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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又怀,一直生的小说 啊停啊轻点h医生_乱世生存指南

预料之内,艾德文娜女士的病情在两天后终于恶化到了难以维持生命的地步,她死于原定肝脏移植手术三天后的拂晓时分。

老太太走得毫无声息。克莱尔当时正在治疗师休息室的小沙发上打着盹,听到生命监控的咒语报警的时候,她从梦中惊醒,心跳陡然加快。她猛地一个翻身,摔在了地上,和她一起在这里值班的兰登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是谁?怎么了?”

“睡你的吧。”克莱尔用脚探索着拖鞋的方位,两秒钟之后她便放弃了,撞开了房门,光着脚跑了出去。

她或许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一刻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向走廊尽头的病房飞奔着的感觉。终于跑到老太太病房门口的时候,克莱尔伸手抓住了门框,踉跄了一下才停了下来。

老太太像是睡着了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嘴唇惨白。病房里回荡着刺耳的警报声,但是在克莱尔听来却异常安静,死人一样的安静。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踮起脚尖,轻轻地走了进去。

“艾德文娜女士?”她轻声喊道,伸手摸了摸老太太颈部的大动脉,翻开眼皮借着魔杖发出的光亮看了看她的瞳孔。然后,她慢慢地合上老太太的双眼,将盖在身上的异常轻薄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蒙住了干枯的脸颊。

圣芒戈会给临终病人换上极其轻薄的被子,在咒语的作用下,它仅仅有五格令,相当于五个大麦粒那么重。因为普通的被子对于濒死之人来讲无异于巨石压顶。临死之前,他们过于脆弱又敏感,甚至能感受得到落在身上的一片羽毛。

(注:格令,英制重量单位,1格令等于0.0648克)

感谢魔药,艾德文娜走得很安详,没有经历痛苦,也没有挣扎,她的身体在她酣睡之时悄悄停止了运转,刺耳的警报声在她得到永恒的安宁之后才打碎了这篇静默。克莱尔挥了挥魔杖,警报声消失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拿起挂在床尾的病例,写下了死亡时间。

八千万金加隆的流动资产如数捐赠给了圣芒戈,圣芒戈的工作人员像强盗一样走进她家,开始盘算着如何将房产、珠宝等不动产售卖出去。克莱尔和迪伦也被派去清点艾德文娜女士的不动产,但是他们两个都对那些琳琅满目的收藏品不感兴趣,他们靠在二楼平台的栏杆上聊着天,看着人们在一楼将墙上价值不菲的画一幅一幅地取下来。

“尽管我曾经烦她烦得要死。”克莱尔说,“但是我希望自己能活成她这个样子。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所以她的人生全部专注于她自己——她只需要对自己负责,没有其他任何需要考虑的东西。她活得太潇洒了。”

“所以,”迪伦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并不渴望一段亲密关系。可怜的戴维·斯坦利。”

“就事论事,迪伦。”克莱尔十分不赞同地扫了他一眼,“亲密关系与绝对自由,身处其中一种状态必然会羡慕另一种。”

迪伦神秘兮兮冲她眨了眨眼:“可我从来没羡慕过另一种。我想我今年会在圣诞节假期去一趟荷兰,或者比利时,和兰登一起。”

克莱尔疑惑地看着他。“那里的魔法部在今年终于承认同性婚姻合法。”他笑了起来,“我们决定成为合法伴侣。我们都认为盖在纸上的鲜章与魔法契约是对彼此负责任的最佳证明。”

“什么?”克莱尔嚷嚷起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等等、等等,”迪伦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始终没有发现?我以为我们两个已经足够张扬——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在一起——你难道没看到过我们两个拉手、接吻吗?!”

“我以为你们是亲密的朋友——”

迪伦看克莱尔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你这么说也没有问题。”他撇了撇嘴,像是在为她的迟钝而感到惋惜,“爱情是熊熊燃烧的友谊。”

他们两个没能继续讨论下去,因为衣帽间那里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在一楼圆庭里的人们都围了过去。克莱尔和迪伦凑过去看热闹的时候,大家正用魔杖指着珠宝柜上面的锁,咒语一道接一道地发射过去,但是锁纹丝不动。

“你们在做什么?”克莱尔皱着眉头,“那把锁是开着的——圣芒戈需要新开一个眼科的科室吗?”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她。

“看我做什么?”她拨开围在珠宝柜前面的人们,走上前去,直接把锁取了下来,打开了玻璃柜门,“轻而易举——”

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为什么只有她能打开柜子了。柜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一条跃动着的金色绸带凭空出现在了空中,一句话慢慢浮现出来,闪烁着和珠宝一样耀眼的光泽。

