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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太胀了好疼_第19章 夜色迷离/允封夜

不久,三人离去,蝉栖园重归于宁静,那些花草似乎都通了灵性,静默的一丝不动。薛白狸望着阶下的紫蹄,忧心忡忡,又问了一些柏萦生前的细节。虽然目前不用提防连锦年了,但是还有许多来自于其他的危险,吃一堑长一智,她有必要做好功课。

漾儿一直在用手帕擦拭玉蟾,用她的话说要去掉上面的晦气。薛白狸坐在一旁,看着她卖力的样子有些出神。漾儿抬望一眼,说道:“刚才看到姐姐拒不肯收,我就知道要坏事了,一心想着救场扑火,偏偏您不听我的,要不也不会给他识破。”

薛白狸本有些自责,听她一说生了气恼:“你原该与我细说周全的,非要临时抱佛脚在节骨眼上疏通补救,到了最后又是我的不是了,好没意思。”

漾儿忙停下手,解释道:“姐姐不要误会,我并非在此抱怨,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薛白狸哼道:“是啊,可惜你们步步为营运筹帷幄,可惜你们百密一疏功亏一篑,全是因我这等没眼力的坏了你们的好事!”她越想越恨,又道:“再好的算盘也有不如意的时候,人家那位又不是呆子,岂容你们胡乱撒野,要我说这事早晚露馅,是你的跑不掉,是假的真不了,要想瞒他?哼,难呢!”

漾儿听罢,突然捂嘴笑了。

薛白狸不明,更添怨气:“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漾儿回道:“姐姐说的极是,显郡王确实精明,要不姐姐怎肯赞赏于他?”

赞赏?薛白狸看她神色暧昧,急道:“我哪有?你别乱说。”

漾儿笑的更欢了:“郡王爷是咱们万禹朝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武功修为皆高人一等,不知有多少女子对他爱慕倾心呢?姐姐此举也在情理。”

薛白狸撇嘴:“呸呸呸,你少扯了,他怎么样都与我无关!”眨眨眼忽然醒悟:“哦……敢情你对他……”

漾儿跺脚:“哎呀,我是什么身份,自然无此异想,姐姐莫要取笑。”

薛白狸哈哈笑了:“原来是碍于身份,若给你当这个郡主,岂不就……”

“姐姐怎么还说!”漾儿来捂她的嘴,薛白狸道:“就准你胡说,也让你尝尝被人冤枉的滋味。”

两人嬉闹了一会,倒也有趣。

傍晚,正要用膳,有小厮过来传话,让薛白狸立马赶往德宣厅,说是柏王爷的意思。

漾儿用油纸包了几块点心,陪她一同前往,薛白狸瞧见了,笑道:“你就饿成这样子了么?”

漾儿回道:“又来取笑,我是怕姐姐肚子饿了,一时无法脱身,特意随身备着。”

薛白狸感念她如此用心,叹道:“好妹妹,你待我真好。”

漾儿甜甜一笑,转头吩咐木莲喊软轿进来。

到了德宣厅才知道柏王爷在这里设宴,除了她以外其他宾客都到齐了。不知道席上有哪些人,会有什么波折,希望能一帆风顺全身而退。怀揣着这样的心情,薛白狸进到门里,看到厅堂上烛光满溢,艳光四射,气氛很是浓烈。柏王爷正在主位上谈笑,心情甚好;连锦年坐其左首,有些严肃。旁边是柏荣,与韦映羽低低的说着什么;再是曾夫人,宁夫人以及两个面目陌生的妇人,姿色不俗。薛白狸快速扫过,含笑颌首,柏王爷招呼她道:“来,这里坐。”说罢指指他右边的空位。

薛白狸迟疑,道了一声不敢,便听韦映羽说道:“让你坐你就坐。”

曾夫人已经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快步过来殷勤拉她:“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见外的,到你父王跟前坐着。”

薛白狸软声答应,轻移莲步,经过韦映羽处听到一记冷哼。她停顿了一下,却被曾夫人扶紧了往前推道:“走啦走啦,你父王等着呢。”她身不由己的往前赶去,匆忙中瞥见韦映羽那张脸拉的好长好长。

坐定之后,柏王爷开口说道:“总是忙,好久都没聚在一起了,今天叫大家来就是吃个便饭叙叙家常,都不必拘礼。”

原来是场家宴,怎不早说,害得她一路紧张。薛白狸如释重负,脸上不觉露出笑颜。

这边柏荣接口道:“妹妹的病才好,有些人事记识不清了,我来做个介绍吧。哦,连叔叔和姨母就不用说了,这位是曾夫人……这位是宁夫人……这位是阮夫人……这位是谢夫人……”

