交给了那个青年……哪有多余的份额来爱你们的神?”

我把目光从俱乐部夜晚的灯下收了回来,面前仍是明奈利与光照充足的教室。她坐在我搬来的小桌附近,手还摇摇欲坠地悬在桌面上空,仿佛那里真的躺着一串无形的纸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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