“赠予克莱尔·坎宁安,”迪伦在她身后轻声念道,“希望她别再这么穷酸,丢尽了斯莱特林的脸。”

克莱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太太临死前还要鄙视我一下,这可真够刻薄的。”

她接受了艾德文娜的遗赠,然而转头就将那些珠宝全部卖了出去,一部分留作聘请律师的费用,剩下的都以艾德文娜的名义捐赠给了圣芒戈里需要帮助的病人。她只留下了一个墨绿色的耳坠,因为这能让她想起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看到的静谧暗沉的湖水。

正式起诉器官分配中心之后,克莱尔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配合律师做一些开庭前的准备。在奇异病菌感染科的实习异常繁忙,所以她只得在晚上下班后才有空前往律所。麻瓜繁杂的手续以及众多的文件让她晕头转向,她甚至开始怀疑起诉器官分配中心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好在接手她的案子的律师足够耐心,也足够有能力。她的律师叫做席安·奥斯朋,是一个典型的精英律师,每天都穿着没有任何褶皱的西装,领带系得紧紧的,雪白衬衫的袖口永远一尘不染,胸前的口袋里始终都别着一根昂贵的钢笔。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麻瓜男人,至少克莱尔是这样认为的。

艾德文娜死后,克莱尔终于可以像原来一样负责各种各样的病人,她在奇异病菌感染科的实习异常忙碌,却变得十足单调。问诊,检查,诊断,治疗,然后迎来死亡,或是痊愈如初。她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万圣节、圣诞节和新年像风一样呼啸而过,贴在更衣室柜门后面实习时间的表格转眼之间就一个个被填满,她在奇异病菌感染科的实习终于顺利完成。

迪伦·奥斯蒙特选择在生物伤害科进行最后一个阶段的实习,这也是他最想去的科室;克莱尔则选择去魔咒伤害科再实习半年。

开庭前调解的日期定在了圣诞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克里斯蒂娜·丹德莱恩很不情愿地给了克莱尔一上午的假。为了不耽误太多的工作,当天早上她提前两个小时就开始查房,当她匆匆赶到律所与席安·奥斯朋会合准备前往进行庭前调解的地点的时候,头发上还带着几根干草,那是一个练习阿尼马格斯结果只有脑袋变成了马头的病人留给她的。

克莱尔今天穿着麻瓜的正装,是维奥拉借给她的,她用魔咒修改了一下腰身和裙长,勉强合身。她对自己的装束还算满意,但是早上查房时遇到的所有人都认为她这一身不伦不类。

“女孩子都喜欢甜食,”奥斯朋瞥了一眼克莱尔那鼓鼓囊囊的口袋,以及露出来的糖纸的一角,笑着说道,“不过我确实没想过会有人嗜甜如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吗?”

“压力确实不小。但是这糖纸不是我的——”克莱尔将口袋里的糖纸全部拿了出来,一张张展平后折叠起来再塞回去,口袋就没有那么鼓了。奥斯朋趁她低头整理糖纸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把她头发上的干草摘了下来,扔到了窗外。

“是一个病人给我的,她……她精神不太正常。”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每次看到她时她都会塞给我一大把糖纸。现在我家里的糖纸都快装满一整个大箱子了。”

漆黑色的轿车驶离律所大楼,克莱尔很想和司机攀谈一番,问问发动机的原理以及汽油与柴油的区别,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席安·奥斯朋看起来对她的病人很感兴趣。“你的这个病人是把糖纸当做对医护人员的感谢了吗?”他继续问道。

“不是。实际上,艾丽丝——她叫艾丽丝·隆巴顿——艾丽丝只会给两个人送这些花花绿绿的糖纸。”克莱尔微微抿着嘴,笑了起来,“她的儿子,还有我。在她神智还清醒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我以前经常去她家里做客,她给我的糖浆酥饼比给她儿子的还多呢。”

“喔——”奥斯朋拖长了声音感慨道,“可怜的女人。”

克莱尔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她把头转向一边,看向窗外麻瓜的街区,奥斯朋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端详了一会儿,便换了个姿势,闭上眼睛开始打盹。

当车抵达庭前调解的地点后,克莱尔不知道怎么打开车门,奥斯朋不得不十分绅士地过来为她开门。

“车门刚刚一定是坏了,”克莱尔异常笃定地说,“尽管你现在打开了它,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修理一下。”

“好的。”奥斯朋狐疑地盯着车门看了看,打开车门然后再关上,重复了两遍后困惑地摇了摇头。

“克莱尔?”

