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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我还没够最后一次h gl小说现代主角攻_刀锋与诗行

我成功在五月底坐上了通往浦国的红皮车。浦国上方有空禁,而红皮车是唯一能从歌伦度南直达浦国第九城的交通工具。最近出入国界的排查变严了,我想如果不是我那张先锋军证件起到了一点作用,歌国这边也许没那么容易让我尽快拿到车票。

车厢共有十九节,我挑了一个空荡的位置坐下,听着这硬壳车吱吱呜呜地启程。我那件薄外衣的外兜里塞了浦国的零碎货币,内兜里装了我那个写诗本子、几块糖,外加我在测验里捡到的那枚戒指。我衬衫的袖口被缀上了那枚小小的大比勋章,同另一只扣子不起眼地并列在一起。我还在随身的袋子里装了些食水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我在祖父的藏书室里找到了许多珍贵的材料记载。虽然近几年来的文献空白一直没有被填充上去,它旧时的贮藏已足够让我对浦国有个大概的了解。

依我看来,那些文献的内容在某些观点上是相当片面的。一些基本的资料不论——譬如浦国是歌伦度南靠西的邻国,国土有它四分之一大小,中心第九城由外八城均匀环绕——在另些地方实际很说不通。有一本纪史上面写道,浦国国王于797年甄选出了国内首位大主教伽伦诺,继而在全国范围内传播新神教信仰,发展了一批又一批忠实的信徒。而等到803年的时候,国内各大政策的推行都要经历这位新任大主教之手,国王与国会的地位反而形同架空了。

单是这一段里的矛盾之处便有不少。当时的国王大权在握,却让旧年代通行的神学浪潮将其左右;国王甄选与任命的亲信,竟在短短数年内褫夺了国王的实权;从前的浦国人民原本似乎并没有任何宗教信仰,而新神教甚至不是某种历史悠久的宗教——从这个新冒出的名字来看,有可能其教典都是近五十年新编的,但浦国人民偏偏接纳并信服于它。

以上这些渺远的古怪之处,或许还能在我抵达第九城之后被我验证几分真伪。然而我心里那个萦绕不去的困惑,尚自停留在我霍夫塔司的公寓里,埋藏在了又一本旧书的夹缝当中。

那天从《融合》里溜下的纸张实际是张信纸。它上面的字迹我并不熟悉,但其中打首便提到了一个我极为熟知的名字。

“亲爱的雷德蒙顿:

我已看过你提出的疑问。但我仍旧要对你说:不必质疑目标的正确性。所有坎坷都是必经的,因为我们要走向的是一个最宏大的时代——而它将成为一个时代的分割。在它出世之前,太多的人们都在跬步而行;而在它出世之后,所有的牺牲都会黯淡为停留在过去式的纸面文字。黄金时代!它将带来又一个黄金时代。焕然一新、翻天覆地,比之前那个变革更具有普世意义,值得我们付出一切。

我是如此渴望着,那个时代能在你我有生之年得以呈现。

祝你浦国之行一切顺利。

你的朋友,

T”

根据信纸的老旧程度来看,收信人一定不是我刚打过交道的那位小雷德蒙顿先生。我们都坚信我们的父亲是个伟大的人,可我从未知道,我父亲曾参与的某件事——能够像信里所述,拥有划时代的意义。

这封信被夹在《融合》里,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我倚着红皮车的窗玻璃睡了一夜,直到车铃的清响从车头传来,我才收拾东西跳下了车。外面的温度偏低,五月底的天气如同入秋了一样,刮着微有寒酷的风。外城墙很素净,有几队穿着灰色罩袍的人刚沿着那里走过,我从城门的开口还能隐约瞄见城外的荒草。

这就是浦国的中心——第九城了。

城墙脚下实在风景荒凉。我回想了一遍任务提及的地址,将它模模糊糊地说出来询问路人。那个青年显得有些警惕,摇了摇头后便拔脚离开。倒是两个抱着琴路过的半大孩子很是热情,凑过来对我说明了一通,问我要了些零钱。我这才知道那地址在九城更往里的位置,只好又走上一段路,搭了一架木车。

车主十分健谈,在三言两语间问及我此行的目的。我来不及开口支吾过去,他却自己先讲得热火朝天:

“你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本城人,是外地来的吧?”他说,“第九城中心地段可比不上外面的热闹。你看这附近的商贩,调弄颜料的街头画家,还有唱歌的流浪儿和划人钱袋的扒手——这些景象等你再往里走就见不到了。那儿方圆几里都安静得很,礼义会的巡游卫天天都在,你总能见着。但有个例外——就是你说的第二十八街三十号。”

他哼起小曲,让车轮扭了个方向,从两排刷得青白的低矮房屋间穿过,又转过几丛空地上的蓝铃花。我还是头一回乘坐这种车,感觉非常新奇,忍不住前后左右地望个没完。我注意到,我身下的木车不是马匹在前边带动,也似乎不是魔力驱使,车主只需时不时地拨动左右手旁的几只机械手柄,那底下的几只车轮便会骨碌碌地转动。

“为什么那里不同于其他地方呢?”我接过他的话头,默认了外地人的说法。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我猜也是。”车主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那第二十八街三十号外设得有布施点。听说最近除了面包跟果子,教会的人在前两天还在房子外新架了火炉。天气冷了,来得人总多一些。

“布施点?”我重复道,忽然灵光一现,“是——我们的某位主教?”

“就是伽伦诺大主教的倡议。”车主的话头仿佛拉宽了闸,连他的车也好似驾快了几分,“也只有在这么临近的地方才能真切体会到,主教大人是怎样的好心人!我从没见过有谁能比他更慈悲的——又无私,又良善。谁还能去体恤那些饿着肚子、无家可归者的景况?要我说,这些本来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神最眷顾的子民,也是神最虔诚的信徒。不仅如此,我们的下一辈……”

他的声调登时落了下去,转而念了一句似于祷词的古语。我看到路边的人烟稀少起来,从街角后转出一队穿着灰色罩袍、脸半埋在宽连帽阴影下的人。他们的出现仿佛令身周的风化作消抹声音的海潮,街道两侧的行人都在见到他们时伫立不动。我们的车也停了下来,在那队人消失在视野外后才再度启程。

“是巡游卫?”我想起他之前提到的名词,试探地问道。

“是巡游卫。”那车主庄重地说。

他之后的话就不多了,四周也变得安谧,路边仅有的人都少言寡语。直到他将我放在二十八街上,才有遥远的喧嚷声传进我的耳朵。

我将车资朝他递过去,他收进钱囊里,对我说:“神爱他的子民。”

“是的。”我随口接道。他那一瞬间的表情有些古怪,我意识到我可能说错了什么——但这个先前口若悬河的车主没有细究,调转方向走了。

空气很清冽,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三十号。

三十号的矮房外,有两个穿着灰色罩袍的嬷嬷露出头脸,正向拥挤成一团的干瘦孩子们散布食品。等候的人群除了小孩,还有外围一些衣衫整齐的青年和提着篮子的妇女,正渴盼地望向房子那侧升起的白色热气。我把“灵魂的假面”悄悄套在手指上,将薄外套揉得皱巴巴地抱在怀里,袖扣解开一个,也挤到人群后面。

排在我前面的是一个半老的人,身形略显佝偻,从覆在背部的布料上凸出一根脊骨。发放吃食的嬷嬷似乎将吃食递给了他,两人互相道了句什么,然后便轮到了我。

两个嬷嬷的身前摆了桌子,上面有着几只大筐;食物的香味和热气就是从那里散出来的。其中一个嬷嬷为我拿来了一只面包,另一位拿小碗替我盛了汤,温声告知我该将碗送回到哪里。

“谢谢。”我抬起眼睛,飞快地朝她们身后望去。这时候三十号房屋的概貌就清晰很多了——它与我之前看到的许多民宅外观类似,甚至要更简朴,正面整体都是灰白的,石制房柱上什么雕饰也没有。整座房子只有小小一层,一人宽的门口洞开——没有大门。本该安着的大门仿佛被卸掉了,从这里望去,只能隐约看见一条清洁的短走廊。

我将面包和汤碗都接在手上,只听那嬷嬷说:“神爱他的子民。”

我这回留了心,也试着答:“神爱他的子民。”

大约习俗正是这样没错。那嬷嬷温和可亲地露出笑容,示意我身后的人上前来。我怀里的一堆东西乱七八糟地叠着;我走到队伍末端,像许多人一样拿面包蘸着汤吃。

“我是第一天来的,”我对身旁一个小口狼吞虎咽的人悄声道,“能告诉我布施一般都在几点吗?”

