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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魄云魂国朝旧事番外 午睡时把同桌全身摸了_穿越红楼之冷美人

淹毁千亩良田后,肆虐的洪水终于从水渠分流而走,金陵城劫后余生。

徐龄的遗体被运回城中,一路上只有徐老太太与董夫人断断续续的抽噎。驱车的皇陵卫一路沉默,徐校坐在后面的车上,旁边就是生父的尸体,他没有哭,也不说话,只是执拗地用不怎么干净袖子、为父亲擦拭脸上的污泥。天空中飘洒下淅淅沥沥的雨丝,似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为满目疮痍的人世间哭了一场。

虽然现下物资极难寻,一向冷硬的石头城上却早已扬起一片白幡,微雨清风,白幡飞舞下,一片痛彻心扉的哭喊声:“徐大人……”

前来迎接的有官、有商、有普通的城民,当然,最多的是被徐龄接进南京城安置的灾民,蹒跚前行,搀扶而来,有老有小,花白的头发旁边是枝楞的朝天辫,稚儿不解生死,却受着巨大的哀戚感染,脏兮兮的小手不断抹着眼睛,却只能抹下更多漾着泥花的泪水。

一向最为冷酷的皇陵卫也忍不住微红了眼圈,走在最前的一人忽然拔刀而出,大声道:“恭迎徐大人回城!”

宦官的声音总有些尖细,喊得越高越滑稽。可此时,无一人笑得出来;随着这一声,城墙内外痛哭更甚。一直埋首在车上的徐校终于抬起头来,只见白幡鼓风,只听哭灵声恸,越发恍惚……着、都是他父亲用命换来的。

怔愣太过,分辨不出是谁的叫骂,但听得清晰:“都怪虞方那个混账,徐大人本不用死的,徐大人是被虞方害死的!”

……是啊,他父亲本不必死的。

苍天悯人,本最是多雨的夏日时节,自洪水袭来后,从未下过一场大雨。

……因为人祸,因为贪婪、恶毒,他的父亲赔上了性命。

如今,这片万人唏嘘万人称颂——都是用他生父的命换来的!

再次狠狠一拳砸在板车之上,鲜艳血花溅起的同时,泪水终于模糊了双眼,倔强的少年,唇边勾起一丝极度嘲讽的冷笑:“如此、如此……如此一个世道!”

……

一连多日,南京城密布着朦胧的雨丝,笼罩在一片哀戚之中。

直到这一天,终于再见了久违的阳光,留都也渐渐走出这一夏的阴霾。

因为徐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尽管遭虞方一劫,南京城并未伤及根本。已经派人向北京朝廷报信,旨意未到,暂由秦寒领着皇陵卫维持留都的日常运转。

虽说太监管事多有不妥,但秦寒明言“一切循徐大人生前之令”,再加上大灾过后所有人求得都是一个安生——就算是最酸腐的儒生,也不会在这时候跳出来瞎指挥。

薛家算是城中遭难较为严重的,死了不少下人,又有满院子的火油血迹要收拾。宝钗当仁不让地再次挑起了重担,这次却不仅仅是因为父母未病愈,亲眼见那晚宝钗要与虞方同归于尽时的狠厉,全家无人再敢驳大姑娘的令,甚至胆小一些的看到宝钗还会不由自主地打寒战。

宝钗的管理倒是方便了许多,这几日,她有条不紊地安排家中大小事务,清理庭院、紧闭门户,再将原被调去修堤的家人接了一些回来,重新编了管事,命各司其职。人手还是不够,考虑到现在还未彻底安定下来,宝钗也不打算贸贸然添置人手。

这日,宝钗先是派了两人去还滞留外地的三叔、五叔、七叔与八叔去了信,报平安也是问平安。然后,问了几句家中情况,得了句“七姑娘已经能下床了”,又得了句“二姑娘那边吧……想闹又不敢闹,还僵着呢”。

宝篥渐渐康复,真是好事。虽然宝钗很想去戳戳那只倔小熊粉嫩嫩的苹果脸,但考虑了一下,还是二房那头比较重要,压了那么多日,实在不好再压了。

再说,三婶娘与宝琴都会顾着宝篥,宝钗如此想着,已经向二房的方向走去。

金色的阳光照亮了半张侧颜,宝钗微蹙着眉心,轻叹了一声。这次,还真不是薛文姝又犯蠢,也不是薛文静再出幺蛾子,实在是薛蛟——太不是个男人了!

