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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班长_第一章 如梦方醒/未可易

接连几日,秋雨不断。窗外的金桂窸窸窣窣地被打了一地,零星几点被粘在冰裂纹玻璃花窗上,青白的玻璃衬着屋里的寒气又添了几分。脚边的炭盆不时冒出几缕烟气,这才几月呀,桂花都还没有落尽却已经烧起炭来了。

这是嘉文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天。

嘉文大学毕业已经三年了,兢兢业业的工作,和恋爱七年的男友一起攒钱买房结婚,婚期定在了今年中秋。婚礼前夕和朋友们一起办了单身party,醉酒醒来,印入眼帘的就是丁姨娘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在懵懵懂懂间只见那妇人一头青丝略带凌乱地挽了一个堕马髻垂在耳际,斜插一根白玉玉兰簪,一身石青色襦裙显得整个人越发清瘦。妇人喜极而泣连连冲外间喊道:“嘉姐儿醒了,嘉姐儿醒了!”不时,几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团团围住了床榻。打头的是个眼梢略微上吊的丫鬟,一边为嘉文掖好被角一边转头对妇人道:“亏的丁姨娘这些天来衣不解带的照料着,姑娘这回可算熬过来。”又回过头来对后面的丫鬟说,“还不快去禀大太太,四姑娘醒了。”

此时嘉文的内心是懵逼的,在恍惚之间又见一端庄妇人带了一群人来到床边问候一番,不久一个白发青衫的老人背着个药箱也来了,搭着巾子给嘉文号了脉,只说好好调养无甚大碍,便去外间开方子去了。在这一阵阵忙乱中嘉文算是确定自己是赶上穿越的“潮流”了。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嘉文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只盼着哪一天睡一觉醒来就“回去”了,但是如今看来却是不可能了,因此还是想想怎么在这里过下去吧。这四天以来,嘉文只是喝了些稀粥小菜,对小丫头苏麻那一肚子的话也就胡乱“恩啊”了几句,生怕漏出陷来。通过几日的观察也就得到了一些最基本的信息,她知道自己是府里的四姑娘,丁姨娘曾经叫过自己“嘉姐儿”想必名字里也有个“嘉”字。屋里头有两个贴身伺候的丫头,那天见到的凤眼浓眉的唤做白薇,还有一个眼角有一颗小泪痣的叫做白芷,另还有两个做点杂活跑跑腿的小丫头,圆脸圆眼一团稚气的叫做苏麻,另一个却还不知道名字。

按那天白薇的说法自己生病发烧昏迷以来是丁姨娘一直守着自己,想必自己很大的可能性是丁姨娘所出的庶出小姐。后来带着大夫来探病的端庄妇人想必是自己的嫡母,既然她被唤做了“大太太”想必后面还可能会有“二太太”、“三太太”······除了这些以外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自己还是要赶紧弄清楚这身体的正主本来是个什么性子,这“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现在是何年何月,当然还有自己的名字。

正想着就看见白薇白芷领着苏麻鱼贯而入,白芷端着一木色托盘,上头是一只甜白瓷碗盛着小半碗黑乎乎的中药,边上是一小碟送药的蜜饯。白薇上前来轻声说:“四姑娘,该吃药了。”一边帮着把她扶了起来,拿来迎枕垫在了身下,然后才从白芷手中接过小碗,虚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她。吃了药和蜜饯白芷又递来一杯清茶服侍着漱了口,后头的苏麻捧来天青色冰裂纹痰盂接了吐出的漱口水。白薇又端了一青瓷茶碗道:“姑娘,这是今年的明前茶,茶味清香,最是温和。”嘉文接了过来,喝了一小口,端的是好茶,香气馥郁,滋味悠长。

“近日以来,身子也渐渐好转了,想着也该把这屋子归拢归拢了。”四姑娘盖了茶碗一边递给白薇一边说道。

“姑娘说的是,这雨也接着下了好几日了,看着这天想来晚些时候就要晴了,咱们也该把这窗子开了,散一散这一屋子的药味。”四姑娘由着白薇搀了起来,苏麻帮着穿了鞋,看着碧色底子粉娇莲的绣鞋并不是传说中的三寸金莲,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

四姑娘披着外衣站了起来,走到月洞状玻璃花窗边,但见窗外是一方七八丈见方的院子,临窗三尺有余的地方是一株碗口粗细的桂花树,斜对角的地方是一小丛青竹,边上摆着石桌石椅颇有古趣。正对面是另外三间屋舍,几个小丫头正在清洗替换窗纱。青竹的另一边靠着几间更大的屋子,想来是这院子的正屋了。

回过身来看这屋内,屋子里的家具多用黄杉木,颜色较浅衬着花窗青白的玻璃显得十分雅致。临窗是一张高腰云纹书桌,桌上文房四宝具齐,左边是几本女诫、列女传、女儿经,都有九成新,右边是练习的几张大字,字迹堪堪只算工整。书桌左边是一张束腰高花几,上头放了一个汝窑天蓝釉柳叶瓶,右边是黄杉束腰管脚方凳,上面是一个竹编篮子,里头的绣花绷子是一方才绣到一半的喜鹊登梅手帕。

再往里面依次是一对圆角柜,几口大小各异的箱子,面盆架,还是就是一张精致的黄杉木月洞门罩架子床,透过右手边的门帘子依稀可以看见外间是一个宽大的堂屋,对面还有一间屋子,时不时有丫鬟进出,想必也住了人。

一番打量下来,扫了一眼屋里的三个丫头,缓缓说道:“病了好几日,明日也该去母亲那里请安了,给我挑挑看穿的什么妥当。”