“中午到晚上八点都有。”那人似乎被问得噎了一口,狐疑地抬眼望我。

“所以说,其它时候这里都空无一人啰?”

“除了巡逻卫。”那人说。继而专心于自己的食物,不再同我搭话。

那只银色的戒环被我一直戴在右手上。我找了一个二十九街附近的小旅馆,付了七天的房钱,开始留意巡游卫出没的路线和时间——其中有我的观察,也有流浪者随口透露的讯息。我发现三十号房屋本身似乎并不特别,在门外没有布施的时候,它的那扇门也是洞开的,仿佛并不防备着外来的闯入者。我在路过的几次都没见到有人从那里出入,认为它也许是个空屋。

出于谨慎,我在第七天晚上照例混入人群领了救济,然后缩到一边的墙角席地而坐。我用身体遮挡着我手指的动作,在身周断断续续地画了一个隐匿法阵。等到布施结束,人群散开,而一队巡游卫也恰恰从我眼前走过之后,我立刻朝三十号门口钻去。屋里那条走廊没有亮灯,不过一眼就能教人望到尽头。左右各有一个门洞,同样也没有门扇。

我先迈进了左手边的门,在手里画了一片小灯符纹来照明。

那是个不大的房间,看上去仿佛属于一个人的住所,陈设再朴素不过:一只靠墙的宽脚书桌,一把椅子,一张靠在窗下的床,床单是米白色的,跟床面一般大。这房间里打眼望去根本不存在能够藏匿东西的地方——连脚下的地板各处都是实心的。我反复地想了几遍令信上要求的内容,决定去看看右边的房间再做决定。

在我的小灯符纹再度被点亮的那一刹,我几乎要以为我之前走过的路程都属于我的错觉。右边那房间打眼望去就像是左边房间的完美复刻品,无论床、宽脚桌还是椅子的摆放位置都完全一致。但这间房多了两扇窗,镶在正对的两面墙上。一扇朝着布施处那一面;我走过去看,发觉那里的窗扇被钉死了——另一端的那扇倒是大敞着。我把头探向窗外看了看,发觉外面风景很好,栽了深色的树木,不远处还有一湾湖水。

“这地方几乎是家徒四壁,”我懊丧地想,“所以也并不需要守卫。”

我敲了敲墙壁,正待不死心地再搜寻一遍,却在低垂眼睛时瞄见一截不同:这屋内的桌下藏了个矮柜。之前因为两侧桌脚太宽的缘故,我的视线被遮蔽过去了。

我不由得向周围飞快地打量一圈,伏下`身去碰那柜门。它上面没有把手,只有一处小小的凹陷,在我的推拉之下纹丝不动。

在我陷于苦思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变得格外清晰起来。它平稳笃定,仅在一墙之隔,朝向的是我这房间的门口。我在那一刻下意识地掐灭了手中的符纹,往桌下一滚,身体尽可能地缩进矮柜、桌脚与石墙构就的空隙里。下一秒那人便迈进了屋,似乎在门口停顿半晌,随后点了灯,挪了椅子到书桌前,开始沙沙地写起了东西。

我的视角足以让我看到那人的裤腿和鞋子。它给我带来某种熟悉感,仿佛与巡游卫那一套有所相似。根据大小来看,是一双男人的脚——大约便是这里的住户。也许是某位忙碌的教士,情愿居住在这样清苦的环境里。

那教士写了一会儿字,窸窣地将纸笔收起来,整个人从座位上起身。我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便听他的脚步逐渐远去,过到房间的另一端。我记得那方向,大概是朝着树与水的那一扇窗。

我一动不动,计数着分秒,幻想他的脚在原地生根。只听那教士在那一端忽然叹了口气,微不可闻地发声道:“你曾告诉我,你的屋门始终对所有人保持敞开,惟其如此,辄需拯救的魂灵们才不必跋涉得太艰难……”