那日虞方带人攻入家中,二房住的院子靠前,薛蛟三兄妹根本跑不出去,只能躲在屋里。薛蛟窝在床底下,薛文静姐妹则藏在了衣橱里。

谁都没想到,一个蒙面人冲进来把薛蛟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时候,这胆小如鼠的小书生竟然抱头颤抖,还哆哆嗦嗦地指:“别杀我!我妹妹在衣橱里,她们身上塞了好多金银……都给你们,别杀我!”

两姐妹就这么被哥哥出卖,薛文姝吓得缩成一团,薛文静却从衣橱门缝里看得清楚——那蒙面人对着衣橱便举刀,显然是想把她们姐妹活活刺死在里面!

千钧一发之际,后院处传来“哗啦”的水声,正是宝钗让人泼了水又泼了油。

那蒙面人终究不放心虞方,弃了她们两人往后院奔去。而后薛文静猛然推开衣橱门,一脚揣倒薛蛟,一手拔下发簪,一边很戳一边怒骂:“你还算是个男人!”

薛蛟的手臂被妹妹戳了四五个血洞,虽然不在要害,可也流了不少的血。这小书生也实在是太怂了,回过神来自惭形秽又躲书房里去了,直到天亮时候有人无意中闻到血腥味,冲进去把人拖了出来。当时薛蛟已经失血昏迷,拖了一晚,伤势恶化得比薛彬和宝篥还重!

薛文静又被禁足,薛文姝哆哆嗦嗦只知道哭,二房再次乱作一团。

宝钗进院子时,这三兄妹正齐聚在薛文静房里,薛文姝缩在一边不敢说话,薛蛟臂上缠着白绷带,还捧着个食案,软语劝着:“二妹,你吃点东西吧,别气坏了身子……”

与软的不像话的哥哥不同,薛文静正气得脸通红,一手扬的老高,似是准备扇薛蛟一个巴掌。

宝钗刚好看到这一幕,兄妹三人也看到了她,薛蛟与薛文姝反射性地发抖,薛文静的手则僵住了——那日他们并未亲眼所见,却也听人说了,这大姑娘实在是太可怕了。

宝钗先看向薛蛟,淡淡道:“把你手里的粥放下,别打翻了浪费粮食。”

薛蛟手忙脚乱地把食案放下,正想缩到一边,宝钗却道:“站着别动。”

薛蛟顿时僵住不敢动,宝钗转向薛文静,挑了挑眉:“还不打?”

“什……”薛文静愣住了,薛宝钗这是什么意思?

宝钗淡淡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你可以打他了。”放下了粥,就不必再投鼠忌器。

薛文静咬牙,她从来不是个扭捏的人,运足了力气,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啪”!

薛蛟的脸顿时肿了半边,赶紧用手捂着,疼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宝钗摇了摇头,并无同情。这么没担当的磨叽男人,她也想揍。薛文静打了更好,省的脏了她自己的手。

宝钗只是冷笑:“亏你还读了那么多年书,出卖手足,圣人的道理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薛蛟最听不得的就是“圣诫训斥”,被这么一骂,眼眶里的泪水不由转起了圈圈。

薛文静看得更恨,抬手又想打,却猛然对上宝钗清冷的眸光,不由怔了怔:“你、你看什么?”

宝钗道:“你继续打,直到彻底出了气为止。”

哪能出气?就算杀了薛蛟也平不了这口怨气!薛文静被堵得倒退一步,脸色涨得通红,眼里满是浓烈的恨意:“原来、原来你是特意来看我们的笑话的!你觉得很好看是不是——”

“——啪!”

又是清脆的巴掌声,薛文静捂着红红的脸颊,难以置信,刚刚……是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薛宝钗伸手打了她?

宝钗收回手,微昂起头,淡漠道:“我打你,是姐姐教训妹妹,是天经地义。”

薛文静一滞。

宝钗一指薛蛟,逼视薛文静:“你打他,是妹妹不敬哥哥,是忤逆。”

薛文静顿时更加气恼:“你要去告我忤逆?那你去告啊,去告啊!有一个蹲牢的爹,再来个被休的娘,我的名声已经够糟了,没有什么输不起的!”

“所以你打算赔命?”宝钗好笑指着薛蛟臂上的伤口,反问,“你应该知道,那天二哥被你拿簪子戳得全身是血,伤得极重。要是救不回来,你就是手弑兄长,按律,轻则绞刑,重则剐刑。”

听得“剐刑”二字,薛文静不禁抖了抖身体,本就散乱的发丝零落下遮住了面容,竟显出几分可怜的模样,高昂的声调也带着颤音儿:“你想、做什么?要去告我?”