“姑娘病了许久,若要去夫人那请安自然是要颜色明快一些的好,青葱,杏红,鹅黄的都是极好的。”白薇领着苏麻一道开了圆角柜拿了几件裙裳捧到四姑娘眼前,几件衣裳看过去也就七八成新,但也都整理的干干净净,还有一缕淡淡的芳香。

最终定下了那件鹅黄底蝶戏水仙的襦裙。

“姑娘,咱们穿这蝶戏水仙裙,最好配那水仙花熏香,正好屋里还有一点。”白薇将襦裙放到衣架子上,又捧来一个妆奁,层层打开,架起一方三寸水银镜。只见那妆奁上下三层,第一层放着几只大小不一的簪子和耳坠,最华丽的当属一支累丝嵌宝石梅花簪;第二层有两只玉镯,几个手串和戒指;最底层是几个玉佩、香囊和一个钱匣子,匣子里有一两封银锭子和一些碎银子,更多的就是一些银锞子了。

“明日就戴这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配银蝴蝶镶珠耳坠、月白密玉手镯。”四姑娘微微抬了抬眼睑,见到镜中的自己肤色白皙,柳眉杏眼,鼻梁细挺,唇红齿白,清秀有余,艳丽不足。

白薇、苏麻得了吩咐就自行忙去了。

半月之前正值中秋佳节,迎寒祭月,阖家行宴,喝了几杯菊花酒,又和姐妹几个燃了火树放了天灯,回来又吃了虎皮花生、怪味大扁,未曾想到当天夜里就发起了热。请了往常给各府女眷看诊的郎中也只说是寻常风寒,几剂药下去也不见好转,过了几日又发起了热,久咳不止,成了肺疾。幸好丁姨娘寸步不离贴身照料,才捡的这条命回来,谁也料不到这“壳子”回来了,“里子”却换了人。

看这屋子青碧浅淡想来原主的性子也是文静恬淡,钗环首饰杯碟瓶盏件数不多,却也精细,看来这府里生活也算富足,自己的处境不算很好也不是太差。书本笔墨都还新着,如今也才八月底绣样子做的却是喜鹊登梅,相必这原主的书画女红也并不出挑,这般平平稳稳不偏不倚却是正中下怀。苏麻跟着白薇管着屋里的衣物、首饰,另一个小丫头应该就跟着白芷,却不知又管了些什么。

“四姑娘,中饭已经提回来了,却要摆在哪里。”帘外的小丫头声音婉转悦耳。

“就摆在外间吧。”

白芷略一思索,面有踌躇,姑娘还是摆在里间罢,您大病初愈,对面六姑娘一会还要去穆姨娘处过中,这出出进进的,您要吹了风可如何是好。

这白芷的心思还真是细,本来是想找个由头去外间用饭也好探一探对间和院子里的事情,却没想到这大宅子里头的古人心思真的是弯弯绕绕,兜兜转转,想来也是,如果自己的身子好了能到院子里转悠了却不去给嫡母请安,若是受到有心人的“润色”传到嫡母耳中也是一桩麻烦事。

说话间小丫头已经提了食盒进来,白芷把一个矮脚炕桌放了上来,两人一起布菜,一小碗碧粳粥,白芨猪肺汤,香酥八宝鸭,翡翠如意卷,拌莴笋,色香味俱全,尤其是这香酥八宝鸭外酥内嫩,填塞腹中的菇粒、火腿、糯米、百合、莲子、白果、咸蛋黄滋味浓郁,吃了四五块又忍不住下筷子去夹。

“姑娘这烹炸之物最是上火,可不能再吃了”白芷略显担忧。

“也罢,剩下的这些你们便分了去。”四姑娘虽意犹未尽但还是要步步谨慎,以免露了破绽。

午后,天色微霁,白薇苏麻自去准备熨衣熏烫,留下白芷和另一小丫头伺候左右。

“白芷,适才多吃了几块鸭肉,现在只觉得这腹里积食难消。”四姑娘脸色略微发白,双手掩着胸口。

“姑娘且放宽心,让离青扶着在这屋里走一走,奴婢这就去借大厨房做一道山楂双耳汤来。”白芷虽面犹存疑但还是领命而去。

原来这屋里最后的这一个小丫头叫做离青,几天观察下来只觉得是个性子绵柔的,话也不多,一副怯懦刚进府没多久的样子,从她口中探听消息或许会容易的多。

“离青,我卧床许久,近来府里可有什么趣事,说来也好解解乏。”

“回姑娘,我日日在这屋里,并没有听过什么传闻。”离青双手交叠放于腰侧屈膝行礼。

“你莫急,我也就是随口一问,那近日姐妹们可好?”作为一个现代人,对古人这种动辄便跪拜的习惯真是大为汗颜。

“大姑娘向来都只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五姑娘和六姑娘都忙着老太太的寿礼,除了三日前随三太太去了趟娘家便无他事了。”

“都有谁跟着一道去了。”

“三太太原想着将府里姑娘都一并带去,四姑娘您还病着自是不便,还有大姑娘只说若她和大小姐都去了只怕老太太身边无人看顾,说什么也不肯去了。”离青只是问一句说一句,多一句却是怎么也没有了。

四姑娘微怔,怎么又出来了一个大小姐,这府里的姑娘和小姐难道还不一样吗?“我这些时日都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今日距老太太寿辰还有多久?”纵然心中疑惑重重,也只能点到即止不敢再深问下去,便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

“姑娘是八月十五夜里发的热,距今已有整整十六日,算来今日整好是九月初一,离老太太寿辰也就堪堪三十九日了,这寿礼……”离青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闻言只觉得头如斗大,自己这手上银子统共也就几两,现在又不能写不能画,针线就更不必说了,这寿礼可该如何是好。虽不求借此大出风头,但也不能触了霉头,看来是要好好思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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