薛白狸注目过去,一一点头,心想这四位夫人应该都是柏王爷的侧妃,且位次较高吧。

斟酒下箸,宴席开始,夫人们七嘴八舌的扯着闲话,都是家长里短,碎碎念念。韦映羽一直正襟而坐,目不斜视,嘴角似笑非笑的挂着一丝嘲弄,摆明了不屑为伍。连锦年也说话甚少,只管与柏王爷他们把酒换盏,喝的不亦乐乎。如此,无人管束,薛白狸乐得轻松,静静的品尝盘中佳肴,偶尔与几位夫人回敬客套,甚是自在。酒过三巡,男人们都带了醉意,女人也大多倦怠,柏王爷说了些体己的话,让几位夫人各自散了,另吩咐婆子送她回去。

薛白狸与众人告别,到了外面,发现天黑漆漆的,像墨汁染过一般,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沉闷之气。她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青山里的那个夜晚,也是这般天色,窒息逼人,她与姨妈闹了别扭,一头扎入了茫茫夜色,走累了,便蜷缩在树下喘息,灰心失意,渐至沉睡。不知过了多久,有个人在她耳边说话,一字字一句句,纵然夜幕深沉也让她捂住了脸,遮挡那汹涌泛滥的羞涩。清晨,她发现自己躺在他的臂弯里,头顶上是一眼望不到空隙的黄色花朵,金灿灿的,那般耀眼。她叫不出名字,与他共同取名为黄花树。此后,但凡有了心事她都会跑到大树底下倾诉,她觉得他都能听到。

往事历历,令人眷恋,现实却是这般空乏。她感觉好累,一步都不想走了,让婆子们去把软轿抬来。那些人刚刚离去,她又改了主意,闪身到了另一条道上。漾儿紧跟其后,问道:“姐姐做什么去?”

薛白狸回道:“我想坐会,你让那些婆子在原地等着,休要扰我。”

漾儿为难:“王爷说……恐怕她们……”

薛白狸不耐烦道:“这点小事你还对付不了吗?去吧,我一会就来。”

漾儿听出她的不快,留了一盏灯笼给她,自己另提了一盏出去。此刻,薛白狸嫌这亮光也是多余,吹熄了它扔在一旁,信步快走,来到了一处蔷薇架下。

今晚的青山也像这里一般沉闷无聊吗?不,不会的,那里的花,那里的草,那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有生命,都有故事……

咕咚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到了水里,薛白狸探头,看到不远处有微弱的光影,心里纳罕,抬头上看,不知何时半空中挂着一弯月牙,忽明忽暗,周边黑云阵阵,漂浮不停。

紧接着又是一声……两声……有人来了。她缩了缩身子,藏好自己,又忍不住向外偷看。确实有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往这里行来,咕咚声更是不断,由远及近。再仔细看,那人正弯腰再弯腰,捡着地上的石块死命的朝湖里扔去,于是浪花飞溅,响动不止。忽然,一个趔趄,另有个人蹿了出来,一抓一揽,将他稳稳扶住:“二爷小心!”

那人并不领情,怒吼了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薛白狸听出了说话之人正是司莽,而怒吼的人便是他的主子连锦年。

“回去!”连锦年踉踉跄跄的指着司莽。司莽不动,一味低头,连锦年盛怒:“滚!”司莽只得慢慢后退。连锦年独自走了几步,又挥舞手臂高声喝道:“都给我滚!滚!”司莽无奈,转头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奇怪,什么事让他大动肝火?刚才与几位夫人告别,他尚在饮酒,从容不迫……对了,韦映羽当时并未离席,可能这两人后来又起了争执……

正想着,连锦年已到了眼前。薛白狸再往暗处靠了靠,小心呼吸,怕被他发现行迹。

花影轻轻摇曳,似在召唤,他驻足不前,默默的站了片刻。她愈加紧张,偏过脸去,将身子挺的笔直,并努力调匀呼吸。未几,附近咚的一声,声音好沉,架子也跟着猛颤。怎么了?是上面掉了东西下来?偏偏这个时候!薛白狸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等了一会,恍然发现连锦年不见了踪影,哎?他人呢?刚才那声音……哎呀!不会一头栽到湖里了吧……这一吓非同小可,她急忙走动,气喘如牛,脚下陡然一软,什么东西?似物非物。薛白狸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辨别,愈看愈清,好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啊,只是俊则俊矣,却浓眉紧缩,鼻吸沉重,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苦痛。

是他!原来刚才……啊,还好,还好。薛白狸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头上汗涔涔的,凉风一吹有些湿冷。她胡乱一擦,去扳他的肩膀:“连叔叔……”

“啊……”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了痛楚的声音。

她心里一紧,摇晃道:“连叔叔……连叔叔……”

唇上猛的一热,呀?这是?呆了一呆,立刻意识到了症结所在,惶急避让:“唔……唔……”

迟了,火热的舌头已经全盘侵入,野蛮专横,不依不饶,夹杂着浓烈的酒气。天呐,他怎么可以……她被他逼迫的没了退路,直直的往后仰去,却被一只坚实有力的臂膀紧紧托住:“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夜色迷离,半世浮沉,这酩酊之声似呓语,似渴求,一遍遍的敲击着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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