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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军人攻和漂亮少爷受_八十七、活着/欧欧子

太暗了,睁不开眼的这个世界漆黑一片。墙角长出霉菌的声音很吵,玻璃被风吹动,发出比吹动墙壁时更悦耳的声音。

干枯的身体已经动惮不得,酸痒的冲动就像蛆虫钻满每一个关节,我的骨骼完全感受着木椅与砖墙的硬度。

我已经多少岁了?我是谁?曾经历过的酸甜苦辣,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我到底在什么地方?我要做些什么……

是啊,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但我记不清了。

木门吱呀的一下被缓慢推开,门外的女孩走了进来,女孩端着一盆刚烧好的热水,毛巾搭在盆上,她弯腰放下盆,发出腰酸的呻吟声。

“赫……兰德。”费劲全力,我从嘴里念出这个名字,我认识她。可惜这声音太小了,和蚊子嗡嗡一样小,她大概是听不见的。

她是一个很有干劲的家伙,就这么蜕下我的衣物,给我擦拭身体,为这样的老人洗身子是一个很费力工作。

“曾祖父,今天南边又和魔法师们打仗了,我们可能要搬走。”女孩试着和老人聊天,同时擦拭着汗水。“最近总是不太平,吃的也搞不到,去年这时候都快开丰收节了。”

“不知道他们圣战要到什么时候。”

“听说信教者也能得到粮食……要是这消息是真的,我准备去王都那边入教苦修,但是这个城市总不能全部搬走。”

“领主死了,他的女儿有个侍从是魔法师,我们打算抓他去换粮食。有种人吃人的感觉,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倾诉,即使这和对着干枯的树木说话没什么区别,还是说了一大堆。我的嘴唇太干涩了,舌头也没啥力气,没有啥想回答的,就这么静静地听。

“我们和她谈,但是谈崩了,她非要守在那里。然后就出事儿了,当场被她砍死一个。”

“谁来救一救我们就好了,我还那么年轻,恋爱都没有过呢,就面临快饿死的处境。”

“听说领主离去之前说是要把四十岁往上的人全部牺牲掉,你也在内呢。然后把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也扔掉。”

“说起来城里的男人都去打仗了。”

“……”

“……”

她的烦恼我无法理解,因为我实在太老了,我快死了。在这种状况下人是什么都理解不了的,一定是这样。

偶尔能感受到心脏停下那么一阵,然后又挣扎着动起来,食量也越来越小,估计和运动量为零有关吧。大概就现在吧,最近几个小时,下一分钟。我就死了。只是面前这个人还不明白,她还在干活,擦完了,把毛巾泡在水里。

她就要走了,我好害怕。

正如她来的时候那样,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几乎让我枯萎的眼中流出来泪水。然后是唧唧的一声,那是木门条的摩擦声。咔哒的一下,她将门锁扣上了。最后咚的响了一次,她的手放下门锁,锁砸在了木门上。

又变黑了,我耳边逐渐塞满不知是耳鸣还是什么的细语。它在问你孤单吗?你害怕吗?这样的细语越来越多,我的脑子有点撑不住了。

恐惧……袭来了。

角落的蚂蚁要过来咬我了!它说让它吃掉我的指甲就饶过我的脖子,可我没有那么多指甲呀!那些蚂蚁……十只二十只,成千上万,它们沙沙沙的攀爬。

蚯蚓也爬出来了,它爬过来要蚕食我的养分了。

还有那些飞蛾,他们会喷吐火焰,他们要把这里烧着,然后我就会在烟尘中窒息。

别伤害我……别伤害我啊……我把眼睛闭上了,那眼球却不由自主的上下转动,四处寻找着什么。

突然间我感觉到我的每一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好在我的记忆力不是很好,这样的事情如果睡去就会忘掉吧?就这样,又泡在恐惧中在这个世界上苟活过一天……我原本打算是要在今天死的,可是心脏不停我的指挥。

于是我在第二天醒来了。

十多个钟的睡眠让我锈迹斑斑的脑子也稍微清醒了少许,我还是没能死掉,为什么?

为什么我比昨天还清醒了一些,脑子也好使了不少……我微微记起了过去的事情,那些恐惧叠加在一起了,完全将我压倒。是谁在折磨我,是我自己。

今天赫兰德没来,房间就一直空着,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说起来她好像是要和某个家伙谈判,那是个会杀人的主。这样也好,她不给我送东西吃那我必然会饿死了。

第三天,我甚至没有感觉到饥饿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每一天都在被折磨,可是那时间过得和季节变换一样缓慢。深呼吸着,我明天一定就死去了。

第四天。

第五天。

我想过很多可能性,也许他们是要把浪费食粮的老人给抛弃了,也许是赫兰德死了,如果是我的曾孙女死了,我该感到伤心吗?

然后门被打开,赫兰德走了进来。她依旧是抬着水盆的女孩,这是第五天。

“我们……不会饿死了。”赫兰德如往常一样说话。“领主的女儿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我们尊称她为神女。她在我们的血液中传递了力量。”

就是因为那个家伙我没能死去?我到底还要在这个屋子里呆多久?

“好可怕,我们还以为走投无路了。可是现在,感觉一切都变好了。”

我已等待了如此之久,只为了从这恐惧中解脱,可是现在又被拴到房间中,听你说这些意义不明的话。

“塞拉大人问了我奇怪的问题。”赫兰德犹豫了一下。“我答不上来,她问我要不要战斗,我说不。但是这样她一定很孤单吧,所以下次我要回答和她并肩作战……如果还有下一次提问。”

她又走了,而且来到这个房间的间隔越来越长,最开始是三天,后来是一周,到最后两周才来一次。

我的怒火与愤恨在孤独中翻炒,搭配着疯狂和恐惧,我是无声的夜莺鸟,是冬天的蝴蝶。我一定是疯了,没人能救我,我也救不了自己,只想把一切希望根绝。

她又来了,那个小姑娘。

我这一辈子还没有用出过那么强的力量,我乘着她给我洗脚的时候,调整重心压在她的身上,死咬住她的脖子,任凭她挣扎也没用。

兴奋的血液在血管里奔跑,活着的感觉溢满了,我想起我的名字,在她死的那一刻我终于想起来我叫做————拉加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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