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卫生课被当成教材_第五十一章 吉卜赛老女人的预言/兰玉边

艾莉娜心情舒服了些。她穿戴整齐，再次成为大妈，她没有着急着翻打烊的木牌。空空无也平台前，从吱吱作响桥上过往的农夫、坐在牛车上的赶牛人与马车里的商人，好奇地望着路边奇异的商店。一位女巫开商店，用魔法制造出售大量便宜鞋子的消息比疯狗跑得还快，不到一夜对岸的人都知道艾莉娜。

商店虽然没开门，平台空空无也，但不少人就停在屋子前，互相讨论着神奇女巫的事情。每当流言从一张嘴跳到另外一张嘴的时候，就变得更恐怖。

圆脸商人是恐怖流言的最大受害者。尽管早上金钱与财物如流水一般，哗哗啦啦地涌进他的麻袋里，冲淡他眼看着三辆马车食物送给桥上精灵驻军的悲痛。但是他听着一个比一个恐怖的流言，不安地挪着屁股。

“你听说了吗？这女巫曾是为诺菲亚一座古老城邦王族服务的家族，精通无中造物之术，能把黄土变成麦粒，枯草变成皮靴。”一位拄着木杖，长着山羊胡的老人添油加醋，“据说，她的木盒子里有一千个灵魂为她缝制衣服。”

“我亲眼看到她从早到晚，大家捧着杂草塞进去，盒子就吐出一只只鞋子。”有的人说。

“我保证，她是一位永葆青春的女巫，别看她声音苍老，体态臃肿，和我家大婶一个样。前天我看过她的脸，她的脸比面粉还白呢，比我儿子的肉还嫩。”一位青年说，“听说一位英勇的精灵骑士爱上她，要去杀一条龙献给她”。

“女巫卖的东西真是便宜，有人拿一颗石头都能换到一双鞋子。”

“可不是嘛，哪像那个圆脸的奸商，一颗土豆就要一枚金币，掉进钱眼了。有的穷人饿得不行，求求他便宜点，他怎么说？你们这群饿死鬼，给土豆给你有什么用？我还不如给一条狗，狗还能看家呢。”

最后圆脸商人听到的最终故事版本是：一个生于古老家族，带着装满恶人灵魂木盒的女巫，到处寻找着堕落灵魂，关进盒子里没日没夜为她织鞋子。

听得圆脸商人不安地来回走动。他对夸大其词的流言只信三分，但吉卜赛老女人的话一直在他耳边环绕，那位十指如枯枝拢着水晶球的老女人，对他发出尖利而刺耳的警告：“一位银头发，金色眼眸的女人，将用神秘之法完全挫败你的任务，她是你的克星，她是你的灾厄。”

他听后，满不在意。

老女人继续说，“给我三百二十八铜，我就能逆转你的命运。”

圆脸商人笑出声。这种吓人的江湖骗子他见多了，看人下菜罢了，先哄住顾客，再宣布自己能破解厄运，往往花上大价钱，买回的只有不值钱用杂草编的护身符，几颗奇形怪状绑在一起的石子。

于是他摆了摆手，给了守卫一银让他狠狠揍了装神弄鬼的老女人一顿。老女人一边挨打一边尖叫着预言他内裤的颜色。那时候，整个车队都回荡着笑声，他也笑了。

回忆完毕后，圆脸商人心慌得厉害。拿起酒囊，吞了好几口啤酒才慢慢平静下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老女人说对了他内裤颜色。

圆脸商人如此心惊胆战不是没理由的。乱世意味着财富，财富的机会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把握。他花了几乎全部家当，花了几乎全部人情，打点各种关系，才拿到渥金教会的这个任务，要是圆满完成这个任务，他在渥金教会地位会更上一个台阶。

他早已经敏锐嗅到诺菲亚帝国的虚弱，与精灵帝国的崛起。作为教会中第一批与精灵交流，有关系的人。他的前途会很光明，尽管现在他只是一个管运粮食的。

不，这个任务绝对不能失败。他握紧酒囊，浅黄的啤酒洒了出来。他转过身，对正与一群饥民大声讨价还价的同伴喊道，“全部粮食再加一银。”

一位刚准备递过钱包的木匠脸一下白了。因为商贩立刻把一袋粮食收回去，大声宣布，“价格上涨了，穷鬼！看你还砍价！”看到他发白的脸，圆脸商人莫名有一种快意。

人在饥饿时为了吃的什么都能卖。

圆脸商人昨晚送粮食给驻扎在河中小岛的精灵军队，军官亲口告诉他，精灵每日发的通行证远远少于申请人。精灵要吃下他们马蹄踏过的土地。这样，许多人会滞留在桥另一边，可怜巴巴等着少之又少的通行证，等到踏上桥时，他们的粮食早就所剩无几。