“嗯?”克莱尔回头看向奥斯朋,她的眉毛高高挑起,似乎是在问“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不用称呼姓氏”。

“不是我,”奥斯朋耸了耸肩,指向蹲在大楼门口抽烟的年轻男人,“我想是他在喊你,坎宁安小姐。”

克莱尔疑惑地转过身,向着奥斯朋指的方向看过去。戴维·斯坦利正在门口冲她挥着手,他把还剩下大半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尖踩了踩,然后快步向她跑来。

“嘿,克莱尔!”戴维欣喜地喊道,“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两人拥抱了一下,戴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他们已经两个月没有见面了,因为戴维申请了他所在的音乐戏剧学院的一个游学项目,需要在希腊学习半年的时间。

“你什么时候从希腊回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克莱尔问道,“你在那边的游学提前结束了吗?”

“昨天刚刚回来。在希腊的游学还有四个月才结束呢,我这次是被斯坦利先生临时叫回来的。我就在英国待三天,之后我还要再回到希腊的。”戴维看起来有些烦躁,他帮克莱尔拉开门后完全不顾跟在后面的奥斯朋,沉重的大门险些砸上奥斯朋的鼻子。

克莱尔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她不是很习惯戴维管他的父亲叫“斯坦利先生”这种极度生疏的做法。她开始想象自己管罗伯特叫“坎宁安先生”的场景,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冷漠的不知感恩的混蛋。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她问道。

“斯坦利先生要立遗嘱。我猜他是被他儿子——也就是我异父异母的弟弟——被他的病情吓到了。他终于意识到生命异常脆弱,开始为死亡做准备了。”戴维轻蔑地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他那几个臭钱,不过他说我妈妈生前也给我留了东西,我才回来的。一回到英国,就正好赶上一个什么无聊的庭前调解。”他顿了顿,“你知道‘庭前调解’的吧,克莱尔?就是我们的法庭在开庭之前会——”

克莱尔僵硬地点了点头。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也是来这里参加庭前调解的,戴维。”

“哦,对,”戴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明白就好。其实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器官分配中心的人坚持说让斯坦利一家都来露一下脸,再声情并茂地诉一下苦,讲一下一家人全都活着是多么的幸福美满,原告撤诉的可能性就更大……”

克莱尔只觉得头脑晕乎乎的。“你的弟弟?”她听到自己这样问道,用那种轻飘飘的声音,这让她产生了更强的虚幻感。

“他几个月前在医院由于严重药物过敏导致急性肝脏衰竭,就接受了肝移植。”戴维说道,“但是据说那个肝脏原本是要给其他人用的——不过那个破烂系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突然决定分给了我弟弟……而且,我听说那个病人比我弟弟的病情还严重呢。我弟弟真是幸运,斯坦利先生估计对那个分配系统唱了好几百遍的颂歌了。”

克莱尔停下了脚步,跟在两人身后的席安·奥斯朋也神情严肃地看向戴维。

“怎么了?”戴维还依旧什么都没有察觉,“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案子呢,克莱尔?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和麻瓜的案子产生交集!”

“我就是原告,戴维。你弟弟拿走的,是我的病人的肝脏。”

克莱尔的双眼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看向戴维;戴维也回望着她,可是他显然对眼下的情形手足无措,他只和克莱尔对视了不到五秒,目光就开始躲闪。

“老天,是你起诉的……居然是你,克莱尔。我不敢相信……居然是你的病人。他现在怎么样,他现在死了吗?”他开始小幅度地来回踱步,右手习惯性地摸着鼻子,克莱尔知道这是他慌乱时的表现。

“戴维,戴维,听我讲,”克莱尔拉过他的手,“你冷静下来。听着,我起诉的是器官分配中心,我的对立面是不完善的器官分配制度,而不是你那个幸运的弟弟,更不是你,戴维。你刚刚也说了,器官移植中心的人只是让你们露个面,讲讲故事……我们并没有位于两个对立的阵营,我们只是凑巧被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不是吗?”

“是的,是的。”他终于不再来回踱步,但是他的眼神依旧在躲闪。

“所以,”她松开他的手,抬头看向门牌,“前面就是庭前调解的地方了。一起进去吧,戴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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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防大家忘记,在这里对戴维的情况做一下简单回忆:

戴维的父母都挺有钱的,他父亲有一家大公司,他母亲是一家金融公司的高管。他母亲死于彼得·佩迪鲁制造出的那场爆炸,三个月后他父亲搞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立刻再婚(这女人原本就带着一个11岁的孩子),戴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于是和克莱尔在桥洞下初遇。之后戴维被带进警察局,然后被他父亲带回家。两年后,戴维上了大学,就读于音乐戏剧学院,打暑假工时在土耳其餐馆和克莱尔再次相遇,从此经常翘课,专心做服务生,专心谈恋爱。

接受了原本属于艾德文娜的肝脏的16岁的麻瓜男孩,就是戴维的后妈带过来的那个孩子,戴维的异父异母的弟弟。

以上均在正文中提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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