“不是我想如何,而是你想干什么。”边说着,宝钗缓步走近,将她零落的发丝都捋落到了而后,露出一双警惕中带着恐惧的眼睛。

薛文静这才彻底明白,为什么全家都说大姑娘可怕,对面之人向她走来时,明明脚步轻盈,可在她看来每一步都是更甚的威压,她根本动弹不得。

宝钗的手指从薛文静耳边滑下,与她对视,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过的比我好,嫁的比我强。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一瞬间,宝钗的眸光凌厉,语气也冷淡了下来,“破罐子破摔,不要命,还不自知。”

宝钗的口气只是冷淡,不算重。薛文静却只觉鼻子发酸,大滴的泪花已然跃出了眼眶,泪流满面抽泣不已,却还是一动都不能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会怕成这样。

宝钗摇了摇头,环视他们三人,先看向薛文姝:“要死要活的,你先闹了一次。”又看着另两人,“不要命、不惜命,你们又闹了一次。”

“事不过三,若还有下次,你们三人就趁早离开,自立门户吧。薛家庙小,禁不住你们这么来回折腾。”

说罢,宝钗转身欲走,却听薛文静在后嘶喊:“薛宝钗,你真不怕别人说你专横跋扈?”

略一勾唇,宝钗回眸,淡笑:“我连死都不怕,你觉得我会怕这些?”

薛文静滞住。宝钗好似又想到了什么,看向薛文姝:“那日虞方杀了不少人,秦少监收敛了尸体,但我将骨灰都要了回来,其中也有顾妈妈……可要把顾妈妈的灵塔给你?”

就是那夜替薛文姝挨打的顾婆子,也不幸命丧乱军之手。

薛文姝惊骇非常立即缩到一边,不停摆手:“骨灰……不要、不要给我!”

宝钗不由失望,这三妹居然也跟她二哥一个样儿。亏得不是男子,没那么欠揍。只是,看二房这个模样,改日分了家,只怕唯一能撑得起的,只有薛文静一个。就怕,她继续钻牛角尖。

想了想,宝钗还是提点了一句,激将似的:“我有个还算不错的哥哥,还有宝琴这么可爱的妹妹。你呢,拿什么来比?”

薛文静的脸又红了,看着一双只会发抖的兄妹,双手紧紧攥着:丢人,实在太丢人了!

薛文姝细小的声音抖个不停:“大姐姐,那些灵塔……你就、不怕吗?”

同样的问题,宝钗懒得回答第二次,径直走了出去,就见小院外头,乖巧的白鹭小丫鬟正在等着自己。

说实在,就算过了那么多天,想起那晚的事情,都会吓得整夜睡不着觉。小丫鬟咬着细细的银牙,红着小眼圈,也轻轻问了一句:“姑娘,您真的……不怕吗?”

宝钗勾了勾白鹭尖尖的小下巴,安慰道:“我不怕。”

“可是,一不小心、就会死的啊……”

“若是不能与亲人在一起,不能开开心心的,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那活着和死了,根本没有区别。”小丫鬟清澈如一汪潭水的眼儿里映出宝钗唇边的一弯浅笑,“人总不能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为了认命而认命。”

白鹭似懂非懂地点头,宝钗拍了拍她,柔声道:“还没问呢,你找我有事?”

“哦、哦……”白鹭赶紧道,“前两天郑长史派人来收拾了他们的行礼,但是那柄竹伞还在您书房里呢!”

就是被穆梓安扔过墙,把可怜的小丫鬟敲了一个脑门包包的死沉死沉的竹伞。

穆梓安男扮女装的事情暴露,非常时期,薛家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时间跟他计较,再说也承他一回救命之恩,因此就这么算了。但薛家是不能给他住了,谁家经得起这么个力大无穷的人妖折腾?

反正穆氏已经被送往京城,穆梓安便自觉地卷铺盖走人了。

宝钗并不在意:“他们就住在后面的巷子里,叫个人把伞还过去就是了。”

白鹭又踟蹰了一下:“别院里还落了一些行礼……”

“一起送回去。”

“是……”看着宝钗离去的背影,白鹭咬了咬嘴唇,她还是太紧张了,没来得及说——被东平王世子扔下来不要的,是一盒一盒的胭脂水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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