酒劲上头，圆脸商人脸红彤彤的，一股勇气涌上心头。他满怀自信，望着站在屋顶的女巫，“一个女巫而已，你拿什么跟我斗。”

此时，艾莉娜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位圆脸猿猴的野心。她望着河对岸蔓延好几里的难民营，比这边的规模大多了。不宽的木桥上挤着一堆人，然而小岛的另一头，却只有零散几位幸运儿走在桥上。精灵驻扎的小岛宛如一座城堡驻守在桥中央，也因此才三十一人就能收好几千人类的过路费呢。

小岛上木门打开，一辆装满各种货物，车轴压得吱吱作响的马车爬上桥上，向着小难民营走去。逃避战乱的，不仅有穷人，还有富人与贵族。

“复仇大计要延迟一下咯。”

艾莉娜望着满满当当的马车，要不是旁边跟着一群腰胯大刀，手持长矛，背着木盾的护卫，恐怕饥饿的人早就把这辆马车整个啃光。

粮食在乱世中比金子还贵。但自己的命比金子更珍贵，尤其是富人、贵族，他们才不想和路边的饿死鬼一样，倒毙在路边。修复马车服务、几把弩、甚至是一副全身铠甲，艾莉娜相信自己至少能换取一半粮食。

就是复仇计划要延迟了。

回想起昨晚莉斯对她说，某只金毛猿猴拿着命为她报仇去杀死劫匪时，眼中那浓浓的嫉妒。艾莉娜就想笑，她从来不指望，也不认为金毛猿猴能杀死那群劫匪，在被追奸的路上，她看到那群劫匪越来越多，人数最后达到三十一人。

金毛猿猴只是一时冲动，年轻的猿猴都容易冲动，都是三分钟热度，他在走了几小时后，估计就累了，便说着：“休息一下吧，磨刀不误砍柴工。”就坐下。睡过一晚，热血冷下，他望着满天星辰，就开始为自己找借口。什么，“艾莉娜她本来就是一个**，和她在一起我就像一只虫子一样蠢，我那晚没上她已经太对得起她了。”

“她本来就想害我，要不怎么在我心脏处盔甲留一个弱点。卑鄙的女巫！”

又或者是，“我帮她打那么多白工，什么都不要，还救了她一命我不欠她的。”

即使以上猜测都不成立，假设这只金毛猿猴蠢得热血冲头，在一片荒野中如无头苍蝇一样乱逛，运气好找到劫匪们后也会后悔。他会看着三十多位劫匪，停下脚步，犹豫地摸摸剑柄，最后自言自语，“如果我扑过去，砍杀这群劫匪，死的话没人给我收尸，或许艾莉娜会为我流下眼泪。可是，她没承诺过要为我流泪。她看上去一直都是无情的人。如果我砍死这群劫匪，她只是冷冷向我道谢，拿了东西就走呢？”

然后转身就逃，回到难民营里还能对牧师小姐吹嘘：“真遗憾，那群劫匪似乎知道我在找他们，一直躲着我，否则我把他们的头通通砍下。”没脑子的牧师小姐一定会满脸崇敬，扑到“勇士”怀中哭着说：“呜呜呜，你能回来就好了。”

一定是这样，一定和我设想的没差错。艾莉娜心想，对于猿猴的道德水平，我不会抱任何一点期望。

艾莉娜手探入斗篷中，握着分子重构器，踏下阶梯，走出自己商店。旁边三三两两等开门的人，都自觉闭嘴，望着身形壮实的女巫。没错，艾莉娜给自己腰、手臂捆上好几条棉布，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位中年发福的农妇。

艾莉娜迈着“大象腿”，挡在吱吱作响的马车前。白胡子精神矍铄的老马夫拉着缰绳，可怜的瘦马迫不及待停下，“是哪个农妇敢挡男爵的道？再不走，卫兵就把你戳死。”

两旁，护卫们向她走来，一位护卫拉着吱吱作响，弓弦松垮的弓。

艾莉娜一双星眸不屑地看着指着她脸的生锈长矛，

“腐朽的长弓，生锈的矛尖，还有要烂掉的兽皮与一辆快散架的马车。”艾莉娜忽然热情起来，叫卖道：“银发女巫祖传魔法，推出定制服务哟，马车升级维护，保证比新的还好，还在穿兽皮盔甲吗？我甚至能给你造出一副全身甲。”

他们面面相觑，老马夫转身，踏上马车与主人商量一阵，转而走向艾莉娜，带着几分怀疑与习惯性礼貌询问：“请问，您就是那位传得沸沸扬扬的女巫吗？”

“正是。”艾莉娜习惯性地叉叉腰。