那是个年轻的声音。

我出神地听他说完这一句,他便回归了沉默,有一些纸卷摩擦的声音微微地响起,然后是他鞋底落在地面的轻响;随后那人就走了,这屋子骤然掉回了原先的黑暗。

我默默等待了一阵才从空隙里钻出来。我已经做好任务失败的准备——我实在对于黑匣子的所在毫无头绪,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去破坏这柜子。信里透露给我的情报太少了,就我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情报少得甚至不像发令者指望我能完成它。要不是它属于一项“任务”而非“测验”,我甚至会以为这是对于考生的刻意刁难。

但我仍旧不甘心,将右手靠在柜门上,思索是否该用某个符纹试一试。也许这是个魔纹才能启动的柜子——并非老式那种封锁要物的手段。

我来回摩挲着它沉重而又光滑的门板,却倏地感到那柜门在我手底跳了跳;我下意识地退开手,那门便自己弹开了,露出里面装填满的一沓沓纸卷。

我一头雾水,手指先于我逻辑的运作向里摸索而去。我在柜里的最深处碰到了一个有棱角的东西,于是挪开了最上层堆叠的纸卷,将那硬物从纸的后方夹了出来。

借着小灯符纹的光,我看到一个黑色的、比巴掌略长的扁平匣子正静静地躺在我手上。

这个惊喜实在来得太过不可思议,也太具冲击性了。我木然地将柜门关合,又试着去扳了无果的几回。我对照着记忆里的细节,沉吟片刻,将右手的戒指取了下来,贴上柜门处的凹陷。果不其然,那柜子再度坦陈地应声而开。

“柜门凹陷的形状,确实能合上戒面宝石大小的一个凸起,也许是其主人所有的。”我紧盯着它,想,“但我的戒指——我来自于另一个国度、没有嵌任何宝石的戒指,为什么也能叩开这扇门?它的存在不可能被上层所知。他们凭什么有信心认为我能拿到这黑匣子?”

我来不及想得更多了。时间已经快到下一波巡逻卫的轮班,再往后就是宵禁,据说白日巡逻的“礼义会”成员会在此时被“救赎会”成员更替,而所有人谈起“救赎会”时都多少有些避讳。我不想跟他们打照面,于是迅速将黑匣子和戒指一起塞进内兜,把原先装在那里的诗本拿在手上——略微有些鼓囊,但不细看也不容易被发觉——轻手轻脚地朝外跑去。我前脚从第一个门口转出,旋即僵在了原地。

走廊的灯在那一刻忽然亮了,有个人正站在我的对面。

他一身灰色罩衫,脸藏在罩帽的阴影下,只露出半个下巴及垂在外面的几缕头发。我们头顶灯光晦暗,我看不清楚他的面色。

“你好。”我浑身僵硬,竭力维持着自然的表象。我忍着没低头去看我装有黑匣子的外套是否足够平整。

他开口道:“你是?”

他问得很短,平平的语气下却仿佛压抑着愤然一般——那是我之前听过的屋主声音。

我只能在此刻祈祷,他未必目睹了我在里面的动作,或许只是刚刚折返。

“我不熟悉这里,只是刚刚路过,”我压低声音说,“对不起,我是冒犯了什么吗?我只在最近领过布施。听这里的嬷嬷说,教会所至之处对于所有人都是开放的,我才在这天走进来看看。”

我当然是在胡说,发挥了一些结合实际情况的想象——但我对面的声音奇迹般地缓和了下来。

“你听错了,”他说,“那句话指的是教堂。这里是我的私人住宅。”

“我之前不知道,实在抱歉,”我说,“我只向里看了一眼,发觉应当不是布道的地方。”

那人的两道目光大约正在那兜帽下的阴影里审视着我 。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他问道。

“我写诗的本子。”我张开里面的内容给他看。“我可以保证不是从里面书架拿来的——如果有的话。”

他草草地将它翻动,似乎在衡量着要如何处理后续。

“感谢你能原谅我,”我紧跟着说,回想着信徒们惯常的说辞,“神会非常爱你的,大人。”

他没再说什么,将本子交还给了我,微微让开了路,似乎在示意我可从他身侧走过。我能感到他的目光没再停留在我身上,由我慢慢地走进了远处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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